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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你曾经从云端上跌落下来,那你一定舍不得站在云上的滋味。
“卫盟主,老衲已派弟子拿来了伤药,若挪动中不慎受伤,不必勉强。”
“多谢律藏大师好意。”
点头表示感谢,卫将离伸手按向断龙石,稍稍施力,脸色便凝重起来——那石中仿佛有某种液体,一推便遇到极大阻力,使得这石头比她想象得还要重一倍。
见她暂时撤手沉思,此时悬崖那边有耳尖的好事者喊道——
“律藏大师,何必与她详说,让她看看我东楚的断龙石不是她一个妇人能举得动的!”
“到底不过是个有些名声的妇人,还不是嫁到我东楚来了。”
“到宫里享福这半年,百炼钢也化成绕指柔了吧哈哈哈~”
嘲笑声不绝于耳,听得律藏大明王一阵皱眉,正要喝斥之时,忽然一声沉重的磐石摩擦声传来,骇然回头。
她连手抖没有用,一只脚踏得足下地裂,以此借力,狠狠地,将嘲笑声踩进了断龙石里,任那石中机窍再如何作弄,都架不住那倾轧而来的、如山如岳的力道。
待那断龙石发出一声哀鸣后,露出地下一条阴气森然的月牙黑缝,周围一时陷入死寂。
西秦卫将离……了不得。
律藏大明王也是一时失语,便听卫将离长吁一口气,眉梢微挑,道——
“家师总说我空有一把力气,脑子不好使,却总是想,力气大有力气大的好处。大师所见,我鬼谷门人是否足以自证实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还是没有ssrqwq~~
☆、第67章 67
“你再说一遍?”
“娘娘……刚刚在苦海山上挪动了十八浮屠前的断龙石!”
殷磊对卫将离还停留在半年前那个大小伤病不断,每天药吃的比饭多的印象上,转眼就有人跟他说—— 嗨,你媳妇刚刚挪动了断龙石,真真力拔山兮,犹如项王再世,令我等钦佩不已。
……以前就像个男人,现在比男人还男人。
殷磊拒绝相信,不死心地问道:“她没使诈吗?譬如拿撬棍之类的、或者干脆就是律藏大明王帮她作弊?”
“陛下……今日苦海山上有的是天下英雄,若真使些手段,又怎会看不出来?”
玩政斗的很难去了解武斗的世界,真正的高手,言行呼吸之间,便能察微知念。你是虚是实,往往一目了然。
苦海山上那么多人,高手比比皆是,若卫将离作弊,当即便会名声扫地。
楚三刀又解释道:“来时曾有密宗华严僧对娘娘劫杀,臣本欲相救,还未动手,娘娘便将他们全数制服,可见其西武林盟主之姿已然重振,此次苦海邀战天下,想必也是为了向天下英雄昭示她已回到巅峰。”
“……何必呢?”
楚三刀疑惑道:“陛下?”
“朕不信她已痊愈,非要借苦海来刻意昭示其恢复,分明是伤病未愈,在那里虚张声势。若她不图这虚名,韬光养晦,他日仇家上门,再反戈一击,岂不是更好?”
殷磊不大高兴的主要原因是觉得卫将离这么一来,完全就没有半点惦记宫廷生活的意思——在宫里什么都照顾得细致无比,吃穿用度皆是上品,足足半年,便是修行有成的佛僧也该软化了,她却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高床软枕可以,幕天席地更佳。
……什么人呢这是。
楚三刀不敢苟同,在他武人的视角看来,卫将离为自己扬名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对于江湖上那些颇有想法的宵小,与其装成小白兔还不如装成老虎,这样不知能免去多说明枪暗箭,再者,以她的名头,让江湖人看见她恢复实力,也有利于她收拢势力与白雪川正面相抗。
恃武逞凶未必不是好事,想那白雪川,分明身负剑圣血债,只因其是不世出的天才,东楚诸门一见他被邀入官家,先前为剑圣义愤填膺的言辞都纷纷改了口风,不为其他,只不过是怕他而已。
不过楚三刀也不敢去争辩什么,转而问道:“今日不过是个开场,武斗之事怕是要搁在明日,陛下,我们这边是要等娘娘斗完再去夏宫,还是?”
“等,不过在此之前我们也不要闲着,你们去准备一下,至少这次要在父皇那里拿到传国玉玺,省得殷焱一时冲动要对西秦宣战……到时事情便大了。”
……
众所周知,人力所能及之物中,天底下最重不过的便是断龙石。而能挪得动断龙石的,天底下也不过那么寥寥数人,且都是武林前辈。
卫将离何许人也?
隔着一座悠悠太荒山,东楚或许不甚明白,只知她在西武林那等虎狼之地一向颇有凶名,杀人如麻自不必说,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她成名之快,十四岁入江湖,短短五年,屠戮魔宗、武压群雄,登上西武林共主之位时还未满二十,简直闻所未闻。
东楚武人虽知她凶名,却不知她的武学路数,还当是如莳雪苑的女侠们一般轻灵的路子,没想到竟是比那浮屠地狱中最凶的恶徒还暴戾的作风。
……她这是对谁都正面干啊。
“在下阊水门易秋,向卫盟主请招——”
“承让,下一个。”
也未见她有多少花俏,往往只是向前迈上一步,却恍如缩地成寸一般,瞬间挪至对手身前,或拳或掌,一落到实处,对手便倒飞着直接摔出台下。
回过神儿来时,她已然连战二十场,未曾稍有倦色。
莫说她实力如何,单这种体力……
不是没人研究过她昨日是如何挪动断龙石的,不少人觉得她既然力量见长,势必灵巧有缺,今日初时才发现卫将离不止一身怪力,还身法迅猛……意思就是打也打不过她,快也快不过她。
而妄想磨她的体力的,又悲哀地发现她的体力简直是个无底洞。
——无解。
“难道我东楚此代人才凋零,竟无人能治这西秦妇人了吗?!”
败而不甘者如是怒吼,然而事实如此——东楚重文轻武,武人亦受此影响,说得多而杀得少。若说有什么擅长的,那就是窝里横,而勉强能算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的也就是个佛子温仪,但身为苦海佛子,可能出手吗?
而台上的二十连胜的人,面上却一直毫无所动,仿佛手下所败,俱是土鸡瓦狗,不值一提。
此时台下战意稍有冷却,直到人群里走出两个持铁索的灰衣年轻人。
“卫盟主,虽说以多打少不甚公平,但我灵蛇宗师兄弟二人向来携手共进退,不知可否请卫盟主指教?”
东楚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他们这边一向觉得女子皆为弱者,如今见一敌国女人将他们这一辈的人都一一击败,如今竟要逼得他们以多打少,实在是颜面落尽。
人都有一种毛病,自己理亏时往往比受害的人还易怒,此刻见台上卫将离看着那师兄弟唇角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不少人未等她说话便恼了起来——
“她已力尽了!趁此机会击而败之,你灵蛇宗便能扬名了!”
“败卫将离者,入太荒风云碑,那可是名留青史啊!”
那灵蛇宗二人被这么一煽动,眼神便闪烁不定起来,心想这卫将离如此之强,多半是得宜于其功法超群,若是那功法落在灵蛇宗手里,说不定他日他们便是不能与苦海比肩,也能和诸子剑阁平起平坐。
“卫盟主,正所谓箭在弦上,便没有不发的道理。更何况卫盟主武功卓绝,一个两个似乎并无区别吧……卫盟主笑什么?”
卫将离的确是在笑,眉梢眼底的笑意都寸寸昭示着嘲讽二字,道:“我笑天下英雄,熙熙而来时,势若疯虎,攘攘而退时,又宛若鼠辈。既是想要我功法,何必在这佛门清净地再装出一副伪饰之态?”
“卫盟主!我敬你嫁入东楚为后,可莫要以为我等便会忍让你之诽谤!”
卫将离冷笑道:“自我上得这台上来,你们身为武者,不聊我一招一式,反倒在下面一口一个‘无智妇人’、‘待休拙妻’,我是嫁是娶与你等何干?如今还不准我驳回去了?”
灵蛇宗师兄弟恼道:“卫盟主在此胡搅蛮缠,是在为恢复体力拖时间吗?!”
“我从前想着世上少有人比我还不要脸,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既然你们说我,我又怎敢辜负美意?”卫将离转向另一侧高台之上,问道:“律藏大师,我欲得太荒风云碑戮战榜之首,要败谁才能居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