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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司帐在膳房内溜达了一会, 才发现云葵是要自己亲手做点心。
    她能做给谁吃呢,想也不用想,必然是太子殿下。
    这人在殿下身边伺候, 自然比她更能摸准殿下的喜好,司帐看眼自己那道没做完的暖身汤,决定暂时放弃,又趁人不注意,悄悄顺了几枚马蹄藏到一边,洗净去皮, 麻利地上锅熬制。
    趁云葵还在将按压成型的马蹄糕放进蒸笼等待时,司帐已经匆匆将煮沸的马蹄羹倒入汤盅, 再撒些晒干的桂花点缀, 一碗马蹄桂花羹就做好了。
    东宫议政的崇明殿, 太子召来太子少傅、少师以及詹事府的官员议事。
    太子将这几年朝中人员调动了解个大概。詹事府少詹事和左谕德皆因自身过失被贬谪出京,少傅裴直与少师蔡衡乃是先帝和先太后临终前委以重任的顾命大臣, 淳明帝不敢明面上打压, 却一心只扶植自己的心腹大臣与外戚势力,裴直与蔡衡便一直不得重用。
    两位都是正言直谏之臣,并不盲目袒护太子, 但也会全心全意辅佐景佑帝的血脉,劝善规过,尽忠竭力。
    议过事,太子回到承光殿, 正好在廊下看到端着托盘驻足等候的司帐。
    司帐见他来,赶忙倾身施礼,“殿下万安。”
    太子蹙眉思忖片刻,终于想起这号人来, “你怎么还在这?”
    印象中,四名侍寝美人他只留了那丫头,其中一个今日被他扔还给了宁德侯,其余二人应该遣送回了内务府才是。
    司帐很懵,她这是头一回来承光殿给太子送汤羹,怎么叫“还在这”呢?
    德顺在一旁小声提醒太子:“当日您没有指示,奴才便将她与云葵姑娘一同留下了。”
    司帐:“……”
    原来太子竟是忘记把她留下,以为她早就不在东宫了!
    “殿下,奴婢愿意伺候您,求您不要赶走奴婢!”她攥了攥手里的托盘,挤出个笑来,“奴婢精通厨艺,这马蹄桂花羹是奴婢亲手所做,殿下可否尝一尝?”
    太子并未从她的心声中听到可疑的信息,的确只是单纯想要获得他的宠爱,然而下一刻,太子就听到了她心里打的算盘。
    「太子殿下应该也没有多宠爱她,否则又岂会罚她站宫门?今日她特地去做点心,恐怕也是为了讨好太子殿下。」
    「只要殿下吃了我的羹汤,定然不会再吃她的……」
    心声落下,回廊那头传来脚步声,太子便瞧见云葵也端着托盘走过来。
    云葵与来送羹汤的司帐对视一眼,两人之间心声暗流。
    云葵:「非要赶在我之前送吃食,还不是要在寒风中多等小半个时辰。」
    司帐:「就知道她是做给太子殿下的,还非说是自己想吃,就这手艺,丑了吧唧的,叫殿下如何下得去嘴!」
    太子闻声扫过云葵手里那碟白白胖胖的点心,黑眸却不自觉地抬起,注意到她凝脂般的粉腮,还有那莹白锁骨下的腴润饱满。
    她人如此,做的点心也像她。
    云葵听到太子冷哼一声,讪讪看向自己手里的点心,马蹄是白色的,牛乳也是乳白色的,所以蒸出来的牛乳马蹄糕白花花软嫩嫩的,她块头切得大,就显得没有那些五颜六色的雕花点心来得精致,但入口即化,清甜香软,绝不难吃。
    司帐努力推销:“殿下吃些奴婢做的马蹄桂花羹暖暖身子吧。”
    云葵小声嘀咕:“这么冷的天,马蹄桂花羹早就凉了吧。”
    司帐瞪她一眼,又不死心地看向太子:“奴婢给殿下再去热一热。”
    云葵弯了弯唇:“奴婢也做了牛乳马蹄糕,殿下……”
    太子看不惯她这副谄媚模样,淡淡道:“孤不吃,都下去吧。”说罢转身进殿。
    云葵有些气闷。
    「太子殿下不吃点心,难道只是小时候爱吃甜食,如今年岁渐长,早就不喜欢了?」
    太子听到这句,脚步微微顿下。
    他何时爱吃甜食了?难不成是燕嬷嬷告诉她的?
    太子眉心已然蹙起。
    燕嬷嬷从前可不是乱说话的人,难道也被这丫头哄得团团转,把他小时候的事都抖落出去了?
    殿门外,司帐气得跺脚。
    可仔细一想,太子连云葵的都不吃,那么不吃她的也就没那么让人难受了。
    云葵回过神,立刻瞪她一眼:“学人精!”
    司帐翻了个白眼:“什么学人精,就准你做马蹄糕,我便不能,这是什么道理?”
    云葵道:“可你没有向张总管报备,这便算是偷的,要么你去自首,要么张总管报给曹公公,到时候东宫上下人尽皆知,司帐偷了膳房的马蹄!”
    “你……”司帐满脸涨红,气得说不出话。
    德顺跟着太子进殿,小心翼翼看主子的脸色道:“这莲蕊姑娘对殿下还算用心,您既然将她留下来,不如往后让她与云葵姑娘轮流伺候您,也免得云葵姑娘太过辛苦。”
    辛苦?太子扯扯唇。
    她每日在承光殿吃香喝辣,夜间在他枕边呼呼大睡,醒来还有精神扒拉他聊天,这叫辛苦?
    除了被他亲吻的时候,倒是辛苦她受累。
    太子脸色沉沉,心道他对这丫头实在太过纵容,应该适时找机会教训一下,以免她太过得意忘形。
    德顺一时揣摩不出太子的意思,“殿下,那司帐……”
    太子边走边道:“你没听到她盗取膳房食材?”
    德顺一脸懵,他确实没听到啊。
    太子练武之人耳力极佳,即便走出几丈远,也能清晰地听到廊下窸窣的说话声。
    “交由内务府处置吧。”
    他对那司帐宫女本就没什么印象,屋里有一个已经闹翻了天,难不成还要再多几个看她们拈酸吃醋吵嘴掐架?
    且他不是淳明帝,没有那么多造人的乐趣,对谁都能下得去嘴。
    德顺领了命,带了两人前往偏殿办差。
    司帐哭得梨花带雨,怕挨板子,又怕以这不体面的方式被赶出东宫,将来没有好的着落,只能去浣衣局之类的地方干粗活,病急乱投医地往德顺手里塞银子,想要求见太子一面。
    德顺哪里敢要,当下便叫人把她撵走了。
    承光殿。
    秦戈与曹元禄前来复命,说年初祭祀前病死的牛羊鸡犬已经查到了线索。
    祭祀所用牲畜都是曹元禄在内务府下辖的庆丰司挑选和运送,当初经手的主事,饲养牲畜的厩长、杂役皆以按罪处,秦戈只能从乾元台喂养的饲料、治疗兽病的医官以及运送沿途细节着手一一着手排查。
    在得知当日诊出兽病的医官已离开京城,如今在河南农庄做六畜养殖的生意,秦戈当即觉察出端倪,立刻派出暗卫前往河南把人揪出来审问。
    “那医官坚称饲料中混了病鼠的粪便,可庆丰司和乾元台对用于祭祀牲畜喂养都极为严格,牛羊鸡犬岂会用同一种饲料喂养?属下一番严刑拷问之下,这医官终于说了实话,原来病鼠粪便只是掩人耳目的说法,的确有影响,但不至于短时间内丧命,真正致死的是另一种名叫百草冥的蛇毒,这些牲畜都是吃过毒液浸泡过的草料,导致一夜之间尽数病死。”
    曹元禄紧接着道:“那医官已经供出了幕后主使,正是辰王殿下身边的心腹太监邓康。”
    秦戈颔首,“属下从那医官的兄嫂处得知,此人正是年初得了一笔巨款,当即辞去了兽医的官职,在河南老家买下几处田庄做起养殖生意,兄嫂与之因分财不均闹了些矛盾,属下稍一逼问,他那长兄就全盘托出了。”
    太子面容肃冷,只问:“那医官人现在何处?”
    秦戈道:“就在刑房,还留了口气。”
    “一口气够了,”太子起身道,“押往永延殿。”
    永延殿是辰王的住所。
    辰王成年后就在宫外开了府,但因时常出入宫闱,读书、议事、朝会,再有每日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干脆大多时日都留宿宫的永延殿。
    这厢曹元禄沉冤昭雪,自家殿下甚至还要亲自去讨说法,一时老泪纵横,亦步亦趋地跟上去。
    太子行至廊下,看到殿外当差的云葵,沉默片刻道:“你也跟上。”
    倒不指望她能靠入梦预知辰王的下一步计划,不过带出去见见场面,也能杀杀她的胆量,好叫她知道,他一国储君,手段雷霆,想要处置何人,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了,往后肆意妄为之前,也该想想自己有几条命够杀。
    果然,那医官鲜血淋漓的躯体才被提出来,云葵立刻吓得小脸苍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太子满意地收回目光。
    他此番亲自出马,手下的侍卫还押送着一个重刑审问过的官吏,那带血的衣袍和鞋底在宫道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迹,引来无数的目光。
    宫人们即便好奇,也不敢盯着瞧,只等太子一行人走远,才大着胆子频频回头,议论纷纷。
    永延殿的宫人自不敢阻拦太子,一面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去,一面立刻偷偷差人给辰王报信。
    太子抬脚进殿,却没想到,六皇子竟然在此与辰王下棋。
    想起他在梦中觊觎自己的侍寝宫女,而那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认真考虑过被赠给六皇子的可行性,太子的脸色更加阴沉几分。
    云葵看到六皇子,有种好像曾经真的生死相许却被人拆散的尴尬,还有那崖下不堪入目的场面,光想想浑身的鸡皮疙瘩就起来了。
    她根本不敢抬头,生怕对上六皇子梦中那种含情脉脉的表情。
    六皇子也注意到了太子身后躲得远远的云葵,目光稍稍顿了片刻,便听太子冷冷道:“六皇子既然也在,那就一起听听。”
    六皇子立刻回神,知道这会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赶忙给太子行过礼,便跟着辰王去看那殿门外浑身是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