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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即是手足, 又如何能叫弟弟你为我操心至此?你千里迢迢从徽州赶回来,想必就是为了这个事情?自古婚姻嫁娶,都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既然父母尚在, 又何须弟弟你如此劳心劳力?”
    沈初夏终是平静了下来,说出了这样一段话,她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声音只如往日一般温和, 仿佛是在安慰弟弟,又是在劝服自己。
    或许徐姨娘和沈明冬一时没有听明白沈初夏话中的深意, 但是沈江霖却是已经心领神会了。
    沈初夏的意思是,周家敢这么做, 她到现在也没接收到任何通知, 那就意味着父亲母亲是同意了的,既然父母同意,她还能如何?
    难道还要让弟弟去违抗父母之命,为了自己和家里人闹翻不成?
    大周朝重孝道, 便是永嘉帝自身也是侍母极孝的, 太后娘娘有了身体不适, 永嘉帝自己都要去亲自侍奉汤药, 最高封建君主都已经表率了, 作为下面的人,如何敢不孝?
    贱民不孝可告官, 官员不孝毁仕途。
    沈初夏如何都不愿意叫亲弟弟背上这样一重罪名。
    她宁愿自己闭着眼嫁了,反正嫁谁不是嫁?日子总是能过的。
    沈江霖一向知道沈初夏是内秀之人,哪怕自己没有说出个前因后果, 她自己心里稍微思量思量,就已经抓到了关键处。
    沈明冬没怎么理解姐姐到底要表达什么,心里只有火在烧,打小这个姐姐就是个怂包的性格,什么事情都是不争不抢的,笑一笑就过去了。
    可是如今,这事事关她后半辈子的幸福,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妥协了?
    明明弟弟都已经站出来要给她说话了!
    沈明冬看向她姐姐的眼神,颇有一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之意。
    反而是徐姨娘,在其他事情上愚钝,但是这事上却肚里思量了一番后,想明白了关窍处,颤抖着声音问儿子:“可是侯爷已经允了?”
    沈江霖没有回答徐姨娘的话,而是对沈初夏道:“二姐,你抬起头来看着我,你别想别人,不考虑任何情况,你只需要给我一个准话,这样的情况,你还愿不愿嫁,是否对那周端还有留恋?想嫁,那就只做正头娘子,断不可能做什么平妻;不想嫁,就再择新婿,我沈江霖的姐姐不愁嫁!”
    “姐姐,我只要听你的真心话,然后我才能帮你,若不自救,无人可渡。”
    沈初夏刚刚说完那两句话后便又垂下了头,如今被沈江霖的话语,强迫着抬起了头,泪眼婆娑间,看向了弟弟已经慢慢变得坚毅的面容,那句“若不自救,无人可渡”,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沈初夏终于明白了为何沈江霖要反复问她真实想法的意思,弟弟这是怕她对那周端有了情谊,不舍得这段姻缘,所以才会告诉她,不管她是如何想的,哪怕就是嫁,他也有法子给她保驾护航。
    她与周端不过见过几面,出于礼节收过周家几回生辰礼,哪怕之前对他确实有过一两丝的好感,可是在听到他欲意娶平妻的时候,那点子情谊也就灰飞烟灭了。
    她沈初夏难道是什么很低贱的人,竟是要与另外一个女子共享一个夫君?
    在这个时代,娶一个平妻,可是比纳十个妾室都要打脸正室的事情。
    小妾是财产、是半主半仆,实在气不过了可以打骂,甚至遇上家中出了变故,是可以发卖出去或是当仆人使用的;妾生的庶子庶女,虽然也会被分割走一部分的财产,但是那只是小头,大头永远在正妻和嫡子嫡女那边。
    以沈初夏的教养,她是可以接受一个男人纳妾的,但是真的无法接受平妻,况且还是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意图到最后再告知她。
    这又是将她当作了什么?
    沈初夏只觉得喉咙口似乎有一块巨石堵着一般,她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两手交握之时,手心全是汗,最终,她终于说道:“我是不愿嫁的。”
    沈江霖如释重负。
    还好,自己的姐姐不是什么恋爱脑。
    若是沈初夏真的看中了周端,知道了这种情况了,依旧想要嫁入周家,那沈江霖也只能尊重个人命运,然后想方设法将属于沈初夏的东西帮她拿回来。
    而如今,沈初夏自己都不愿意嫁,那还擎等着什么?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二姐,我私心以为周家做出了如此背信弃义的行为,实在不是良人,你也无需再为他们家伤心,剩下的事情自有我和大哥去办。”
    “姨娘,三姐,此事暂时不能为外人道也,你们好好多和二姐说说话,最近几日陪着她点。”
    沈江霖犹恐沈初夏钻了牛角尖,对徐姨娘和沈明冬道,见她两个连连点头,沈初夏哭的不能自已,沈江霖没有外多说什么,打开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沈江霖等到沈江云下职之后,先是和沈江云通了气,兄弟两个商议之后,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一起去了正院给沈锐和魏氏请安。
    魏氏忙问两个儿子用过晚膳没有,听到说还没有吃,连忙叫人再叫厨房添两个菜过来,又让春桃重新布了两双碗筷。
    兄弟两个也不客气,直接就快速吃了起来,姿态虽然优雅,但是下筷子的速度一点不慢,如今两人想法越发相似——等会儿有的好说一会儿,不吃饱怎么行?
    魏氏心疼儿子,以为是衙门里公务繁忙、这几日又要陪钟扶黎累着了,连连夹了几筷子菜放到沈江云碗里。
    沈江云来者不拒,统统吃完,然后和沈江霖同时放下筷子,喝了一盏茶,清了清嗓子后,率先对他爹道:“父亲,孩儿听说周家意欲娶二妹妹为平妻?”
    沈锐正一边饮酒一边吃菜,闻言夹菜的手一顿,面露狐疑道:“你哪里听来的?”
    沈江霖接着他们的话头道:“今日茶馆里遇到了周端,他说与我听的。”
    沈锐心里“嘶”了一声,这还真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周端这小子,怎么嘴巴就没个把门呢?他都还帮着他们周家守口如瓶呢,自己倒是说秃噜嘴了。
    魏氏听了也是一惊,连连追问:“可真有此事?周家竟如此大胆?”
    沈江霖见魏氏神情并无作假,想来是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于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渣爹一眼。
    沈锐被沈江霖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这几年他虽对沈江霖尤为宽和,但那是建立在父子二人并无矛盾,且这个儿子是为他长面子、获荣耀的基础上的,如今他这是什么眼神?
    “周端还和我说,父亲也是应允的,父亲,儿子只想问,这是为何?”沈江霖明知故问,又加了一把火。
    看着妻子和两个儿子都将眼神看向了自己,沈锐知道今天不给个说法是说不过去了,只能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道:“这事周家求了我许久,本来我是不答应的,奈何你们也知道周成祥原是我的老部下了,他们娶的那个平妻是周端的表妹,人家本就是上京来投靠的,而且周家也答应了还是让初夏做大房,我想着初夏都已经二十了,若是为了此事退亲,想来后面难找,只能忍着怒气应了。”
    这话只有魏氏有些信了,沈江云和沈江霖都是知道内情的,沈锐只一味避重就轻,沈江霖心中冷笑,刚要开口,就听沈江云冷不丁道:“父亲难道是忘了您收了周家一万两银子的事情了?说了这么多,就这个最关键的给漏了?”
    劲爆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直接将魏氏给炸蒙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锐。
    一万两银子?!
    自己竟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魏氏真是不知道自己该难过枕边人对自己的隐瞒到底,还是该气怒于自己的后知后觉,好似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被埋在鼓里。
    沈锐变了脸色,他是真没想到,那周端居然连这个都说了!
    顿时他也恼怒了起来,也不再详装了,只作冷酷道:“这事是他们周家理亏,我收下一万两银子也是想到时候给初夏添上几分嫁妆,将来日子好过点,你们一个个责问于我,是在质疑你们父亲的为人?”
    沈江霖给了他大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渣爹道:“父亲,我们并没有质疑您的为人,若是您准备给二姐姐添妆,那到时候是不是有一万两的嫁妆单子?”
    沈锐张口结舌,那一万两,他已经花掉了两千两了,哪里还拿得出来这么多,这死小子是什么意思?
    沈锐徒然恼羞成怒,将手中的酒杯一下子掷到地上,“哐当”一声,斗彩竹纹杯瞬间四分五裂,他想要用这种大家长的威严震慑住两个儿子,但是大儿子却直接豁然起身,皱着眉头强自隐忍道:“父亲这是何意?收了这一万两,是准备卖女求财,被我们点破了就生气了?”
    “啪!”
    一个耳光甩在了沈江云的脸上,沈江云白皙的俊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五个红指印迹!
    魏氏“啊——”地一声惊呼出声,就连沈江霖也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沈锐的涵养如此低,也没想到沈江云会这么直接,直接把沈锐的遮羞布给撕了下来!
    只是还没等魏氏上前去查看儿子的脸,就看到儿媳妇钟扶黎三步并作两步地快走了过来,她笑嘻嘻地对着沈锐和魏氏行礼请安,仿佛没看到刚刚那场面似的,连个眼神都没给沈江云。
    沈锐怒气本来已经到达了顶点,可是对着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他还要脸,板着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钟扶黎请安过后也没走,而是站到了沈江云身边,宽大的衣袖与沈江云的交叠,暗中捏了捏他的手,然后才道:“刚刚大家说的话我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