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项羽全身都是宝
“重大新闻,重大新闻。刘氏兄弟中的刘季,今天又自杀了,这一次是上吊。依然没有成功。”
卖报的小童沿街叫喊。
咸阳人立刻来了兴致,纷纷抢购,很快报童手中的报纸销售一空。
报童口中的刘季,其实是项羽。
项羽那天从内史府回来之后,就万念俱灰,已经不知道闹了多少次自杀了。
开始的时候,他想用刀剑自杀,被项献几个人拦了下来。
后来项羽身边的刀剑都藏起来了,他又开始上吊自杀。
现在咸阳城的人感觉项羽就像是在表演一样,每天都有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他们看得乐此不疲。
…………
“侄儿,你这是何苦啊。”项伯耐心的开导项羽。
项羽被绑在一根木柱上,梗着脖子不说话。
项伯叹了口气:“你可是怪我泄露了你的身份?”
项羽还是不说话。
项伯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你的身份,陛下早就知道了,谪仙早就知道了,朝廷也早就知道了。”
“你觉得你是反贼,你心怀大志,其实都在人家的掌握之中呢。你的一举一动,自以为做的高明,其实谪仙心里像是明镜一样。”
项羽脑门上忽然青筋毕露:“叔父,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自杀?”
“我便是觉得,我进入咸阳城以来,种种作为,仿佛跳梁小丑一般。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无颜见人。”
“如今我们,如今我们居然住在商君别院,叔父,你当真不觉得羞耻吗?”
项伯说道:“为何要羞耻?谪仙可是大好人啊。若非谪仙,我们已经死了。”
项羽狂躁的叫了一声。
他对这个厚颜无耻的叔父,已经无话可说了。
现在项羽只想自杀,他满脑子都是逃离这个令人尴尬的世界。
可是……身子被绑在柱子上,柱子上又裹了稻草,这怎么自杀?
他想要舌自尽,结果面前的项伯眼疾手快,把一个麻核塞进了项羽嘴巴里。
项羽:“呜呜呜……”
项伯拍了拍他的肩膀:“羽儿啊,听叔父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活下去,坚持下去,也许将来有一日,咱们的子孙可以扬眉吐气……”
项羽更想死了。
项伯被项羽瞪了两眼,有点害怕,低着头出来了。
李水就等在门外,他问项伯:“如何?”
项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李水纳闷的说:“我还真就不信了。”
相里竹在旁边好奇的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救此人?莫非你当真是项梁派来的奸细?”
李水:“……”
妈蛋,这女人的记性怎么这么好?这都多少年的陈年老梗了,他居然还记得?
李水语重心长的说:“我救项羽,和这些都没有关系。我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啊。”
相里竹翻了翻白眼,幽幽的说:“天下苍生真可怜,一直被你当成挡箭牌。”
李水快哭了:“真的。”
相里竹抱着胳膊:“那你说来听听。”
李水说道:“你可知道,这世上想要自杀的人,不仅仅项羽一个。大秦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自杀。穷苦人有自杀的,富贵人也有自杀的。”
相里竹皱了皱眉头:“然后呢?”
李水说道:“生命无价啊。如果我们能有一支专业的团队,把这些有轻生念头的人劝止住,不就可以挽救他们的生命了吗?”
“现在项羽有强烈轻生的念头。而且据我所知,他要自杀绝对不是吓唬人的,是来真的。”
“我们现在就从项羽入手,组织一批人,学习一番,研究一番,形成一套可行的规章制度……”
相里竹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昔日项羽刚刚来商君别院的时候,你先是利用他招揽观众,看你的什么选拔大赛,狠狠地赚了一笔钱。”
“后来又让他做代言,狠狠地赚了一笔钱。现在他要死了,你又要在他身上研究如何防止自杀。”
相里竹一副叹为观止的样子:“槐谷子,你行啊。你还真是一点不浪费,全都利用起来了。”
李水干笑了一声:“项羽……全身都是宝嘛。”
说话间,项超来了。
李水微笑着说道:“去劝劝项羽吧。”
项超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进到了项羽的房间中。
项超最近备受打击,他心中的失望,比项羽有过之无不及。
项羽失望,是失望自己竟然如此无能,被谪仙耍的团团转。
而项超失望,也是失望项羽如此无能,被谪仙耍的团团转。
项超一直觉得自己的羽儿地上无双,天上少有。
忽然间一日之间,发现项羽也只是一个凡人。而谪仙才是真正的天上人。
这种冲击力……太大了。
项超在备受打击之后,心理上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他现在整天念叨:生子当如槐谷子啊。
项超心烦意乱的进了小屋,看见项羽嘴里面堵着东西,随手给他掏出来了。
项羽立刻就要咬舌自尽。
项超跺了跺脚,说道:“羽儿,你岂可如此不争气?”
项羽一愣,整个人都懵了。
自己的父亲,居然用这样的神色和自己说话?
项羽这一辈子,一直是被项超宠着的。
无论何时,项超都把自己当成项氏的希望。
可是现在……连父亲都对自己如此失望了?
项羽顿时万念俱灰,连自杀都懒得自杀了。
项羽自杀,是出于自尊和愤怒。但是现在,他心如死灰,也懒得自杀了。
项超叹了口气,对项羽说道:“大丈夫,岂能如此看重脸面?”
项羽:“……”
这是什么话?大丈夫不看重脸面,那看重什么?
项超又说:“你看看人家谪仙,便不为这些虚名所累,挣下了诺大的家业。”
项羽一听这话……心里面酸的要命。
项超叹了口气,对项羽说道:“羽儿啊,你好自为之吧。你自杀有什么用?徒增笑柄而已。倒不如忍气吞声,将来做出一番事业来,这样才能抹杀今日的屈辱。”
项羽听得微微一愣。
这时候的人,是很重视身后名的。
诚如项超所说,项羽这时候自杀,肯定是以一个笑话死去的。
如果他建功立业之后再死呢?那就大不一样了。
项羽……有点被项超说动了。
结果项超随手又把项羽的嘴塞住了,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漫不经心的向外面走。
他刚才的那番话,根本不是有意劝告项羽的,更像是在自己发牢骚罢了。
等到项超要出门的时候,好死不死,自己嘀咕了一句:生子当如槐谷子啊。
项羽一听这话,想要自杀的念头又起来了。
等项超出来之后,李水问:“如何了?”
项超摇了摇头:“还是不行?”
李水无奈的说道:“看来这个项羽是劝不下来了。”
他看了看身边的相里竹:“你要不要试试?”
相里竹呵呵笑了一声:“有人曾经说过,我尖酸刻薄,你不怕我说死项羽吗?”
李水干笑了一声:“谁这么有眼无珠,说你尖酸刻薄?”
相里竹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眼无珠。”然后转身走了。
李水挠了挠头:“是我吗?我不记得啊。”
就在这时候,苍夫兴冲冲的过来了:“谪仙,大喜,大喜啊。”
李水说道:“我的大喜之日,不是还有几天吗?”
苍夫说道:“不是这个大喜,是我把三藏法师请来了。”
李水哦了一声:“那我得亲自迎接。”
三藏法师,就是王贲的法号。
同样是李水给起的。
当初李水给胡亥起名叫八戒的时候,百姓们就觉得有点奇怪了,因为这个名字……有点像是西游记里面的一个人物。
有的人觉得是巧合,有的人很艰难地洗地,说佛法之中,有八条戒律,八戒这个名字,其实很好。
就好像总不能因为书中有人叫张三,大家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吧?
当这些人好容易把逻辑圆回来的时候,谪仙又给王贲起了个三藏法师的名号。
这下好了,石锤了,谪仙就是从西游记来的灵感。
不过王贲倒是很开心的接受了这个名号。
李水穿上了盔甲,在匠户的陪同下见到了王贲。
没办法,王贲曾经是将军,现在虽然做了和尚,但是毕竟底子在那里。
万一他平日的淡然都是装的怎么办?
万一他还心怀仇恨怎么办?
这个都不得不防,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当李水见到了王贲之后,王贲微微一笑,说道:“谪仙在自己府中,还要穿着盔甲吗?”
李水干咳了一声:“大秦以耕战立国,这尚武精神,是任何时候都不能丢弃的。本仙是给世人做个榜样。”
王贲笑了:“原来如此。”
然后他问李水:“请问,项羽何在?”
李水指着一间屋子说道:“就在那里面,请。”
有两个匠户陪着王贲进去了。
王贲,是罪臣。而项羽,是反贼。
虽然王贲对大秦很有感情,不至于谋反,但是不得不防啊。万一这两个人联合起来,那事情就大了。
所以这两个匠户跟了进去,并且带着录音设备。
他们两个的谈话都要全程录音,事后会进行回放,由专人检查里面有没有暗语。
这一场谈话一直进行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之后,王贲出来了,对李水微微一笑:“谪仙,你这里可有剃刀?”
李水说道:“有自然是有。不过……你要剃刀做什么?”
王贲笑道:“项羽已经放弃自杀了。并且央求我剃度,皈依佛门。”
李水:“……”
牛逼啊,这就发展到信徒了?
李水立刻命人拿来了剃刀。
就在王贲给项羽剃度的时候,不远处一阵吵嚷声。
李水举起望远镜看了看,发现李信在揍李乙。
李水有点无奈的问旁边的苍夫:“怎么回事?”
苍夫说道:“今日李乙睡过头了,咱们要阻止项羽自杀的事,李乙没有通知李大将军,导致李大将军没有看成热闹,因此他十分生气。”
李水:“……”
天底下居然有这么爱看热闹的人?
李信打了李乙两下,就快步走过来了,问李水:“怎么样?项羽还想自杀吗?”
李水说道:“已经劝住了。”
李信顿时大失所望。
李水笑着说:“无妨,我们这里有录音,你听录音好了。”
于是李信抱着录音设备进了一间小屋,开始听录音……
苍夫担忧地说:“大人,不知道这项羽剃度,是真是假。他不会假装做僧人,然后暗中做什么事吧?”
李水笑了笑:“无妨,我会派人盯着他的。”
项羽剃度之后,并没有去白马寺,而是留在了商君别院。
王贲每五天来一次,向项羽传授佛法。
从那以后,项羽再也没有起过自杀的念头。
而李水把他们的谈话整理下来,整理成了一本防止自杀的指南。
里面都是如何劝慰轻生者的套话。
…………
北疆,刘季等人人手一册防止自杀指南,在风雪中瑟瑟发抖的读着。
刘季、樊哙、卢绾,以及其他的小兄弟,都被判有罪。发配到了北疆。
本来他们诬告谪仙,贩卖假货,不至于罚的这么重。
但是刘季那把剑,让几乎咸阳陈所有权贵都丢了面子。
于是在他们的干预下,刘季等人被送到了这里。
这地方常年天寒地冻,刘季等人和其他犯人一起,在这里开采矿物。
这样的日子,真是没有尽头啊。
于是防止自杀指南,成为他们最爱读的书。只有这本书,才能给他们心灵的慰藉。
“自杀者,永驻阿鼻地狱,受业火炙烤,不得投胎转世。”
“自杀者,忘君父之恩,不忠不孝,与禽兽何异?”
“今生受苦,乃积累福报也。来世可为官作宰,大享清福。”
刘季越念越带劲,满意的点了点头:“唉,这书写的太好了。”
樊哙在旁边眨了眨眼,问:“兄长,我不太明白,这里说,今生为官作宰的人,下辈子要受苦,而今生受苦的人,下辈子要做官。”
“这样一来,我们不就是一世受苦,一世享福了吗?这样上上下下,一直……一直轮回,感觉怪怪的。总觉得……不像是真的。”
刘季愣了一下,忽然用书敲打樊哙的头:“闭嘴,闭嘴。我们还要靠此书活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