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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吃东西要壮起胆

    回到来青轩的厨房，阿寿胆战心惊的看着被丢在盆里的野**，只见它身上那些蜈蚣被厨间的灶火一暖，都争相松了嘴，在瓷盆里不停游走。百爪挠在盆底，发出刺耳的“嗤嗤”声，听得人耳发软牙后生酸。

    阿寿凑到正在烧热水的吴琣身边，胆怯的道：“你不是想谋害朕吧？不少字这东西有毒的，能吃吗？”。

    吴琣回头看着他一张脸已经被吓白，反问道：“能吃啊不过我看你似乎很怕的样子……那就算啦”说着，吴琣就要做势把铜筷子丢掉，这顿饭就不做了。

    “唉，唉，谁说朕怕啦你做，你做”阿寿迫于维持英勇天子的形象，只好故做大胆的一挥手，让吴琣继续教育做下去。他自己则退回到厨房门口，对一直以把风为名义实则看热闹的江彬小声道：“文宜，你走南闯北见识广，那东西……真的能吃吗？”。

    江彬看着那一盆不停游走的大蜈蚣，心里也是胆颤，听阿寿再一问，他急忙摇了摇头：“陛下，我可没听说过那东西能吃，要不……您还是不要吃了。”

    “那怎么行？菜是我点的，现在快做好了，我说不吃的话岂不是让人看不起？事到如今，文宜，来，来，来，咱俩一会儿一起吃。”

    好嘛，先把江彬当垫背的拉下水，而且还不允许反驳。江彬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可是耳听着盆子里百爪挠地的声音，**皮疙瘩又是落了一地。

    两人说话间，只见吴琣手脚麻利的用一双一尺长的铜筷子将蜈蚣一条条的捡到灶上翻滚的热水里，黑色、黑红色的寸长蜈蚣被铜筷子一夹，全身狂甩，张开的一张铁钳一般的口器里发出刺耳的“吱”声。被投入滚水里后，打了几个滚便吐出了全身的毒水，一命呜呼

    其实吴琣自小也怕这种长身多脚的东西，记得小时候还在平房住的时候，有时半夜起床上厕所，就会看到三寸长的漆黑大蜈蚣游弋过床前。眼前满盆都是，而且，那些盆里的蜈蚣听到同伴垂死时发出的惨叫，在盆中的游走更加急迫。无数抓挠声交织在一起，吴琣连背都快僵了，可事到如今，最为骑虎难下的人是她才对。虽然北京地处北方，蜈蚣的毒没有南方山区里的那么毒，可若是要被咬上一口只怕也要红肿许久。现在把它们用滚水烫一下，那些毒就会尽数吐中，却不知，这盆水如今能不能算是这里最毒的东西。

    阿寿打死的这只野**是只雄的，而且身材壮硕，这只野**的气味只怕已经将周围所有的蜈蚣都引来了，吴琣略的数了数，这一盆蜈蚣差不多有九十多条。每一条蜈蚣约二寸长，一指来宽，这样细的蜈蚣在北京可算是大的了。

    待吴琣将锅里的蜈蚣一一捡出，又放到清水里，支使小太监不停的用水瓢冲洗，以将蜈蚣身上残留的毒素洗去。

    一切都洗完毕，吴琣捡起一只死去的蜈蚣，强忍着心里的不适，用手一掰，蜈蚣身上那层硬硬的壳就应声而裂，一段白嫩嫩的段就露了出来。还行，果然如书上所写，好剥的很。周围的小太监原本还有些怕，现在看到吴琣剥的很容易，又看盆里死蜈蚣很多，便都卷起袖子壮着胆帮吴琣剥了起来。

    还好人多力量大，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九十多只蜈蚣就都被剥了个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摆在盘子里，若不是地下摊了一堆黑、红的外皮，任谁看到都会以为这些是鲜嫩大虾的呢。

    紧接着，吴琣又起了油锅，倒了三分之一锅的油，用小火温着。待到眼看着油里起了小泡，她用一只大笊篱将剥好皮的蜈蚣一股脑的放入油中。油花翻滚，一股清香飘了出来，是蜈蚣的香，带着油炸的焦香。

    阿寿和江彬在门外看着她的动作，嗅着空气里的香气，不由得互望了一眼，看来这菜还挺好吃的。

    蜈蚣在锅里炸了只是须臾，吴琣立即起笊篱，又放在一旁备好的大碗上控油。她另起一只小锅，单放了清油，将滚烫的油泼在装好了碎辣椒的碗中，再单加入一些盐巴，一碗油泼辣子就做好了。另外，再准备下椒盐、碎芝麻、以及炸过的花生碎，混成另一盘调料。一切就绪，她把笊篱中控好油的蜈蚣装盘，用青菜和胡萝卜雕了朵小花做装饰，再摆好几小碟调味品，一盘油炸蜈蚣就做好了。

    一行人在大屋中坐定，吴琣恭敬的将菜摆在阿寿面前，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味着和看着，这盘菜都是极为诱人，可阿寿还是无法壮起胆子先吃。江彬眼看着他要是再不吃，一定会让自己当试毒的羔羊，急忙一指边上的小太监道：“还不快替陛下试菜”

    待看到原本唯唯诺诺的小太监，小心谨慎的吃下一口后，脸上的表情变为惊艳，吴琣的心也松了一半。

    小太监试过菜，又停了半刻钟，这才转身对江彬道：“大人，小的试过了，质鲜嫩，应该没有毒。”

    阿寿这才拿那双专用的银筷子，小心的夹起一段蜈蚣，什么都没有蘸就放入口中，缓缓的咀嚼了几下。只觉得，那入口就像雪团一般即化，没有筋的感觉，鲜嫩无比。这一吃之下，阿寿面上一喜，果然是非常好吃。他加快了动作，这一次又试着蘸了吴琣调制的酱料。油泼辣子，里没人敢做给他吃，因为这种东西被御医称为热结所在，易生燥热产病。所以，这是阿寿第一次吃到这么热辣的辣油，虽然他口里连呼“辣，辣”，可在灌下三大杯茶后，又要来了一碗米饭，他还是喜欢选择蘸辣油。另一种椒盐平时吃得也有，里的师傅做的比吴琣做的更是细，但却少了炸花生碎，因为花生太过油腻，又不好碾成碎碎的粉末，所以这一碟椒盐也深得阿寿的欢欣。

    九十多条肥大的蜈蚣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三十多条，手里的一碗饭也吃了个净光。阿寿满嘴的辣油，辣的直抽冷气，可他还想再吃便招手叫来一旁的小太监：“去，再给朕来碗饭。”

    小太监为难的应了一声，却没动身子。

    阿寿不乐意的一瞪眼，横着问道：“没听见吗？还不快去”

    小太监一听皇帝急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下，连着磕头求饶。

    吴琣看得奇了，皇上要碗米饭，你就去盛好了，没事求什么饶呀？

    一旁的江彬看不下去了，只得轻咳一声劝道：“陛下，每餐一碗饭的限额已到了，您若是未饱，也只能再等晚上了。”

    啊？吴琣听得这叫一个诧异，早听说过，皇帝虽然贵为天子，却也不是可以为所欲为的。可到了连吃饭都不管饱这件事上来看，阿寿还真是个值得同情的孩子。难怪他以及他后来的几个皇帝都没事就想往外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吃多点也有罪。看那个小太监吓的样子，那是吃饭呀，整个一个要他的命。

    吴琣记起好像哪本书里写过，皇家的人，孩子因为看护过度，很多都体弱多病无法活到成年的。民间不是也有俗语吗？要想小儿无病患，只需三分饥与寒。皇帝，也还是先饿着吧

    吴琣同情的看着阿寿，这件事上，真没法帮你。

    虽然阿寿气得吹胡子瞪眼，可无奈，吃饭这件事也是写入皇帝行为准则的，以他之力，是无法改变自老祖宗就传下来的规矩的。在数次要求无果的情况下，阿寿只好作罢，又吃了两筷子蜈蚣。他再想吃下去，小太监便一个劲的在旁边咳嗽，气得阿寿把筷子一丢，恨恨的道：“行啦，行啦，朕不吃了行了吧”说着，气恼的起身离席。站在吴琣身前，又深吸了二口气，才总算将情绪平复了下来。

    他对吴琣缓缓的道：“不错，你这道菜很美味，朕也没有吃过。但是，这菜可有名字？”

    光顾得想要做什么菜了，菜名还真是没有想过，被阿寿一问，吴琣一怔。她想了想，用坚定缓慢的声音道：“这道菜名叫——忠奸自分明。”

    阿寿凛冽的眼光和江彬同时投到她的身上。

    两道眼光如刀一般过来，江彬的一闪而显，转瞬即收了起来。而阿寿一向只有懒散的眼光，此时却是如刀锋一般的凛冽。他的逆鳞被触到了，吴琣这个菜名起成这个样子，是在针对他吗？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阿寿缓缓的又问了一遍，这算是给吴琣一次机会吗？

    可吴琣明显不想领情，她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阿寿。突然，她脸上的表情柔美了下来，柔声道：“陛下，我只是说菜，您想到哪里去了。起这个名字，不过是与做法相近嘛你看，那些蜈蚣外表丑丑的，可若是不把它们做熟，谁又知道在那么丑硬的外壳下，其实藏着无比美味的珍馐呢？有时，一些听似如刀剑的言辞，若是仔细剖析话内的意思，才会发现其实是无比真切的关怀。而是再看用来排出毒水的滚水，现在已是清白纯美，若是不吃下去，谁又知道那是一盆见血封喉的毒药呢？陛下，民女只是有感而发，您不会就为这个生气吧？不少字”她看着阿寿的脸色渐渐深沉了下来，知道他已经从发怒转为深思了，便又撒娇的道：“陛下，若是民女说错了，还望您刚吃了这么美味的东西份上，原谅小女吧？不少字”

    阿寿勉强的挤出一道笑容，回她道：“行啦，我没有生气，你退下吧”

    吴琣应了一声，就闪身要离去。

    阿寿却又在她身后接了一句道：“明天你去东辑事厂找江大人，把你父亲大人请回去吧近期不要离开京城就行了，还有……朕会去参加你的大婚，怀义是个好人，你不要辜负他。”

    这下，吴琣连腿都移不动了。

    真的是奉旨成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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