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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凉王嬴灼

      “你说说,她这是什么意思?”他给她的定情之礼,她竟然当掉?
    嬴澈紧紧攥着那纸当契,几乎怒不可遏。
    宋祈舟给她的东西,她爱得像个宝贝,即使以为他人死了也还日日戴着。
    而他呢,一旦他没了利用的价值,他给她的东西,就弃如敝履。
    她把他当什么了?连他亦可以像这玉佩一样,弃如敝履是吗?她当真以为他拿她没办法?
    嬴澈面色极阴,胸膛因怒气微微起伏着,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宁瓒哪敢言语,只担心地看着他手里被攥成一团的纸页:“殿下息怒,或许,或许王妃是途中急需用钱才不得已当了此物,也未可知啊。”
    “您想,若王妃真是那个意思,大可直接将玉佩扔掉。她把这……这契据寄回来,不就是不想弄丢您的玉佩吗?”
    “当票”两个字实在太难听,宁瓒斟酌着语气,换了个稍微好听点的词。他记得很清楚,那玉佩是殿下生母留下来的遗物,殿下自幼佩戴的,自是要找回的。若是把当……咳咳,把契据撕毁,就真的寻不回来了。
    嬴澈脸色这才好了些,仍是冷道:“什么王妃。”
    “既没有成婚,她便不是孤的王妃,她一个庶人,孤肯抬举她已是她莫大的荣幸!既然她自己不珍惜,就仍做她的庶人吧!”
    又问:“送信的人抓住没有?”
    “属下发现是契据后即将人留下了,但那人说,是扶风城西一家旅店的主人托他送来的,这信,也是前时住在那儿的客人留下的呢。”
    她竟往扶风去了。
    嬴澈剑眉紧皱。
    这妮子,还挺能跑。
    不过无碍自然是幸中之幸,但,她如此薄情寡义,或许,他有必要往扶风去一趟,亲自教训教训这个水性杨花的妇人!
    想了想,他又问:“凉州也发了吗?”
    宁瓒颔首:“前时就已发了,现在文书应该已经到了。”
    “再派个人过去盯着,保不齐她会去找他。”嬴澈道。
    这信即是从扶风过来的,便说明她是一路向西。凉州既有那阴魂不散的宋祈舟,又有她的堂姐夫,说不定她真会去。
    嬴灼那家伙历来与自己不对付,就算有文书也不会留意,他不扣着溶溶作为人质便是好的,就看宋祈舟,有没有本事护住她了。
    *
    凉州,武威。
    侍卫奉着公文与告示步入凉王府时,凉王嬴灼正与几个心腹谋士在花厅议事。
    他生得高鼻深目,器宇轩昂,一张脸却过分白净,有如祁连山顶永远不化的雪,泠泠泛着冷光。
    一双眼也碧绿似翡翠,是祖上曾与西域国家的公主和亲、融了西域血脉之故。
    议论即被打断,他不悦地皱了皱眉,接过公文勉强耐着性子浏览。
    看完之后,却是冷笑:“他的王妃,与孤何干?”
    “只是,他既娶的是老师的孙女,也还算有几分良心。这告示孤也懒得看了,直接拿出去贴了吧。”
    亲卫应命就要接下,一旁坐着的凉王谋主张修却将其拦下:“且慢。”
    中年文士白肤秀目,飘飘然有神仙之概,转向凉王道:“殿下,您有所不知,晋王要娶的那个王妃哪是什么邓公的孙女儿,是咱们那位宋别驾的前妻、晋王的继妹呢。”
    “哦?”凉王有了些印象,“是那个姓裴的罪臣的女儿是吧?太子昔年还为他家说过话。”
    “是啊。”张修接着道,“去年年底同宋别驾成的婚,新婚不过半月,宋别驾就出使了。然后就是今年年初,既以为他死在漠北,晋王就逼其妹与宋氏绝了婚。那会儿属下就猜,他是想自己笑纳。这不?也亏得他想得出这等偷梁换柱的计策,只是既被贼人掳走,那位裴娘子怕是凶多吉少了,还真是红颜薄命……”
    凉王听罢,沉吟一晌:“是说未曾听说邓傅家有第五女。”
    他对女人不感兴趣,在他眼里,再是花容月貌的女人,也比不过开疆扩土、治理百姓的快意与成就感。只嘲讽道:“为了个女子,连兄妹人伦也不顾了,强行给她换身份试图瞒天过海,到头来还护不住。如此色令智昏之人竟还有脸辅政,我皇魏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那就把这告示送去给宋别驾瞧瞧。”凉王指尖重重在案上敲了敲,剑眉锋锐,“那宋祈舟不是一心想劝孤臣服于朝廷、做嬴澈的狗吗?他妻子都被抢了去,如今生死未明。孤倒想看看,他咽不咽得下这口气!”
    语罢,凉王拂袖起身:“孤去军营瞧瞧青璘去,不必跟来了。”
    “哎殿下……”张修伸手欲拦,他身影却很快融于厅外如雪灿白的天色,只得坐下,无奈摇头。
    他原是想借着此事,t问一问他家殿下可有成婚的打算,毕竟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晋王都成婚……成婚失败了,怎么他家殿下身边还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呢?
    *
    武威,南城门。
    令漪随商队在城门口检查过路引,顺利入城。
    武威城十分热闹。重门启扇,阁道交通。车水马龙,行人如织。各种肤色的小贩在街边支起铺子沿街叫卖,既有高鼻深目的西域人,也有肤色黝黑的昆仑奴,还有许许多多褒衣博带的汉族人,宛如一条容纳百川的大江大河,在巷中汩汩流动着,耳边充斥着语言各异的叫卖声。
    来自敦煌以西的游商牵着骆驼、吆喝着她听不懂的言语自闹市中穿梭而过,摊子上则摆放着各色奇形怪状的蔬菜瓜果,有胡女赤着脚在道旁跳胡旋舞,时不时一阵风似的自她身边掠过,唯余芬香盈鼻。一路行来,令漪看得十分出神。
    仆固啜先命仆人将货物搬去城中商铺,自己则牵着马停在路旁,阻断了她的视线:“我的商铺就在前面不远处,小侯爷家的老宅还在城东,怕是要走一段路。”
    “他平素多住在军营,这会儿估计也不在家中。依我看,小娘子还是先随我回家去住,等我找人同小侯爷报个信,待他回来后,再送你过去。”
    这一路都多亏有对方照顾,而今到了武威,却还要麻烦人家,令漪十分不好意思。
    她压了压被风掀起一角的帷纱,笑道:“那就客随主便吧。叨扰仆固大哥了,我住哪儿都没事的。”
    “那好,咱们这就过去。”仆固啜说道。
    他牵马走在前面,令漪同两个段家的健仆则跟在后面。这时忽闻一阵马蹄疾响,风里隐隐传来严厉的通报声:“凉王出行!闲杂人等退避!”
    “凉王出行!闲杂人等退避!”
    凉王?
    令漪诧异回眸,循声而望。仅是这一瞬的工夫,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开始有如潮水朝两边涌去,宛如波涛汹涌的江水被河神一分为二,原还摩肩接踵的街巷很快空出一条空阔的大道。
    令漪也跟着人群朝右边退,仆固啜与两名段氏的奴仆则被人群冲散在左边。“段娘子!”他焦急地高喊,想越过人群来找她,大片人潮却又似海浪打来,硬生生将二人阻断。
    她被退散的人潮裹挟着越走越远,好似蜉蝣一般,又似水面上的一叶小舟,无楫无桨,随波逐流。混乱间,掩面的帷帽也被挤掉。
    “我的帽子!”令漪失声喊道,身后却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一倾,径直摔在了地上。
    密集的人流有如蚁群般朝她涌来,并未因之缓解半分。她忙用双臂护住头部!
    可如是一来,那惊马驰至巷口的时候,其他人都已退至道路两侧,开始成群结片地跪下去行礼。唯她仍跪坐在道路中心,转眼,一人一马就近了。
    “走开!”马背上的青年怒喝道,锦衣华服,黑袍猎猎,高鼻薄唇,剑眉星目,一双眼有似镜湖碧澜,正是凉王嬴灼。
    “快起来啊!殿、是殿下来了!”
    周围的百姓也慌忙提醒起她,令漪惊恐不已,忙支起软瘫的腰身膝行往道边去,却已是不及。
    “吁!”
    眼见得避闪不及,马上,青年猛地一抽缰绳,死死勒住辔头。那马登时高扬蹄子,朝天跃起三尺开来,几乎与地垂直。
    惊马嘶鸣声如雷声在顶,高高扬起的马蹄更似要踏在她头上。令漪下意识伸手去挡!
    青年又死死勒住缰,拼命拉着马头朝右边拐,骏马一声长嘶,马蹄在空中乱腾,挣扎的力道之大,几乎将他从马背上甩下。
    砸下的尘沙扑头盖脸,天光灿艳的视野里,巨大的马蹄悬在头顶剧烈摇晃着,仿佛随时皆会砸下。
    令漪受不住这样大的惊吓,马蹄落下的一刻,她头一偏,竟是径直晕了过去。
    所幸,马蹄最终落在她斜前方三尺开外的地方,四周人群皆是倒抽一口凉气。
    马上青年御马退了几步,安抚好受惊的骏马后,一双冷淡鹰目朝这边疾扫过来。唇角冷冷一弯:“找死?!”
    他人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朝马下的女郎看去,剑眉紧皱,显然已是怒极。
    女郎已然晕厥过去,柔弱得像是一朵落蕊,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半晌也没有反应。他有些不耐烦,跳下马将缰绳抛给紧跟而至的两个随从,伸手扶起地上的女郎,大手在她肩胛处轻摇两下:“喂,醒醒!”
    碧莹莹的双目冷冽如星,却在看清女郎那张秀艳的芙蓉面时赫然一惊,身体恍如过电般,脊背陡然一凛。
    尾椎处渐渐漫开一阵微弱的酥软,胸腔里心亦砰砰乱跳,他有些不解,疑惑看向怀中的女郎。她是谁?
    心如何跳得好快?
    仆固啜这时也顾不上四周之人了,慌忙扒开人群,跌跌撞撞跑过来:“殿下、启禀殿下!”
    “这是扶风县侯世子家中的远房族妹,来武威认亲的!她自小生在乡野,没学过规矩,方才无意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