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从王爷到农夫第七十七章织布

    沈梦遥的房间里，刘铮也睡醒了，他昨夜睡得很好，对自己温暖的被窝很是留恋，十分不想起来，而只是伸出两只胳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突然发现，沈梦遥已经起床了。再一看，自己居然既裹着毯子，毯子外面又裹着被子。

    可是，这条被子，应该是盖在沈梦遥身上的呀

    刘铮努力地想啊想，终于模模糊糊回忆起来，好像半夜里下雨了，很冷，他睡得有些不踏实，翻来覆去的。后来，总算找到了一床棉被，于是不管不顾地扯过来，将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刘铮不觉脸红了，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在夜寒衾薄的时候抢夺一个女子的棉被呢？这绝非君子所为。于是，刘铮有些灰溜溜的，穿好了衣服，叠好被褥，然后去找沈梦遥道歉。

    “梦遥，对不起啊，我昨天晚上太不像话了，居然抢了你的棉被。你一定没有睡好吧。”

    沈梦遥不以为然地说：“我才没有那么笨呢，被子让你抢走，我不会拿棉袍代替？放心吧，我不会叫自己挨冻的，昨天你抢走了被子，我就把我的棉袍找了出来，当做被子了。”

    刘铮依然不能释怀：“都是我不好，害你奔波了一天还没能睡个好觉。”

    沈梦遥将荞麦面糊糊、凉拌韭菜和从县城拿来的点心一一摆在桌上：“好啦好啦，哪有那么严重？赶快吃饭吧。虽然昨晚下了雨，可毕竟是初夏了，不会冷到哪里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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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吃过早饭，去镇上买了棉花棉布和荞麦皮回来，又忙着做被褥枕头。刘铮什么也不会，只好给沈梦遥打下手。

    正在忙乎，英子来串门了，看见他们新买的细棉布，就随口问了一下价钱。

    刘铮说：“五文钱一尺。”

    英子惊讶道：“这么贵？”

    刘铮有些迷惑：“不贵呀，这个布还是不错的。也有两文两尺的，可是真的不好用。比这个更好的，就要十文一尺了。”

    英子笑道：“我说你们是不是上当了啊，这种普通的细棉布，最多也就一文钱一尺。这个老板太黑心了，大概欺负你们是外乡人，所以多跟你们要了钱。”

    沈梦遥和刘铮都很气愤，本想拿了棉布回去找老板理论，可无奈那些棉布已经被他们裁剪开了，想了想，只好忍气吞声。

    英子说：“你们要是真想买棉布，还不如买我织的呢，我织的棉布，比这个强多了，而且，两文钱一尺。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我不多要钱。”

    沈梦遥奇道：“你会织布？”心想在河湾村住了半年多了，怎么就没看见过英子织布呢？

    英子说：“我织布都是在晚上织的，因为白天要干地里的活计。”

    沈梦遥和刘铮更加吃惊：“晚上织布？你能看得见吗？”

    英子笑笑：“天黑的时候能织得出好布，那才是真本事哩。”

    沈梦遥不认为英子是在吹牛，因为她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个励志故事。说是一个男子，外出求学，一年后，觉得自己学得差不多了，于是回家乡看望母亲。母亲问，你学成了吗？男子答曰，学成了，不信儿子给您写一篇字看看。母亲一看，字写得果然很漂亮。到了晚上，母亲不让点灯，对儿子说，现在，让我来看看你到底学成了没有。我烙饼，你写字，如果你在没有点灯的情况下依然能写出白天那样漂亮的字，我就相信你，真的是学成了。儿子一听顿时傻眼，黑灯瞎火的，怎么写字啊？可是母亲却不紧不慢地开始烙饼。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母亲点亮了灯，那拿出自己烙的饼，圆圆的，和平时做的一样好。再看儿子写的字，简直惨不忍睹。因为人家看不见么，怎么可能写字？母亲很生气，说你还是没有学成，依然得出去好好历练，直到能在黑暗中写出漂亮的字来才能回家，否则，我还是会将你赶出家门的。儿子只好再次离家求学。三年之后，回到家中，不待母亲考核，主动吹熄了灯，写出了一手工整的字来，母亲颇感欣慰。

    英子看沈梦遥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又接着说：“梦遥姐姐，你别不信啊，哪天我给当场演示一回，给你看看。”

    沈梦遥从励志故事中醒过来：“哦，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银子了。这样吧，我先把你的好布预定下来，等到秋天打了粮食换了银子，我再去买。”

    英子笑道：“梦遥姐姐，你可真是太实在了。我说你要拿钱买，你就真的拿钱买啊。你和刘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跟你们要银子？这样吧，我送给你们一匹布，保管比你们买的好。”

    沈梦遥犹豫道：“只是，你爹娘会同意吗？会不会骂你啊？”

    英子底气十足，冷哼一声：“他们敢？现在，他们花着我的银子，还不得看我的脸色啊？我自己买的棉线，自己织的布，我愿意送给谁就送给谁，谁也管不着。”

    沈梦遥心想，英子总算是开窍了，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交给父母，因为有的父母，是靠不住的，比如六叔六婶，比如张寡妇。

    英子是个急子，很快回家拿来了一匹白底粉色碎花的棉布，花色十分清爽，手感也确实要比他们买的那一块强得多。

    沈梦遥说：“英子妹妹，你有这样的好手艺，为什么不把织的布拿到县城去卖呢？这样的好的棉布，价钱一定会很好。”

    英子叹气道：“我也想这样啊，只是我织得太少，而且去县城一趟也太远，划不着。”

    沈梦遥说：“那你又没有考虑过将你传授给别人来换取银子呢？”

    英子摇摇头：“可是我去传授给谁呀？”

    “难道村里就没人想学？”

    英子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是，都是一个村里的，我教人家织布，总不好意思收银子吧。要那样的话，人家会把我骂死的。”

    沈梦遥说：“那就教给别的村的人啊？”

    英子摇摇头：“这里的女子，十三四岁就要下地劳作，只是休息的时候抽一点点空闲织上一匹布自家用罢了，因为多数是自家用，所以也不甚讲究，织出来的布不管好赖，将就着能用就行。所以，也没人有那个闲工夫去学怎样织出上好的布匹。织布这个活儿，梦遥姐姐你可别小看啊，不是人人织出来的布都一样的好。比方说，两个人，用同一台织机，用同样的线，可是，织出来的布，就是不一样，一个人织出来的细密紧实，上去又柔软，可有的人织出来的，松松垮垮，到处是断线头，上去还扎手。”

    沈梦遥笑道：“看来这织布，也是讲究天赋的。不过，这样的好手艺，仅仅是织出一两匹棉布来自己用，未免太可惜了。”

    英子心中一动：“梦遥姐姐有什么好方法吗？”

    沈梦遥慢慢说：“英子啊，如今，你已经算是嫁过人的女子了，按照本地风俗，完全可以自立门户。而且，你从夫家也带了一些赡养费过来。那么，你为什么不去镇上或者县城里开个织布坊，用自己的技艺换成银子呢？”

    “开织布坊？”英子着实吃了一惊，“虽然我会织布，可是对于做生意，我是一窍不通啊。做生意很麻烦的，要找铺面，要买织机，要买棉线，还要招人工……哪里那么容易？”

    沈梦遥说：“生意再难做，不是也有很多人在靠着这个养家户口吗？可见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到底想不想做，如果想，我帮你。”

    英子还是觉得很突然：“可是，我的本钱……”

    沈梦遥正色道：“你是说你夫家给的那些赡养费吧。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坐吃山空的道理？不过，我知道，那些银子是够你一辈子吃喝了，可是，你现在住在娘家，那些银子，你也不可能与你父母的家产分得那么仔细吧？万一你母亲家需要很多银子帮忙，你恐怕也不会吝啬得不管亲人。那么，等到你老了之后，这些赡养费还能剩下多少？”

    这几句话，说在了英子的心坎儿上。她很清楚自己父母的为人，也一直都在担心自己的赡养费最终会被父母拿去。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做不孝的女儿吧，尽管，父母对自己真的不怎么样。她计算过那笔赡养费，如果省着花，这辈子，也就不用发愁了。可是正如沈梦遥所说，如果，遇到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她帮忙呢？她总不能袖手旁观。可问题在于，如果她无私提供了援助，这笔钱就等于包子打狗一去误会了，她总不能去跟自己的父母要账。那么，很可能，等不到她年老，那笔钱，就已经花光了。

    只是，担心归担心，英子毕竟只是一个贫瘠的小山村里长大的大字不识几个的女子，没什么社会经验，明知道自己总住在娘家不是长久之计，应该早些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可并没有什么决心付诸行动。再说了，英子还有一条退路，那就是，再嫁一个好男人。她认为，自己虽然名义上已为人妇，可实际上还是处子之身，想必也会找到一门好姻缘的。

    想了又想，英子说：“多谢梦遥姐姐替我想的这样周全，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想好，等到以后，以后我需要梦遥姐姐帮忙的时候，一定前来相求。”

    沈梦遥知道，英子心里还存着通过嫁人改善自己的命运的想法，可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这个朝代的女子，甚至她生活过的那个年代的很多女子都是如此，干得好，不如嫁得好。

    于是说：“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求不求的。你先回去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想开一个织布坊，我一定鼎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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