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平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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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位叔公一起来到,对于来弟来说,她明白这分量,也猜出来几分。把几位叔公迎进院子里坐下来,家里还没有这么多的小板凳,只能把长的板凳再搬出来,两位叔公坐在一起,这才算是坐下来。
“叔公们坐,有弟烧水去。”来弟先用一通忙活来表示一下,叔公们当然是要说话:“有弟不用去了,俺们不喝茶是来坐坐的。”
有弟也累了一天,晚上屋里燥热无灯火,还要去烧水,有弟看看来弟,来弟在月下还是笑着对有弟示意一下,有弟这才想起来,两个人都没有洗澡,这水是肯定要烧的,不过一向为节约柴禾,洗澡的水只烧到热就成。
其实有弟是难得见一次叔公,叔公们来家里对有弟来说是觉得挺好。可是有弟还是听从来弟的意思去屋里去了。
屋门开着外面有光,有弟黑把锅里放上水,把火膛里火吹着,火光渐渐亮起来,干燥的柴禾发出来“劈啪”声,就这也遮盖不住外面的说话声,而支愣着耳朵在听的小小有弟也听明白了。
火光映照的那张小面孔上是满满的气愤,有弟很是气愤,对着屋外不高兴的看着,先看到的是来弟对着屋内眨一眨的眼光。
叔公们是一片好心赶来,当然这好心实话实说是不中听的。梁五也是好心来帮忙收麦子,村里的人有些在传言或许也是好心,这重重的好心放在一起是什么味儿,就只有当事人才能品尝得出来。
叔公们正在语重心长地说话:“来弟呀,以前叔公们对你上心的是太少,不过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你现在出息了,叔公们要看着你好好的才行。这几个少年是哪里来的人,是什么亲戚,以前为什么不走动呢?”
古代之名声,古代之姑娘的名声,来弟家里需要来弟抛头露面去挣钱,可是外面的眼光还是要看着来弟的这姑娘名声。来弟是不能动怒,不是不想动怒,打着好心的名义摧残人的就不少,可是叔公们这好心这关心,却是不假,而且是可以利用或者说是可以扭转的。
来弟决定和盘托出,宋木匠来找自己,不仅是听到三婶说上几句话才是,应该是叔公们也对自己帮过小杏儿这件事情上比较满意,在村子里帮着自己宣扬过。究起来这件事情的原因,应该是叔公们也要有责任才是。
“这事情我说出来,叔公们要帮我先瞒着才行,因为这牵扯到同村的一个人吃了官司,虽然事情解决了,或许他不想让别人知道。”来弟对着眼前这四个白发苍苍的叔公们这样说。一个好保守秘密,四个人能保守的了吗?
这件事情来弟才不管他们保不保守秘密,不过梁五帮忙收麦子弄的村里人一定有话说,眼前这是个机会,正好解释清楚,来弟先抛出来这样一句话,不过是个话头儿。
叔公们都郑重点头道:“我们答应你。”几位年纪加起来可以超过两百岁的叔公们,在来弟的院子里听着来弟把宋木匠这件事情一一的说完,俱都是动容了。
“不想这少年居然是个大义之人,”来弟之幸运,就是这些叔公们还不老糊涂,一个叔公这样说了,第二个叔公就要附合:“是啊,他不惜已命揽事于已身,可敬呀可敬。”四个叔公都上过几天私塾,这就摇头晃脑的各自感叹起来,感叹完了,叔公们再看着这月光下一院子的麦子,黄灿灿如黄金,这就是庄稼人一年的吃食和遮寒的衣物了。
白天总是偶然有一声隆隆雷声吓的人半死,到了晚上繁星点点似宝石一样好看,叔公们觉得不容易:“论起来,你卖柴为贴补家用,这梁五拦你的生意是为不对,来弟你是个姑娘家,以后有事情找叔公们,大家伙儿齐心合力为你想办法,且不要再自己去与他拼斗,你到寻婆家的时候了,村里的人当然是关心着你呢。”
四个叔公说话象是一个人,第二个叔公再接着论事情:“再后来他为你出头,你也为他在公堂上理辨,为他送一天三餐,他再来为你帮忙收麦子,也算是有来有往。”来弟忍住笑,再看一眼屋里灶前的有弟,这一次不再是刚才那气愤的样子,来弟再对有弟眨眨眼,看看,这评理的人就来了。到明天,管保村里人不再背后说我的闲话。
有弟的水总算是烧好了,用大碗放上白糖水端出来一碗一碗给叔公们,然后在来弟身边坐下来不打算走的样子,有弟又想起来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是以要坐在这里听说话。
这事情基本上是清楚了,宋家的来弟让叔公们又高看一眼,姑娘是要名声的,可是为生活也要奔波才行。出去奔波就会有事情,不会一路平坦。来弟自己在重说这件事情的时候,也觉得自己有几分运气。
此事皆大欢喜,宋木匠的工钱也到手了,来弟也收到了钱,麦子也到了家,解释也一切明白。这个时候,斜次里杀出来程咬金来,王媒婆笑嘻嘻走进来:“叔公们都在呢?”这就坐下来,坐下来就不客气,王媒婆还以为自己在做一件善事:“有一户人家,就是年岁大些,年岁大些的男人会疼人;就是有些毛病,有些毛病的男人不往外面去;家里也殷实,自己有一家小铺子卖个针头线脑的,卖针头线脑的方便来弟用不是?”
年岁大些的会疼人?来弟窃笑,仗着年纪大些,欺负媳妇的多的是,笑过来弟才正色了,这是为我说媒呢,可不能一笑让王媒婆以为自己乐意,或者是让她得意也不行。
“再说个适合的吧,”叔公们说话了,王媒婆倒是听愣了,叔公们到来弟家里来,一定是为她乱相与人,有失检点的事。这门亲事是许给王媒婆不少现银,现给了不少,说过成了再给,有钱有毛病的人当然找无钱需要钱的穷家姑娘,王媒婆这就想到来弟最合适。生的好而且能干。如果王媒婆要是知道来弟不乐意的亲事,洞房里可以把新郎摔出去,估计她不会就这样大胆上门来说。
说媒拉纤的最明白一件事情,穷姑娘不愿意嫁的亲事,最好是趁人之危,趁她们有难处的时候说,一说准成。来弟这两天是笼罩在名声的云之下,王媒婆再不来她就是个傻子。
来弟皱起眉来,叔公们这里是解释清楚,这位走街窜巷的王媒婆的嘴要如何堵得上才行?这样的人图吃图喝,来弟觉得惹不起,也塞不了她东说西说的嘴。只对着一院子麦子陶醉的来弟把这个难题丢给叔公和有弟去,姐只看着这一院子麦子开心,就是王媒婆是以说媒为生,家里只有自己开的两亩地,也还没有收到家呢。
刚才没有机会巴巴嘴儿的有弟开始在巴巴:“有什么毛病?要说清楚才行,年龄大上多少,也要说清楚才行。”家里唯一的男人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有弟本着对王媒婆一贯的不喜欢,本着穷人家孩子早当家的神,和王媒婆开始有来有去的说话。
“有弟呀,你们家的麦子是收到家了,可是这村里人也说话的不是,当然不是他们说话,你姐就要找一个年岁大的,有弟,娶媳妇要花钱的,有个年长的人家你以后就不愁了。”来弟听着王媒婆只觉得媒婆这个行业是古老行业中最让人起敬的,至少今天要对它素然起敬。
所谓死的说成活的,这暗示真是太了。叔公们解释清楚了,可是这人言一传,不是一会儿半会儿可以收回来,自古例朝例代的皇帝都明白善用舆论可以胜兵马,王媒婆这一会儿就用的相当的好。
叔公们只是沉默着听着有弟首当其冲地在和王媒婆在说话,王媒婆的意思他们都相当的明白。来弟家里有人帮着收麦子这件事情,村里住着的这些人家不会不传,各自都有个八大姑七大姨住在十里八乡里,这样一传就是不得了。主要不得了的原因在于来弟没有说婆家,真是一张嘴只有唾沫星子,十张嘴百张嘴就可以说死人了。
在板凳上敲一敲烟锅里的烟灰,一个叔公这就慢声细语说出来:“来弟的亲事,还是要说一家好的才行。”打定主意来的王媒婆没有想到这里面另有隐情,这就结实地碰了一个钉子,她有些意外,难道叔公们也不知道来弟家来的少年都是城里的混混。
走东家窜西家的王媒婆一看到那几个少年,一身的无赖气息王媒婆就明白他们是什么人。王媒婆对着叔公们看一看,就是叔公们在这里她才来,在王媒婆心里除了趁机拿一大笔谢媒钱,而且也存着一丝丝,这一丝丝可比夏日早上的蜘蛛丝还要少而又少,这一丝丝是同情心。
不在这一会儿把亲事说下来,再让人传一传,来弟还找谁去?虽然没有那么夸张,可是村人也有嫉妒也有眼红来弟家第一个把麦子收到家,这事情结果可大又可小。
王媒婆对着叔公们提醒着道:“这人家不错,”年岁大些的人,有毛病的人,家里小小殷实的人家,最重要的是王媒婆为赚钱让他们家来人提前相过来弟,在来弟家的院子外面偷看过了。人家是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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