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去泪水，我任王夫人打我、骂我，一句也不回，我朝他们给跪下来。时间静止，四周的人都以为我疯了，的确是疯了，只要能留下王介，替他们争取多一点的机会，我怎样的无妨。

    「王夫人、王先生，是我错了，你们把小介交给我，要我看照他的生活、功课，我没有及时把他拉回来，是我错了。可是孩子没有错，喜欢一个人也没有错，你们行行好，让王介留下来吧。高航是一个好孩子，只要你们肯，他们绝对会孝敬你们的，求你们把王介留下来，求你们。」低着头哀求，我知道王介肯定哭了，我也知道这样子真的很卑微，「王夫人，他们在一起真的不容易，我知道要一个母亲接受这件事情很难，但……但我们要的不就是他们的快乐吗？为什麽要为难孩子？为什麽要让他们陷入这种地步呢？」

    「小蔷姊别这样，起来……。」

    「王夫人，我真的求你把人留下来，王介在台湾也会很乖，他会好好读书、好好为人，只要你肯，我做什麽都可以。」

    「我要你赔我一个正常的儿子，你能吗？」王夫人的表情，我想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一种深沉的苦痛，比我的哀求还痛得多，「我只要一个正常的儿子，你能吗？我问你能吗！你要我怎麽办？我就只有王介一个儿子，他却做出这种事情来？宋老师，你以为……放纵是对他们好？不！我就是不允许，我的儿子，跟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何况他是一个男人！」

    「我跟王介在一起哪里不正常了？」高航赶了过来，他削瘦了许多，狼狈、憔悴，眼底充满血丝，看起来比王介还惨，「我能给王介幸福，只要他愿意，我什麽都能给的。伯母，求你留下王介，别把他带走……或许在你们眼中，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不正常，可是我们纵使不正常，也过得很幸福，为什麽不接受我们在一起？」

    「你给我住嘴！」大声尖叫，王夫人指着高航，又看向四周围绕的人群，她红了眼眶，「你是我儿子的污点，我一个好好的儿子，被你搞成这样……你们幸福？那是愚蠢！都只是怪物、恶心的怪物！我的儿子才不会……我的儿子才不会！」

    王介的脸庞瞬间染白，眼底露出绝望。他无声地流下眼泪，一点一滴，打在地面上。不知哪来的力气，王介挣脱拉住他的保镖，狼狈地走到高航面前。我听不见王夫人的喊叫、王先生的劝阻，还有很多很多人的窃窃私语。我只知道这时候的王介，不是要跟高航在一起，而是要亲手断了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

    几个月前，王介跟我说我们的幸福，来得这麽不容易，为什麽要放弃。我没有放弃，王介却要放弃了。

    「高航，别闹。」四个字，打在高航的脸上，痛得他瞪大眼眸，不敢置信。王介摇摇头，脆弱得宛如一掐就碎，「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是对的事情……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不要……不准说、不准放弃，王介你答应我不放弃的！求求你再给我机会，我会对你好的，我什麽都肯做的。」事到如今，坚强的高航都掉下了眼泪。

    「我知道要你去求人，真的很艰难，你愿意求助小蔷姊，我很感谢。」王介哭了，哭得很凄凉，「但高航啊，我们的事情，本来就是错的，纵使小蔷姊站在我们这边又如何？我们活在世俗下，每一言、每一行，都是受到……世俗的规范……求求你，行行好，放过我……我们分手，好不好？。」

    求求你，行行好。

    高航退了好几步，他在承受这句话的重量。曾经爱之入骨的爱人，现在却要他行行好，放过他一马：「我以为……我们能走到最後。」

    「对不起，我们没机会了。」这场爱结束得太过狼狈，我睁着眼看着王介被王家的人拖走，高航倒在地上，摀着脸悲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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