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晓曦美滋滋地又吃了一大口。
    “那柯姨从来都没做过饭？”方铁军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做过，就是次数少得可怜，一个人的手指加脚趾都数得过来。而且超级难吃。《银魂》看过吗？”
    “看过，但不全。”
    “可以跟志村妙的厨艺相媲美。”
    “不至于吧。”
    “真的，以后有机会你可以领教领教。”
    方铁军噗哧一声乐了，“难怪你小时候到了我家都不想走。”
    “唉？我小的时候真的去过你家吗？”
    “当然，还住了一夜呢，跟我睡的一张床。”
    “原来这个是真的。可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说你要来的时候，我妈在电话里跟我提过一嘴，我还以为她骗我的呢。”
    “你不记得了？”
    “完全不记得。”
    “你在我家玩儿了一天，晚上柯姨去接你，你哭得不行死活不肯走，还抱着我不撒手。实在没办法就留你在我家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趁着你没醒才把你抱走的。你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没有。大概是小孩子小没玩儿够吧。你记得还真清楚。”
    “当然清楚，你哭得满脸都是鼻涕说……”方铁军忽然停住了。
    柯晓曦抬起头，“说什么？”
    “没什么，我也记不大清了。”
    “骗人。”
    “真记不清了。”
    柯晓曦把碗朝前一推，“你不说我就不吃了。”
    “唉？！”
    “快说，我当时说什么了？”
    “那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世，跟我们一起住。你说……我家有爷爷奶奶，有爸爸妈妈，有哥哥，还有好朋友。可你家什么都没有，妈妈整天在店里……”
    柯晓曦垂下眼帘不吱声了。沉默了一阵，他才慢慢地把碗重新拉回到眼前，“难怪我妈后来再也不带我去任何朋友家了。”
    方铁军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个大耳刮子：好好的我提这个干什么呢？真特么嘴欠！
    “呃……其实咱俩后来又见过一次的。”方铁军赶紧转移话题。
    柯晓曦果然又有了兴致，“哦？什么时候？”
    “嗯……差不多是我刚上高中的时候吧。有个周末我妈的一个朋友──应该也是柯姨的朋友──儿子结婚，我爸妈怕我一休息又出去野，就硬拉着我参加婚礼。然后那天好像是柯姨忘带家门钥匙了，你去送钥匙。当时我跟一群小孩儿坐在另外一桌儿，你把钥匙交给你妈就走了，没看见我。你那时候很瘦很瘦，戴个眼镜，脸上有痘儿，跟现在的感觉差好多，对吧？”
    “嘿！你还真是见过我啊！”
    “当然是真见过。”
    “你怎么都记那么清楚啊？嗯？”柯晓曦笑嘻嘻的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踢方铁军，“你不是一直暗恋我吧？”
    方铁军皱起眉头佯装细看柯晓曦脸上的伤，“你这不是戒指刮的，是刀捅的吧？”
    “啊？”
    “这么厚的脸皮，戒指哪儿刮的破呢？”
    “……”
    “哈哈哈哈哈……”
    “笑个屁，你看那么仔细记那么清楚就是想要图谋不轨。”
    “其实是那天回家之后我因为你挨骂了，所以记得很清楚。”
    “因为我挨骂？”
    “嗯，酒席上你妈跟我妈聊天，说你那个学期考进了学年前十，画的画儿还得了地区的什么奖。结果等回到家，我爸就说柯姨一个人那么不容易拉扯你都能把你教育的那么好，我这父母双全家庭和睦的反倒教出我这么个混世魔王。说我是癞狗扶不上墙。”
    “啊？方叔叔这就有点儿……”柯晓曦想说过份，可想一想毕竟是长辈，又是方铁军的爸爸，转而问了一句：“你当时很恨我吧？”
    方铁军摇摇头，“要是恨的话，那我就得把身边有所同龄的人都恨上一遍了。我爸常拿我跟朋友同事的孩子比，反正就是天底下我最坏。”
    “唉……这倒霉孩子。”柯晓曦半开玩笑地感慨一声，心里却第一次有了种感觉：看来，有时候没人管未必就比有人管差呢。
    柯晓曦吃光了两碗米饭、一小盆鸡蛋羹和一碟葱段儿咸菜。
    方铁军把吃空了的盆碗碟儿捡到洗碗池里，“唉……千挑万选，怎么选了头猪。”
    “嗯，谁让你狗眼不管用呢。”柯晓曦掏出手机看了看，“天啊！已经快凌晨两点了。不行，我得回去了。”
    方铁军擦了擦手转过身，“明天周末，还上班？”
    柯晓曦站起来，“刚忙了整整一周，这个周末休息。”
    “休息啊，那都这么晚了，不如就别回去了，那个沙发是新买的。睡着挺舒服。”
    如果不是方嫣烟，我理所当然是应该留下来的，而且还能跟铁军……可是现在……柯晓曦忍不住在心里抱怨，但又觉得这样不对，他赶紧把这想法压下去，“不了。换地方我睡不踏实，还是先回去好了，明天我再过来，你带我去店面看看。”
    “嗯……也好。那你明天别太晚，上午去看店面，下午陪我找中介问问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