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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风起于青萍之末

      胡氏父子身死,胡氏矿场的事情便算告一段落。
    真相查出,幕后黑手伏法,又有席家的补偿,胡家的家产,并嘉城那五个小家族的赔付……
    无论真相利益,里子面子,全都有了。
    本次天青石矿脉枯竭事件算是完满功成,任谁也挑不出错来。
    为他之后接手整合重玄家在阳国的所有生意打好了基础。
    姜望在胡氏矿场的威信也已经建立。
    威信者,一者威,一者信。
    杀猪骨面者是立威。
    放走苏秀行,追杀胡少孟,则是立信。
    经此一役,胡氏矿场里没人会再怀疑姜望所说的话。
    那些矿工和矿场武者的服帖自不必说,张海也三番两次表达了忠诚。
    安排矿场复工,清点整理相关资源,联系重玄胜,让他派人来接手……
    他的目标,是把重玄家在整个阳国的生意统合起来,把这里打造成重玄胜的基本盘。而胡氏矿场就是他做到那一步的基础。
    完成了一应事务后,姜望回到房间里,此时才有时间清理他本人的收获。
    那五个小家族的赔偿,除了稀奇功法外,其它资源姜望全部交给重玄胜。
    包括胡家的财产、席家的赔付,姜望分文不取。
    当然重玄胜从中盘剥几何,又分多少给家族,这就是重玄胜自己的事情了。
    他本人的收获,计有天青云石之灵天青云羊一只,道元石四百五十,宝光决一门,极大增强幻术的宝镜一支。
    这其中,天青云羊他打算分一半给重玄胜,因为这虽然是他自别人手里夺回,但毕竟是重玄家的矿脉所出。
    天青云羊直接消化吸收便可以,能够极大增幅吸收者对木行元气的掌控,增强木行相关天赋。哪怕只有一半,也不容小觑。
    可以视作四灵炼体决青龙篇修行圆满的进阶效用。
    但为了避免五气过度失衡,姜望准备在白虎篇修行圆满,四灵交汇之后再用。
    宝光决的效用,在于施术者可以有一定的几率看到“宝光”,宝光的强弱,反应着所蕴宝物的贵重程度。
    胡少孟的那支宝镜,名为“红妆”。姜望研究之后发现,其本身即带有制造幻象的附加幻术,这也是胡少孟神出鬼没的原因。
    虽然幻象并没有战斗力,但仅其以假乱真的程度来说,就价值不菲。
    更别说“红妆”还有镜中世界可以藏身。
    只不过人到了镜中世界里,镜子本身就失去了防护。在祭炼完全之前,姜望不打算亲身进去探索。
    进入太虚幻境,与重玄胜沟通过后,姜望便推门而出。
    不出意外,小小便站在门外,看样子已经站了许久。
    “老爷,我不敢骗您。拿胡少孟和那个怪物的血肉喂狗,是我自己做主的,竹姑娘只是帮我遮掩。他们是您的敌人,我听说被畜生吃了,就会永不超生。我不想他们下辈子有机会找您报仇。”
    她低着头,静待裁决。
    姜望毫不意外。
    竹碧琼那种在温室里长大的人,很难生出那么残酷的想法。
    他当时不揭穿,是给小小一个机会。如果她自己不抓住,这个机会就没有了。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人的底线变得前所未有的低。有人为了荣誉而死,有人为了钱财屈膝。
    令姜望警惕的,并非是小小的底线,而是她的隐瞒。
    “再有下次,就别叫我老爷了。”姜望说着,往外走去。
    “不会有下次了。”小小在他的身后站定,咬住了下唇。
    ……
    胡氏矿场里一无所得,带着士卒灰溜溜回城,席子楚也没了经营形象的心思。
    悄无声息的猫进了家里。
    死了一个腾龙境的家老,对于仅有四个腾龙境战力的席家来说,绝不能算是无足轻重。
    但是相对于胡家的下场,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城主府里戒备森严,气氛显得十分紧张。
    得罪了重玄家,即使有所赔偿,似乎缓和了矛盾。但作为弱势方,有这样的反应倒也并不出奇。
    席子楚这样想着,走到父亲的书房外。
    守在门外的甲兵不敢拦阻,任他敲响了门。
    “进来。”缓了一阵,房间里才传来声音。
    推门而入,席子楚首先看到背对他而坐的柳师爷,父亲席慕南就在书桌之后,脸色半沉。
    周围散坐着城卫军正副统领、主管治安的正副尉官,以及席家实权长老……看到席子楚纷纷行礼。
    看样子他们正在商量什么重要事情。
    而席子楚自己,对此却全然不知。
    他不由得有些不安了。
    “父亲,怎么了?”他问。
    席慕南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就按照我刚才说的,下去做事吧。”
    “学生告退。”柳师爷率先起身,拱手为礼,带头往外走。
    他是儒门出身,又不愿挂职,在城主席慕南面前,常以学生自称,以示尊重。
    对于席子楚,倒只是轻轻点头,便算见过礼。
    不论心中如何,至少在表面上,席子楚不敢怠慢。认真回过礼,又对着鱼贯而出的其他人一一拱手。
    随着最后一个人的离去,房门被带上。
    席子楚看着面色难明的父亲,忍不住又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父亲?”
    席慕南避而不谈:“说你的事。”
    “我输了,输得很干净。在矿场一无所获。胡少孟筹谋的宝物是天青云石之灵,显化的天青云羊,被姜望得了。”
    席子楚并不推卸责任,直接承认道:“家族这次损失很大,责任全部在我。”
    席慕南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
    他早年还有两个儿子,但一个夭亡,一个被仇家所害。
    对于最后这个寄托所有的儿子,他并没有过分溺爱,反倒管教极严。
    这种“管教”,并不涉及言行道德,而主要是权谋机变、修行战斗、人情世故。
    在他看来,风流不是坏事,能为席家开枝散叶,让席家子孙繁茂才是正理。
    骄傲更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要有与骄傲相匹配的本事。
    “死在胡氏矿场的家老,即使是我,也得要叫一声族叔。”席慕南说:“他本来可以在家享福,正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他应该老死在温暖的床榻,而不是被人杀死在冰冷的矿区。”
    “他已经是席家现在唯一能抽调的腾龙境战力了。我请他出来帮你,他也很愿意。因为你是席家的子孙,是席家的未来。因为他是你叔爷!”
    席慕南按着额头:“可是我,甚至没能看到他的尸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