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爹 二
第二十四章老爹二
坐沙发上的男人正是便宜老爹陈木贤,他在灌开水泡面。
“我为什么不敢回来?”程振飞诧异的问。
“你干了那么大的事情竟然还有胆子敢回来?”陈木贤从沙发上跳起冲上前一把拽住程振飞的胳臂往屋内拉,并飞快的将大门关死,“你不要命啦?不知道条子正四处找你吗?”
陈木贤一冲过来,程振飞下意识想躲,他还以为对方要揍他呢,印象中小时候淘气没少挨揍,退学后加入社团还被老头子狠狠打了一顿,可转念一想不能躲,毕竟对方现在是他老爹,想打就让老人家打两下出气,死不了人的,没想到结果只是要拉他进屋。
“你这个衰仔,我是怎么跟你讲的?打架的时候躲远点,不要逞英雄,不要傻乎乎的猛冲猛打,你怎么就不听话呢?”陈木贤指着程振飞的脑袋长长叹了一口气,“现在好了吧,闹出人命了,我看你怎么办?早知如此就不该让你进社团混。”
“我躲了,这不是躲不过嘛……”程振飞大感冤枉,当时他是真的躲在垃圾桶后面的。
哎……陈木贤又是一声长叹,不由分说推着程振飞往屋子里走,焦急的道:“快,收拾衣服赶紧出去避一阵子,我这里还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
“不用那么着急吧,洗完澡吃个饭再走……”
“你还有心情洗澡吃饭?天啊,我怎么养出你这么个蠢货……”陈木贤捂住头望天,“前几天有条子上门来找你,你给老子赶紧跑路,滚得越远越好。”
“没事,老爹,大b那事社团出面摆平了,条子不会再骚扰我。”
“摆平了?”陈木贤盯着程振飞的脸直呆呆的看。
“ok啦,放心。”程振飞拍了拍陈木贤的肩膀安慰道。毕竟是父子,老头子明知他杀了人仍站他那边,不是让他出去自首而是劝他逃跑,这份情谊令人感动。
“不对呀!”陈木贤深皱着眉头,又拉着程振飞回到客厅走到窗户边,轻轻撩起窗帘一角,“你看街对面第三辆面包车,灰色那架丰田,它在那里停了整整三天,每到吃饭时间就有人下来买外卖,而每到刚天黑就有人与车上人换班,明显就是条子在监视我们这栋楼。你说你的事摆平了,那为什么条子还不撤?”
程振飞大吃一惊,这个老爹有一套,警方监视都能叫他识破,厉害……不对,一架破车在街上停了多久都能知道,反侦察能力再强也强不到这种地步,神奇到没有逻辑了。除非他一直在关注着周围的变化。问题来了,哪有一个男人无缘无故整天站窗户前关注街外的情形?谁闲的这么无聊?
程振飞低头一看,窗边的地下全是烟头,垃圾桶里塞满了吃剩下的泡面纸杯,眼睛顿时湿润了。突然又联想到回来时见到屋子一片黑暗,大白天的既不开灯又不拉下窗帘,这么反常的举动难道还不明显么?肯定是担心唯一的儿子不小心落了网……他似乎看见一个佝偻的身躯倚在窗户边偷偷撩起窗帘,默默注视着街外的一举一动,不敢睡觉不敢乱走,饿了就泡面吃,困了就抽烟顶住,脸上满带忧愁……他再次被感动,心酸得一塌糊涂。这具躯体有一个好父亲!虽然他没钱没势没文化,住的是一房一厅的不足四十平米的破屋,但对儿子的疼爱是实实在在的,不打一丝折扣。
“你回来时走的是正门,车里的条子应该看见你了,奇怪,他们怎么没有行动?”陈木贤疑惑的道。
程振飞低头想了想,突然感觉不妙。听说上次街斗的案子现在正在审理途中,近期就会有结果,照理说他暂时脱离了危险,警察蹲点监视他家干什么,不怕节外生枝?唯一的可能是反黑组针对“旺和”的打击行动比他预想的要提前,对方没等落案就开始布局了,如今他揸职为红棍,属于社团头目之一,必在警方打击名单上。只有这样才顺理成章。
糟糕!
他没打算接手做马房生意,不怕警方打击,可是他手下有几个姑娘没有合法身份,被警方扫出来总是一件麻烦事,起码一个窝藏罪名是跑不掉的。不巧的很,他刚好借了股爷一架车,万一那车挂在股爷名下或者挂在控制的财务公司,一追查下去,他住的那处属于股爷的村屋不就暴露了吗?好在刚回来时让蛤蟆把车停在后街上,他自己走路转过来,没让警察看见汽车的样子,否则可就真的露陷了。补救还来得及,亡羊补牢嘛。
“没事,上次事情闹得大,风头没那么快避过去,条子没撤离监视也属正常情况,安啦安啦。”程振飞挤出一个笑容,道:“老爹无需操心,我有分寸能处理好,你关心关心个人问题吧,上次那个什么云姨还是水姨的,你们发展到哪一步?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应该带她回来过夜了吧?”
大飞的母亲过世后,陈木贤一直没再婚,家里条件摆着,只有一间卧房,两个男人挤着睡,哪有女人愿意嫁给他?陈木贤谈过好几个,人家一到家里来看,以后就没有以后了……日子就这么一直过着,拖着,直到今天。
“人家叫李湘云,你该称云姨,连个名字都记不住,真是的……”陈木贤一巴掌拍在程振飞背上笑骂,“你那边真的没问题?”
“没问题,我骗你又没有好处,假如警方真的通缉我,没等我走到家门口就被捕了,我就没机会站在这里同你讲话了。你说对不对?不过我还是会离开一阵子,上位了,接了马熊的班。”
“马熊?开马房的那个?”陈木贤面带喜色的问道。他对旺和的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如果事情属实,他会感到高兴。港人对犯罪的理解很奇特,杀人贩毒自是深恶痛绝,但是对黄业这行的态度就要好得多,黄色事业一直处于半公开半合法化的状态,指的是在港人心里的位置,尤其是底层人士。用他们的话来说,哪个男人不叫鸡?所以陈木贤听了一点也不感觉难为情。
反倒是程振飞有点难堪,匆匆岔开话题道:“等会再聊,我出去接一个兄弟过来,你炒两个菜,晚上喝两杯。”程振飞不等陈木贤答应,丢下一句话直接开门跑出去。下了楼往汽车相反方向走,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到扣台,留言给蛤蟆让他锁好车过来。那车必须得丢在原地一段日子,暂时不敢去碰了,叫股爷回头找个生面孔来取。
拉上蛤蟆回家吃了一餐晚饭,收拾行囊告辞老爹,程振飞带着蛤蟆爬窗户离开,之所以如此谨慎是怕被警方跟踪。临走前拒绝了老爹将仅有两万块积蓄交给他的好意,让老人家留着解决个人问题,争取早日搞定新女友,为程振飞找到后妈。
转了好几趟车来到天水围,打电话留言给黑桃k,让她派车出来接。其实这里有私人小巴车进出村子,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用了更稳妥的方式。
回到杨家村,先去股爷那边交代一声,给两位老大提个醒才回到住所,小弟们全部办完事回来了,正分工协作布置卧房,一片忙碌的景象。让蛤蟆关好门,将大家召集到堂屋。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一段日子大家将会在此度过,每一天都会很辛苦,你们要做好思想准备。”程振飞见大家精神状态不错,十分满意,道:“我先在此说几条规矩,希望大家都能够自觉遵守。”
“第一条是针对所有人的,任何人没有允许都不得擅自离开这间村屋,连到村子里面闲逛也不行。”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本想解释两句,什么警方打击行动之类的,最终想了想没有说。他现在身为一个黑帮大哥,完全没必要同下面小弟解释什么,只管下命令便成。
“下面几条只针对选出来的八位小姐,你们是重中之重。首先,你们每天都要练习我教给梅花九的健身操,早中晚各一次,一定要做得标准,不能偷懒。其次,你们中间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吃厨房提供之外的任何食品,但凡是厨房提供的食品却一定要吃完,你们活动的圈子比其他人要窄,只有这间堂屋和卧房,太阳落山前连院子都不许去,我不允许你们晒哪怕是一秒钟的太阳。”
香港八十年代已经开始流行海滩日光浴,棕色肌肤的黑美人是时尚健康的表现。不过,前提是主角一定要是美女,再来看他选出准备拍健身操的姑娘们,除开前面三条q以外,其他人只能说一般,本身就长得不够标致还晒得黑漆漆的,上镜头可就不好看了。
“你们八个人对待阳光要像对待枪林弹雨的态度,要有一碰就死的觉悟,明白了吗?”
众姑娘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很好,后院会加盖一间大的浴室,明天一早就会施工,往后每天晚上跳完操你们就得洗浴,注意,只有泡浴没有淋浴,你们任何人都不能擅自洗淋浴,切记切记。晚上十点钟以前一定要上床睡觉,每天早上八点一定要起床,中午一点睡午觉到三点,每天都要保持十二个小时的睡眠。好皮肤是靠食疗、靠睡眠、靠泡浴等一系列好习惯慢慢一点一点养出来的。以上几条是硬性规定,必须遵守。如果有人犯了规矩,那么……嘿嘿……后果你们应该知道。”
话是如此,具体什么后果程振飞自己也不知道,装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唬人而已。
“平时是怎么做的?”他装成不在意的样子问乌鸦。
乌鸦寒着脸配合,重重吐出一个字。“打!”
这个“打”字一出,姑娘们集体打了个冷颤。
效果真好。程振飞酷酷的耸耸肩,摊开手掌道:“诸位明白了?散会。”
黑桃k脸色苍白的站在原地,思绪又自飘远……
一脸大胡子的马熊从成哥手里把她和一众骗来的女孩买下来,用一辆箱式货车载到一个偏远村子,关进了一间大黑房子。第二天一个又矮又廋的男人带领一帮壮汉把他们召集起来训话,情形同今天很像,区别在于训话的内容不同。当时说的是不能喊叫、不能逃跑、要听话之类。跟着又来了一个穿得很花哨的老女人,来教导各类讨好男人的招数。
她一听差点吓晕了,这是什么?要培养她们做鸡?动乱年代导致这个行业在大陆绝迹了几十年,受到的教育告诉她混勾栏的都是无耻下贱的女人,难道她即将变成那样?被父老乡亲得知她还有脸活下去?不行!她下决心一定要逃走。当日晚饭她吃得特别饱,还偷偷撕开床单做了一条绳子为半夜逃走做准备。夜里,她躺在床上不敢睡着,蒙着被子算时间,终于熬到夜深,正打算行动,忽听门外锣声四起,一人大喊:抓住她,抓住她。她吓了一跳,怎么自己还未行动就被人识破?起来一看,院外灯火通明,几个男人揪着一个姑娘按在地上。松了一口气,原来说的不是她,而是另一个逃走的姑娘被人抓了回来。
那个又矮又瘦的男人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围在院子里,让她们看自己是怎么惩罚犯了规矩的人,杀鸡儆猴。几个男人将那姑娘倾轧在地上,其中一个脱掉她的鞋,抓住脚踝使得脚板成四十五度朝天,然后又矮又瘦的男人冷笑着用湿了盐水挂着钢丝的竹条抽那女孩的脚板。每一鞭刷下去就见脚板底出现一条血痕,而那姑娘就会随之惨叫一声,旁边围观的姑娘们挤作一团不敢看。每一鞭刷下来,固然是打在那逃走被抓的姑娘脚板上,无疑也刷在她们的心里。刷了四五鞭,姑娘哭喊着求饶,又矮又瘦的男人笑嘻嘻的却不放过她,继续不停的挥舞竹条,打一鞭子就狠狠说一句“我叫你跑,我叫你再跑。”
十多鞭子过去,姑娘脚板鲜血淋漓,身体抽搐着晕了过去。又矮又瘦的男人叫人用水把她泼醒,扯着她的头发让她脸对着自己,男人狞笑着问道:“你还跑不跑?”姑娘害怕的摇头。男人哈哈大笑,对周围姑娘道:“你们都看到逃跑是什么下场了,自己掂量掂量着办。”说完让人将姑娘翻过来继续按稳在地上,另一人又将她的脚板握紧举起来。这是还要打么?
又矮又瘦的男人走进屋子去,出来时手里提了一把两尺长的铁剪子,钳钢筋那种。用铁剪子夹住姑娘的小脚指头,不理姑娘嘶哑的求饶声,双手用力合拢将她小指剪了下来,姑娘长长一声惨叫又晕了过去。男人将犹在滴血的铁剪举到眼前晃了晃,桀桀笑道:“跑一次剪一个脚趾,我看你们能跑几次……”
那一夜,黑桃k在恐惧中度过。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又矮又瘦的男人名叫老a。而铁剪子和浸了盐水并缠绕钢丝的竹条一直是她的噩梦。从那以后她就彻底打消了逃跑的念头。到今天为止,她都还弄不明白逃走剪脚趾就够吓住人了可为什么要在之前先抽一轮脚板。如果这问题问梅花九就一定会得到正确的答案。一方面是血淋淋的过程视觉冲击更强烈,另一方面,姑娘是准备拿来接客为大哥赚钱的,身体别的地方不能碰,碰了就卖不起价了,只能选择一个即便脱光了男人也不容易看见的地方来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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