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魔
【东昆仑·四御山脉·又南数百里】
陨坑当中,秦关雎躺在地上,浴火魔像的双拳就要砸下。
风声敛住剑气,有一柄长剑划过夜空,在月下射入陨坑之中,速度异常之快,犹如一道流光。
魔像抬起头,那柄剑已经快到目及剑至,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时间,刹那已来到身前。
剑心对准着他的心脏位置,根本无法躲开,情急之下魔像终于收回攻势,身形极力扭转。
长剑的剑气戳破火光,直接将这尊浴火魔像钉飞,撞在不远处。
一位背着葫芦的佝偻老者,缓缓落到秦关雎身边,嘴中正含着一截剑刃。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又看向不远处的申屠,口中发出一阵“咔咔”的铮铮咀嚼声。
“谢长老……”秦关雎嘴角鲜血流淌着,她看到来人终于松了口气。
“放心,有老朽在,没人还能欺负你了。”干瘦的喉咙一阵滚动,老者嚼了半天的碎剑终于被他咽下。
申屠愣了愣,看着场中的老者冷冷出声道:“剑魔谢灵运?”
老者也盯向他,腰微微挺立了一分,淡然回道:“正是老朽。”
“还请谢长老一并救下我的小徒弟……”秦关雎用尽气力说道 ,接着便又猛咳出几口腥红,被称作剑魔的谢灵运望了眼远处申屠身边的少年,微微点头。
“唔……”
坑中的另一边,迦楼罗爬了起来,火焰已经散去大半,露出他那黝黑如同古铜般的体魄,一柄长剑此时正斜插在他的胸膛上,伤口处有熊熊烈火在摇曳着。
他伸出手将那柄插进胸膛的长剑拔出,反扔出去,“再来。”
长剑射向谢灵运,在他身前三丈处忽然悬住,接着又有十几柄各式各样的长剑从他背后的葫芦中飞出,与之前的这柄一同隔空悬立,纷纷指向迦楼罗。
火焰顷刻间燃遍全身,迦楼罗动了,化作一头数丈高火焰狮子朝着佝偻老者凶猛奔去。
那十几柄悬在谢灵运身前的长剑也凭空刺出,速度之快连剑身周围的空气都是一阵扭曲。
申屠也动了,他啐出一口茶叶渣,闷哼一声,上衣被真气强行撕碎,露出他结实的胸膛。一道道碧绿的蛇形纹络如同荆棘般,爬满申屠赤裸的上身,此时这些蛇仿佛活了似的在他体表蠕动起来,跟着便化作一头头深绿巨蟒从他背后浮出。
“鬼蟒魂魄!?”谢灵运猛地一瞪眼。
就在迦楼罗要迎上那些朝他射来的飞剑时,申屠背后的三头巨蟒张着血盆巨口也气势汹汹地撞过来,直接一口口吞下那些飞剑。
迦楼罗停下身子,从火焰狮子褪成人形。
又有数头巨蟒从申屠背后浮出,朝着谢灵运咬去 ,后者伸手抓住秦关雎的衣襟,带着她倒掠而出,一直退到陨坑的另一边。
“老东西,真当我魔门无人吗?”申屠的双眼泛着碧绿的光,他的双臂也缓缓化作两头巨蟒。
“呵!后生,就凭你么?”佝偻老人笑了笑,又有数百柄飞剑从他背后的葫芦内飞出,凭空悬在陨坑之上,里面每一柄都是《清名志·兵威》上的名剑,且每一柄都有浑厚的剑气所包裹。
葫内出飞剑,剑中生玄气!
“嘶——”
申屠双眼的绿光更盛一分,一阵奇异的怪声从他口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无数巨蟒一头接着一头从他背后伸出半截身子,正吐着猩红的信子。
这一刻已经是剑拔弩张,迦楼罗急急狂退,一直到了陨坑的边缘才停下,申屠喜好独自而战,并不喜欢以多战少,他是知道的。
剑啸响起,如同一柄柄歌喉的刃,划破长空的乾坤,带起无数剧响。那数百道剑卷着剑气齐齐飞来,每一柄都要比之前秦关雎的玲珑四犯快太多。
下方,数百头蟒蛇的长着大口,迎接着这些剑意逼人的长剑。
“哈哈哈!痛快!痛快!”申屠肆意的叫嚣着,那些飞剑戳来时便被蟒蛇一口口吞噬入腹,剑气在其体内狂虐,绞得许多巨蟒血肉模糊,甚是有些直接被斩成几截,碎肉带着腥臭的血液纷纷溅在地上,化作一滩滩冒有浓烟的毒水,而有几柄飞剑因为剑气被咬破,剑身也是被巨蟒吞入腹内再也出不来,还有一些则是直接被巨口咬断。
数百柄飞剑,品质并不一样,断裂了十几柄,剩下的依次又飞到谢灵运身前横浮,浓厚的剑气再一次带着剑意包裹住它们。
谢灵运之所以被称为剑魔,不光是喜好吃剑,也是因为他的名剑众多,断去一些飞剑根本不见心疼,他背后的那葫芦内又有十数柄长剑飞出,融入剑列之中。
长剑之阵再次悬于半空,会有长剑破空时,直挂苍穹如鸟玄!
申屠虽有数十头蟒身遭到绞杀,但是转瞬又有更多的巨蟒扭转生出,从他的背后、前胸、四肢里不止是大蟒,还有细小的蛇,齐齐吞吐着口中的红信。
“后生,不打算让你的手下来帮帮你吗?我并不介意以一敌二。”谢灵运干枯的双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上去反而不像是在笑。
申屠被包裹在巨蟒的中心,他似乎是听了什么不得了得笑话,笑意更加狂妄,“哈哈哈!你也配?我鸩魔申屠愿意以魔身面对你,就已经是你莫大的荣幸了!”
“唔……”迦楼罗看着场中的两人,眼睛不禁微微眯起。
谢灵运抬起手,葫芦内又飞出两把宽刃长剑,一柄雕有奇异纹络、一柄则是雕着山川花鸟,此刻皆是握在他的掌中,没有剑气横生,两道光辉直接从剑刃处亮起,化为两道数十丈的剑芒。
剑芒所碰之处,连空气都被都被挤压得出现扭曲。
“掌御双修?”绿发的申屠不禁收缩了下眼内的竖瞳,他也认出了对方手中的两柄长剑的名字,“是‘入梦’与‘醒来’二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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陨坑的不远处有棵巨银槐树,在这片不大的树林里显得很是鹤立鸡群。
枯老的树干上,树皮就像一块块木雕的龙鳞,一只黑色的甲虫伏在其上,微微震动着羽翅,忽然树身一阵颤抖,由轻起、至猛烈,甲虫这才展开翅膀,缓缓飞远。
此时,树上的一片叶子忽然也跟着剧烈颤抖起来,它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摘下,缓缓飘浮起来。
不止是它,一树的树叶皆是升入高空,在月光下,每一片叶子都被剑形的白色光辉所包裹住——远远看去,如同是苍穹下的一颗颗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