第二十七章 三界粱上有传承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当口,眼前的一幕让他忘却腿脚酸痛,手指充血的困境,舍命按住继续擦拭。
那周遭的暗红,竟随着这悉悉索索的摩擦,渐渐泛出光晕!
那光先是一团紫色,越擦越亮,越擦越闪,一丝丝金光跟着透出,犹如一大片薰衣草海里,有一朵金色莲花绽放,先是一丝莲瓣慢慢舒展,再而两瓣,三瓣,渐渐渐渐,恍惚之间,一朵道莲浮现眼前。
简担此刻已经呆了,脑子没任何想法,就是纯粹的呆了!
那画中美女,天上仙人,佛家法器,道界神兵等等一干稀奇古怪的事情,不是应该只在戏文和孔先生嘴里才有么?
眼前这般异状,却是为何?
那朵道莲,就这么施施然飘在眼前,如梦似幻,如电亦如露,仿佛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呼唤简担用手去捧起。
虚无的存在,此刻真实的呈现在眼前。此情此景,对于一个十岁的少年来说,好奇胜过了害怕。
简担伸手触去,忽然!金光一闪,那惟妙惟肖美不胜收的完美道莲,毫无征兆,“嗖”一声,抢先往他的面门扑去,瞬间消失在印堂当中。
“啊!”简担只觉得有无穷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朝自己奔袭而来,天庭中央瞬间一阵灼热,,脑袋里似乎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
受此惊吓,伴随着惊叫,他一个踉跄,重心不稳,向后仰去!
天旋地转间,只觉得好似已经从那大梁上摔落而下!此处离地三米!
不好!
“啪嗒!”
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竟然盘住一条腿,倒挂金钩一般挂在了那三界粱上!
天幸!他此刻晃晃悠悠,犹如荡秋千一般,劫后余生长吁一口气,只是脑子里有些奇怪——他的反应平日可没这么快的。
也未多想,连忙搭了另一条腿,腰上使劲儿,腾空而起,换成双手抓梁,复又爬了上去。
这也多亏在讲武堂磨练了数月,体术一道,简担也是不敢懈怠。换做以前,怕是早就如同煎鸡蛋一样,“吧唧”一声摔一个满堂红了。
上得梁上,惊魂未定,来不及思考为何那金色莲花冲他而来消失不见去了何处,那大梁边角处的紫色光团已经暗淡下去,眼见就要消散。
简担定睛一望,只见原来莲花的位置,多了两个古体汉字,幸而他自幼跟随金先生,见过不少书法名帖,多少懂一些汉字结构。这应该是古篆的一种,仔细回想辨认,约莫是“七”、“去两个字。
盘旋在心里的诸多疑问,终于露出冰山一角。
不等他仔细端详,那大梁边角处,复又恢复那暗红发黑的平常模样,不见一丝一毫异象。
简担皱了皱眉,也没有再去重新擦这一处拐角——这三梁交汇处,并无缺口,也不知道是当时建房的设计如此,还是老道长后来的杰作,三根大梁交界处,一片平整,看不出端倪,浑然就是一体。
时间紧迫,他继续小心翼翼,往另外一边尽头走去。
预料中,果然另外两头也有异象,只是那莲花,一处是纯白色,最后一处道莲出现之时,一片黝黑。都是昙花一现,闪烁一下便不复存在。只留那团紫色光晕,透出两个古字,呈现几秒,便复原如初。
已经见识过那梦幻一般的金莲,在白莲,黑莲出现时,简担还是睁大眼睛,难以置信。若当时手机相机已经普及,想来他定然会拍下这诡异的瞬间,发到朋友圈询问,这是神马?
可惜这重要的历史一刻,就那么一闪而过,从此只存在于他的记忆。
本以为上梁以后,会解开诸多疑惑。
此时的他,更显迷茫了。
那诡异现象是怎么回事,明明什么都没有的暗红色大梁,莫名腾起一片雾气光晕,好似变戏法儿。
那三朵颜色迥异的莲花,又是怎么回事,肯定不是虚无的幻觉。每次出现以后,他都能感觉眉心一阵的灼热,脑子里仿佛多了些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最神奇的,是那每次莲花消失以后出现的古字,总共出现了六个字:
“七”、“去”、“宗”、“北”、“曜”(yao,去声)、
“楼”。
以他的智慧,想也没想,就把“去北楼”这几个字组合在一起了,只是剩下三字,却不知何意,此刻时间紧迫,便没细想。
去北楼?
且若这般奇异真是老道长留下,他为何要留几个古篆,难道不怕前来之人目不识丁么?
他大爷的,不会是这孔老倌儿见小爷我打小生的英俊潇洒,比他好看,设了这么个圈套来忽悠我去送死罢!
只是不敢再作逗留,诸多谜题,等下去之后空了再想。
顺着原路返回,爬下书架,赶紧把诸多被他搬在一起的卷宗,一一原处放回——记性好天赋高真的很重要。
拿了那作幌子的扫帚,左右随便清扫几下,自觉已无任何尾巴留下,遂匆匆掩门而去。
此时已经艳阳高照,他们特招班的“大扫除”接近了尾声。那诸多教头开会却是迟迟不见结束。
金大钻见他出来,骂咧咧的说:
“简担,你这神神秘秘的到底干嘛呢?”
“嘿嘿,当然是去翻看机密文件!”
也不是简担不相信金大钻,此事若是说将出去,不说金大钻肯定会说“疯了疯了”之类的话语,只怕于他的安全,也是大大的不妥——且这也不算骗他罢,我是去看机密的东西嘛。
那金大钻不屑一顾,“切,我师傅都说了,里面就是些讲武堂的档案卷宗,有啥好看的,你们文化人真奇怪!”
简担听了一阵白眼,那总教头只是带他练拳,可没说收他作徒弟,金大钻自那日起,便一口一个“我师傅”云云。
在金大钻眼里,简担自幼跟随金先生识字念书,经常得到夸赞,所以把他归于文化人一类。
“快走吧,等教头开完会,可不好交待。”
两人匆匆离去。却不知不远处,一个老人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嘿嘿”笑了两声,自嘲到:
“哈,真是智勇双全呐,老喽老喽!”
吃过午饭,略作休息,一干少年也不敢松懈,继续重复早上的训练项目。
此次季末研讨会,一直持续到了太阳西斜才算结束。
“妈勒个巴子,本来这特招班不是说别有目的就是个幌子嘛,如今怎地上头如此重视,搞什么演武检阅,我老花这屁股都快坐疚了!”
花宫月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懒洋洋的说道。
“嘿,老花,总教头自有道理。且听闻此次演武,却不是我校提出来的,是那龙泉宫的高人与那滇福商号的管事策划了此事。
龙泉宫那面说要看看我校可有什么与宫主有缘的好苗子,滇福商号也是说要让一本商号的苏老爷瞧瞧咱们滇南的未来之星云云,龙帅也是同意了的。”
杨凌云平日话不多,此时竟难得开腔接话,还点破了一个重要的机巧。
“妈了个巴子,那滇福商号也就罢了,我讲武堂的人事,啥时候轮到他一个装神弄鬼的龙泉宫来发话了,咦,老杨你又是怎么知晓的?”
花宫月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细心大胡子。
那杨凌云听他埋汰龙泉宫,厚厚的嘴唇咧了一咧,奚笑道:
“因为你是副特教!”
那老花听了,如斗败的秧鸡,回话:
“今早那班小子莫名其妙那么勤快,虽让你我受到一顿表扬,想来定是别有目的,你去问还是我去问?”
“你去。”杨特教丢下一句话,便撇下老花,径直往食堂去了。
老花一阵唏嘘,官大一级压死人呐!
来到操场上,一干少年为了请求去看葛洪飞,哪怕教官不在,也是不敢偷懒,一群人练的汗流浃背,只是组织松散,想来是因为班内并无一个真正管事人的缘故。
那老花暗自点点头,朗声说道:
“你们这些娃娃,别以为耍点小聪明,便能忽悠了你花老爷我!说,早上为何莫名其妙献殷情,若是没有正当理由,怎么着也要给你们安一个不守军纪的罪名,统统该罚!”
他这一认真,便有几个胆小之人,面面相窥,不知是否被简担给坑害了?纷纷望向简担。
老花看在眼里,大约也能猜出一些来龙去脉,心下暗道,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简担小子,此事可是你咋呼出来的?”
简担此时边蛙跳边在脑海回忆今天那梦幻真实的经历,思考着这“去北楼”,真是老道长当日留下的机巧?
那北楼凶险,简担很是怀疑是孔老倌儿给他开的玩笑。
只是记得那晚梦境里,孔老倌儿说过,他也不知?
嗯,想来是不像骗我。
只是那北楼又怎么进去呢,又怎能进去呢,小爷我可还想多活几年!况且如今我只能自由出入卧龙居呐。
那其他几个字,翻来覆去,也就:
“七宗曜,七曜宗,曜七宗,曜宗七,宗七曜,宗曜七”
这些组合罢?到底是啥意思。
正自头疼,听老花这么一问。也不敢耽误。弹起身子,立正回话:
“报告教头,小子觉得葛同学莫名其妙卧病不起,甚是蹊跷,故想好好表现一番,让教头们开心了,同意我等抽空去探望他!”
这话固然当然是别有目的,却也是简担的心里话,他虽不待见那家伙,可是当日翠湖解围,也算帮了自己一把。且每次看他面色,总觉得有些诡异黑气,说不得是该去看看。
老花听了,点点头,说道:
“嗯,老花我也觉得诡异。也罢,你等一片赤子之心,团结有爱,是个好事!三天后的公休,我便带你们一起去看他罢——如果到时候他还没来上课的话。”
一干少年,都在竖起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听到老花如此一说,纷纷高兴的围拢过来,叽叽喳喳一阵恭维——自己努力一天,不就等教头这句话么?
老花听得诸多学生对自己一阵夸奖崇拜,什么讲武堂第一帅,讲武堂校草,讲武堂最温暖的教头,讲武堂的明日之星云云,果断也是飘飘然,心想:来这里教学也没当初想的那样无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