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过去，看到李长河眼神失落，艾心莲也不会多想，但她昨晚上才被老夫人上过一场课，再看李长河的失落，顿时心头跟着空荡荡。

    老夫人将儿子的失落看在眼里，故意问：“长河，你是不是也想念宣宁他们？”

    “儿子只想尽快回到正轨。”

    李长河不敢正面回答。

    敷衍完毕，他又问艾心莲：“心莲，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你和母亲说说笑笑很开心，真是好极了。”

    “老夫人对我极好，不管让我做什么都会给我说明白原因，”艾心莲道，“我原以为老夫人是绝不会接受我们，现在她这般开明，我的心也跟着满足起来，已经死而无憾。”

    “什么死不死！不吉利！”

    老夫人“慈爱”地打断两人：“我现在最听不得这个字！不许再说！”

    “老夫人，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开心！”

    艾心莲顿时自责不已。

    老夫人见艾心莲道了歉，也笑眯眯地说：“我知道你是无心的，来，大家开饭吧！”

    老夫人好说话，艾心莲和李长河都很满足，觉得他们历经风浪终于有了个好结果，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而老夫人等饭菜端上来后，也是非常热情的每样夹一份给儿子再给艾心莲，惹得艾心莲的眼泪都流下来，李长河却——

    吃着吃着，出了神！

    他和徐宣宁相濡以沫二十年，一家五口的习性早就相互渗透，桌上摆的虽然大半是自己喜欢吃的，但也有小半全是徐宣宁和一双儿女的最爱。

    看着这些吃食，李长河的心里不免怀念过去，怀念宣宁的温柔端庄，怀念儿子的崇拜目光，还有女儿的叽叽喳喳！

    这些琐碎的回忆甚至比近在咫尺的艾心莲的深情温柔都更让他心动温暖。

    但他毕竟是艾心莲的男人、母亲的儿子，他不能也不可以把自己的疲惫、后悔、遗憾表现出来。

    于是，沐浴在老夫人的慈爱下，他努力做精神抖擞的模样，看到艾心莲的脉脉深情，他也得立刻回报同样的深情……

    简简单单的一顿饭，吃得他身心俱疲。

    餐点结束，老夫人又看了眼艾心莲。

    艾心莲于是对李长河道：“长河，我有件事情必须告诉你。”

    “什么事情？”

    “如今京城上下都看着我们，不许我们有任何的差错，所以我已经答应老夫人，从今天开始学习做妾的礼仪，入门的时候也会三跪九叩行礼，还会给湘雅和振文奉茶，长河，你可一定要支持我！”

    “好啊，我支持你。”

    李长河此时认定他和艾心莲的婚事板上钉钉，满口答应。

    之后，两人又是一通深情话语。

    老夫人看他们深情得差不多，让婆子将艾心莲待下去。

    李长河目送艾心莲走远。

    老夫人趁机对李长河建议说：“振文的宅院马上就要弄好，你也去帮个忙，说不定你们的关系能就这么好了。”

    “是的，母亲。”

    李长河大喜。

    他的欢喜声音被才走出没多远的艾心莲听到，回想昨夜的话，又是一通心酸。

    她开始怀疑自己的付出是否值得。

    李长河到底和徐宣宁是二十年的夫妻情，李振文和李湘雅到底是李长河的儿女……

    今日，李长河听说她要用妾室礼节入门的时候，居然没有疼惜挽留她……

    难道他真如老夫人所言，对我的感情已经不似过去的那般深重？

    艾心莲越来越慌张，一路心事重重。

    ……

    回到清香小筑后，艾心莲还在回想她和李长河的事情。

    嬷嬷于是用藤条敲了下桌面：“姑娘！”

    艾心莲发抖，道：“对不起……”

    “没事。”

    嬷嬷板着脸，道：“正式教规矩以前，我得先说明白，规矩规矩，只学不做可是不行的！”

    “这是自然。”

    艾心莲连忙点头。

    嬷嬷又说：“做妾的规矩和做妻子是不一样的，有些规矩甚至可能让你不能接受乃至无法理解，但姑娘既然决心要学，就不能半途而废，至少，我不会因为姑娘后悔就停下来！我甚至可能体罚姑娘！希望姑娘能够接受！”

    “嬷嬷放心，只要能和长河在一起，多少规矩都不要紧！”

    艾心莲天真地说着。

    嬷嬷笑了笑，对艾心莲道：“姑娘，做妾的第一课是，什么是妾！”

    “？？”

    艾心莲不解。

    “妾，是奴才，是卑下！不管姑娘以前是什么身份，等你正式入门，你就是老夫人、老爷、少爷、小姐以及老爷未来的夫人的奴才！在他们面前，你只是主子的奴才！”

    为了让艾心莲明白情况，嬷嬷特意把“奴才”两字咬重音。

    “奴才……奴才……妾是奴才……”

    艾心莲吓坏了。

    嬷嬷继续说下去：“你甘愿给人做妾，就是进李府做奴才！”

    “怎么会……”

    艾心莲吓坏了。

    她从出生那日就是主子，被奴才们伺候着，即使遭遇破城灾难也有家将拼死护她性命！

    她还曾经被皇帝太后封为郡主，一直都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

    现在，嬷嬷告诉她：你只是个奴才！

    艾心莲不能接受。

    嬷嬷看她又开始流眼泪，却没了往日的温和，冷声道：“你是妾！你不是郡主！你不再高贵！如果你还痴心妄想把自己当郡主，你就是给老爷惹麻烦！也是给整个李府惹麻烦！明白吗！”

    “明白！我明白！”

    但是艾心莲还是忍不住委屈。

    嬷嬷拿起藤条，指着艾心莲问：“明白了什么！”

    “妾……妾是奴才！我……我是奴才……”

    艾心莲哽咽着，声音发抖。

    “大声点！”

    “我是卑下的奴才！我是奴才！”

    艾心莲哭得眼泪爬满面容。

    嬷嬷终于心满意足，道：“这还差不多！从现在开始，你要把这句话念在嘴上记在心里，永远都不能忘记！”

    “是！是！”

    艾心莲低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嬷嬷又说：“别怪我对你狠，如今的形势就是如此！若是我不对你狠一点，我们以后都会有吃不完的麻烦！别忘了，你如今只是个奴才，若是再让皇上太后不开心，你就连命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