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李湘雅这个表情，苏怡心里也明白了。

    这姑娘怕也已经觉察到艾心莲和自己父亲的关系不干不净，并且怀疑母亲的死和艾心莲有关系。

    沉吟片刻，苏怡问李湘雅：“湘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

    李湘雅嘟着嘴，抱怨道：“我一直觉得艾心莲这人命中带煞，先是克死她爹，来了我们家就克死我娘亲，现在连才嫁过来的玉燕姐姐都被她克伤！真是太讨厌了！难怪爹亲不许我们随意进出清香小筑。”

    呵！

    苏怡冷笑一声，说：“那他平日怎么总去清香小筑？”

    “爹亲是上过战场的人，杀气重，不怕艾心莲命中的煞，”李湘雅说，“反正算命先生是这么说的。”

    果然如此。

    苏怡心想这个李长河倒是很会替自己和艾心莲考虑。

    古人迷信，艾心莲有命中带煞的不吉名声，即使贵为清莲郡主，出了孝期后也不会有人贸然提亲，如此他们这对狗男女就可以在清香小筑天长地久，运气好熬死徐玉燕的话，还可以明媒正娶！

    可惜……

    苏怡决定让这对狗男女尝到厉害。

    不过首先，她得先找娘家人也就是徐玉燕的父亲谈谈，毕竟，古代女人要离婚（和离），娘家人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当然，李湘雅这边也得尽快说清楚情况，不能让狗男女太爽。

    考虑到儿女对父亲的绝对信任，苏怡没有立刻揭穿李长河和艾心莲的关系，和李湘雅一番嘘寒问暖后，又在丫鬟的伺候下吃了些东西。

    ……

    ……

    听说徐玉燕醒了，李长河立刻前来探望。

    也许是心虚，进门后，李长河随即让奴才们下去，说：“我和夫人有事情要商量。”

    先前伺候徐宣宁的丫鬟看了眼桌上还没吃完的饭菜，欲言又止。

    徐家陪嫁不管这些，对李长河说：“我家小姐晕了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大人有什么要紧事情不能等小姐吃完再说吗！”

    李长河闻言，面色一阵尴尬，看向苏怡。

    苏怡笑而不语。

    李长河只好赔笑说：“夫人，你慢慢吃，我坐下等会。”

    “好。”

    苏怡骨子里半点都看不起这男人，闻言，故意细嚼慢咽，一粒米饭起码咬一分钟，任李长河在一旁等得心急火燎。

    期间，伺候徐玉燕的陪嫁丫鬟在婆子的掩护下出房间，把李湘雅找来。

    李湘雅对艾心莲早有不满，听说父亲居然为那丧门煞星找玉燕姐姐，气冲冲跑来，说：“父亲，玉燕姐姐才嫁过来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去教训惹出这些事的艾心莲，反而找玉燕姐姐兴师问罪！”

    “湘雅！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李长河勃然大怒。

    李湘雅被李长河的怒吼吓了一跳，许久才反应过来，委屈巴巴说：“父亲，人家只是替玉燕姐姐觉得委屈，你干嘛那么凶！”

    “她现在已经是你的母亲！不许再一口一个玉燕姐姐！”

    李长河又吼李湘雅。

    李湘雅委屈地看着苏怡。

    苏怡：“我只想做湘雅的玉燕姐姐，何况，我与姑夫你并没有圆房。”

    李长河被苏怡这么一说，也想起对面的美貌女子毕竟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直到被皇帝赐婚给自己以前都喊自己“姑夫”，顿时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终于做了个决定。

    “我尊重你的选择，”李长河说，“直到你愿意和我圆房以前，你和湘雅都是姐妹。”

    “谢谢姑夫！”

    说完，苏怡继续低头吃饭。

    李湘雅看着徐玉燕的脸，想到母亲，眼泪大把大把往外涌。

    然后，她又想起了艾心莲。

    “父亲，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说。”

    “我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深夜在和艾心莲一起赏花的时候摔下假山！深更半夜的，母亲就是要登高赏花也应该是和父亲你一起啊！”

    “这个问题……我早就说过！心莲命相不好，克了你母亲……”

    “真的只是命中犯克？”

    “我说是命中有克就是有克！你只需要相信你父亲就对了！”

    李长河恼羞成怒。

    李湘雅再次被吓倒，泫然欲泣：“父亲，我只是关心母亲，你居然吼我！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忘记母亲了！”

    苏怡也看不下去，放下筷子，对李长河道：“李长河！你给我说实话，姑姑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为什么要深夜和艾心莲登高赏花！”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情！”

    “不该我问？！那你说我该问什么！”

    苏怡怒目李长河：“那个女人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让你连妻子、女儿都不要！可怜我姑姑……”

    “徐宣宁之前对你和你父亲都说了些什么！”

    李长河将怒火转嫁到死去的妻子身上：“这女人果然没安好心，处心积虑，歪曲事实，让大家都以为我对不起她！”

    苏怡震惊了。

    徐宣宁一心一意维护他的尊严，他却如此羞辱死者，简直不可理喻！

    李湘雅也吓坏，哭着说：“父亲大人，你真的是我的父亲大人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的娘亲！娘亲都已经……你还……你真是让我寒心！”

    女儿的指责让李长河暂时冷静，意识到眼前的两个女子一个是自己的女儿一个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她们共同维护的女人是和自己相濡以沫二十年的发妻徐宣宁。

    并且，徐宣宁已经去世，被他心爱的艾心莲“失手”推下假山摔死的。

    李长河在被爱情冲昏头脑以前也是个英武的将军，并非不知道是非对错，只是他太爱艾心莲，相信这个全心全意依靠自己的温柔女人绝对不会主动伤人，一定是徐宣宁太心胸狭隘太咄咄逼人才让艾心莲失手杀了她，饱受杀人阴影的折磨。

    总之，在他看来，艾心莲是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即使犯了错，大家也必须原谅她！

    想到这里，李长河对徐玉燕和李湘雅说：“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冲动，说话口气重了些，我现在诚心向你们道歉！我知道你们肯定不会介意，毕竟，你们是宣宁看着长大的。”

    言下之意，竟是用死者做道德绑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