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从王爷到农夫第七十八章提亲

    英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开始认真考虑沈梦遥给她的建议。其实，她比沈梦遥更能预料到，当自己带来的那些赡养费花光之后，父母和哥嫂会对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但她还是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迈出新的一步。古代的女子，被禁锢得太厉害了。

    因为英子的聘礼，她哥哥水生的亲事很快就敲定了，吉日已经选好，就在这个月的二十六。这些天，英子和两个妹妹忙着帮母亲住准备哥哥的婚礼，家里热闹而忙乱，英子不得不暂时忘记沈梦遥的话，而专心筹备他们家唯一的儿子的婚礼。

    六叔六婶儿十分喜欢儿子水生，加上英子换来的聘礼十分丰厚，所以，早就谋划着要办一场规格很高的婚礼。因此，不仅三个女儿齐上阵，而且叫了很多本家妇女来帮忙。

    这一天，英子姐妹三个与几位本家妇女趁着外面光线好，坐在院子里面缝制水生婚礼上要穿的长袍和要戴的帽子，六叔出门去了，六婶针线不行，所以坐在一旁，一边择菜一边看着她们飞针走线。

    忽而，一个被英子称作“五”的、年岁并不是很大的妇人开口道：“我说侄儿媳妇。”

    “侄儿媳妇”指的是六婶，因为六婶比五小一辈。

    五说：“你家英子，你就打算让她在娘家住上一辈子吗？俗话说得好啊，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趁着英子还年轻，你们做父母的，也该为孩子的终身打算打算。”

    六婶并不在意会不会把英子“留成仇”，在英子带来的那些赡养费没有花光之前，她是不会考虑这个问题的。

    不过，既然五提出了这个问题，那么六婶倒很乐意听一听，是否五有了合适的人选。

    想了想，六婶笑道：“那还要请婶子留意些，看看有没有人合适我家英子。”

    五知道六叔六婶择婿的标准，说：“现成就有一个合适的。”

    英子的心猛然揪紧了一下，竟然将针扎进了手指，顿时，鲜血直流。她急忙把那手指放入口中。

    六婶眼尖，早就看见了，张口就骂：“死丫头，急着想嫁人了是不是？在娘家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还嫌不够啊”

    五和其他那几个妇女赶紧劝道：“水生他娘，孩子只是不小心么，干吗这么大呼小叫的。再说了，水生的大喜日子就要来临，还是大家都高兴一些好。”

    她们是在委婉地提醒六婶，就算是为了不给儿子的婚礼添晦气，您也不要再责骂女儿了。这几个妇女很看不惯六叔六婶的做派，只是看见她家三个女儿乖巧的份上，才愿意来帮帮忙。再说了，都姓张，不帮忙也说不过去。附近几个村子，张姓人家都很团结，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家族人丁不旺，所以，想要不被那些大户欺负，就只有抱成团。

    英子似乎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责骂，脸上的表情木木的，看了看已经不再流血的手指，继续给哥哥水生做帽子。英子不仅织布织得好，在方圆几十里内都有些名气，而且针线活儿也是顶呱呱的，所以，六婶才把做帽子这样一项复杂繁琐又极易出错的工程交给了她，因为英子不仅手艺好，而且细心。

    另一个纳着鞋底儿的三十上下的、胖胖的妇女说：“英子，你自己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英子看了看母亲，淡淡一笑：“没有。”

    胖胖的妇女叹息道：“唉，这么好的模样儿，这么好的品格儿，却……”忽又察觉自己的叹息和同情似乎不合时宜，于是急忙打住，转移了话题，“我说水生他娘，你不如听听婶子说的是什么人家啊，如果条件相当，那么，把英子嫁过去，不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

    六婶心里一动。是啊，万一是个有钱人家，那自己要是错过了，岂不是会抱憾终身？英子带来的那些赡养费，总是要花光的，如果中间英子再有个病呀灾呀的，那些银子是很快就会花个光的。到时候，难不成我还要养她？

    于是，六婶脸上堆了笑容，转向五：“婶子，您说的，是哪户人家？”

    五扑哧一笑：“还以为你不乐意呢。说起这个人家，你也许知道，是梨花庄穆氏族长的大儿子。他的大儿子，立春的时候刚满二十三，是个很神的小伙子。穆氏家族你也是知道的，靠着种梨树发家，虽不敢说家财万贯，可是，也算是方圆百里之内的富户了。”

    “穆家大少爷？”六婶的眼睛都亮了。但她仍然想不通，穆家大少爷，怎么会看上嫁过一次人的英子？

    五实话实说：“不瞒你说，这个穆家大少爷，也是在娶续弦，他的前一个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结果孩子也没能活下来。前一阵子，我去梨花庄看望我表妹，听他们说，穆氏族长正在张罗着给大儿子相亲呢。虽然是续弦，可穆家也不想马虎，放出话来，说要娶的女子，样貌脾气都要是好的，而且要能干的才行，不能横针不拿竖线不拈，还说要擀得一手又细又匀的长面。当时我一听，哎呀真是巧了，这不就是在说咱们家英子吗？当时，我就说了英子的情况，穆氏族长说不介意英子嫁过人，其实他们也知道，英子嫁过去的情形。所以，托了我来问问。”

    六婶心里盘算开了。

    梨花庄穆氏，那可是方圆几百里之内最富裕的大家族，而作为穆家族长，穆天祥家的财富，一点儿也不比双鹤县知县少。如果攀上了这样的亲家，那么，英子的那点儿赡养费又能算得了什么？随便张口多要一些聘礼，不就全出来了吗？

    于是，六婶赶紧叫三女儿：“梅子，去给五换一杯新茶来，这都泡得没颜色了。”

    其他妇女抿嘴偷笑。

    梅子果然进屋倒了一杯新茶，用的是好茶叶，在这一点上，梅子比较机灵，懂得察言观色，正确领会父母的意图。

    五很舒服地呷了一口热茶，慢条斯理地说：“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牵这个线，我不图什么，就是看英子这孩子招人疼。穆家族长说了，如果你们愿意，那就挑个合适的日子，将英子带过去给人家瞧瞧。”

    六婶赶紧说：“行的行的。不过婶子啊，您看哪一天比较合适呢？”

    五一撇嘴：“刚才还骂英子呢，说人家孩子急着要嫁人。现在让我看哪，倒像是你急着要嫁人。”

    六婶毫不计较，只是笑了笑。

    吴又说：“还是先给水生把婚事办了再说吧。一件事一件事来么。”

    可是六婶真的很着急，就仿佛如果不赶紧带着英子去梨花庄相亲，英子就嫁不出去了似的：“婶子，不妨事，不妨事，水生的好日子还有七八天呢，来得及，来得及。”

    五说：“可是，如果英子去相亲，会耽误一天的针线活儿。”

    “不要紧不要紧，针线活儿有玲子和梅子呢。”六婶立刻就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要不，我们明天就去吧。”

    五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皱起眉头，仔细打量了一下英子。

    此时的英子，表情依旧木木的，好像大家说了那么多话，与她毫无关系。

    可是，英子的内心，却远没有这样平静。听了这些大娘婶子们的谈话，她早已经沈梦遥的提议忘在了九霄云外，或者说，她本来也没想记住那个没什么用处的建议。在英子看来，一个农家女子，想要到镇上或者县城去开什么织布坊，简直是异想天开。倒不如考虑考虑五***提议，如果对方是个正常的男人，那么，不妨就嫁了，也免得整天住在娘家担心有一天钱财花光了被撵出家门。

    五打量了一会儿英子，叹息道：“水生他娘，还是等几天吧。好歹给孩子做身鲜亮衣服啊。你看看，穿这样的布衣裳，显得人都没有神。”

    六婶飞快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得失利弊，并迅速作出判断，给英子做一身好衣服，是值得的。本来，英子当初出嫁的时候，六叔六婶是陪嫁了一些衣物鞋袜的，只是英子还没来得及享用，就死了丈夫，成为寡妇回到了娘家。而她的哥哥水生立刻嚷嚷着，说英子新寡，不适合穿这样鲜亮的衣服，倒不如送给他的未婚妻家做彩礼。英子无话可说，因为守寡期间。但是，她央求哥哥给她留下那件她亲手缝制的、上面绣着兰草花样的橘黄色长裙，因为她很喜欢那个颜色，当初，因为看中了那块橘黄色的料子，她才用了很多心思做了那件长裙。可是水生不同意，当然，也有他们爹娘替他撑腰，于是强行夺走了英子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所以，英子并没有几件能拿得出手的衣服。

    五又说：“而且要做就快点儿做，做好了之后让英子穿上两天，穿旧一点再去穆家。”

    六婶疑惑地问：“为什么啊？”

    “你想啊，如果咱们家的孩子穿着簇新衣服去相亲，会让人以为我们急着高攀似的，会看轻了咱们家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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