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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鹰飞汉末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二章 少

      鹰扬三国 作者:天上白雪

    卷一 鹰飞汉末 卷一 鹰飞汉末 第九十二章 少年英豪

    张修兵败身死,一万大军灰飞烟灭的消息已经传至褒中县城,这个可怕的消息仿佛数月前那场瘟疫一般迅速扩散到全城,并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张进六神无主的在大堂上来回踱步,脸上的肌肉也不时神经质般抽动着。他身为张修族弟,素以智计百出而闻名,虽在二十四治祭酒排名第四,其权势却实是仅次于张修、张鲁二人之下,然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当着属下众将之面掩饰住内心的恐惧。

    终于,他忍耐不住大吼道:“一群废物,你们平ri里个个自命不凡,值此生死存亡之际,竟无一人能为本座分忧!”

    堂下一众部将、属下均是噤若寒蝉,半晌才有一人涩声道:“禀祭酒,如今师君仙去,二十四位祭酒所剩无几,而那张鲁又降了汉军,我天师道实已是ri暮途穷,还能有何出路?”

    张进大口大口喘息几下,怒道:“照你所説,我等便在此等死不成?”

    突然一人越众而出,昂然道:“祭酒此言差矣,我天师道虽是前途堪忧,但等死二字从何説起!”

    张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的少年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缓缓道“

    哦?汝为何人?xiǎoxiǎo年纪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本座问你,你可有良策?若是没有,哼!本座定要治你出言无状之罪!”

    那少年夷然不惧,大声道:“属下阎圃,现为褒中县集曹,蒙祭酒垂询,正有上中下三策献上!”

    此言一出,一堂皆惊。

    张进眼中一亮,大笑道:“好一个初生之犊,好!我便听一听你这xiǎoxiǎo集曹能説出何等上中下三策?”

    阎圃不慌不忙道:“上策,祭酒应立即弃守褒中,北上退往凉州一带发展,以图再起。中策,将沔阳所有守军调至褒中,与官军相抗,只要能守得几ri,便有足够的本钱与汉中太守洽谈投诚事宜。下策,天师道全军秘密东进,寻求太平道大贤良师的庇护。”

    “什么!”一名部将忍不住出言驳斥,“你所説这三策全是下下之策,我天师道起于汉中十数年,信徒众多,根基牢固,怎能轻易舍弃根本,甚至是投降!”

    “那也不尽然,”另一人开口道,“连大祭酒都降了官军,我等为何不可?留下有用之身,继续将天师道传承下去才是正道!”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乱成一团。

    “闭嘴!”张进大怒道,“尔等适才一言不发,如今却各有主见,真是可笑之极!”

    他转向阎圃,冷冷道:“少年人,我倒是想请教于你。为何将北上凉州作为上策?説得好听我们是转移,实则便是丧家之犬,难道如此也为上策?”

    阎圃淡淡道:“我天师道传道十数年,虽然主要经营益州一带,但在凉州也有一定的影响力,且凉州多为羌胡聚居之地,对于汉室本就颇有忿恨。何况自段颎蒙冤而死后,他的凉州旧部对朝庭更为不满,我们在凉州传道,不但不虞当地兵马的追剿,反而将如鱼得水,所虑者不过是如何与当地豪强相处罢了!是以,愚以为此策当为上策!”

    张进听得不由diǎn头,对阎圃立时刮目相看,言语中也客气了很多:“阎集曹所言甚是,然本座仍有不解之处,为何连投降朝庭都成了中策,而东进托庇于张角却成了下策呢?”

    阎圃哈哈一笑道:“祭酒大人素来机智,却为何一定考较xiǎo子呢?”

    他叹息道:“此次,我天师道挟必胜之势,全力攻取南郑,却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原因何在?汉军之中定有高人,不声不响间招降了大祭酒,又摆出南郑空虚的假象,诱我军主动入陷,这是何等智谋?我可以想象,布局之人定然极为重视心理攻势,若我们投降,绝不会事后遭到清洗!他们会依靠我们继续管理好汉中百姓,而我们也可摇身一变,成为朝庭官吏,光明正大的卷土重来!但是,他们不会这么便宜我们的,一定会设下很多限制,这是一步险棋,能不走最好不走!”

    “原来如此!”张进恍然道,“那么先生再请説説这下策吧!”他此时已颇为心服,称呼也从“少年人”、“阎集曹”变为了“先生”。

    “下策?”阎圃苦笑一声,“这下策或可保住我等xing命,但天师道再也不会存在这世上!原因很简单,太平道野心远胜我教,他们一旦起事,必会不遗余力的联合所有同道中人,却绝不可能允许一个足可以与他们分庭抗礼的道派同源存在!我们若往,他们必将以礼相待,然后就是逐步蚕食吞并我们!”

    他瞧了一眼面露惊容的众将,再次苦笑道:“诸位何必惊异?请扪心自问,换成我们是否也是一样?”

    阎圃停顿一下,才重重道:“所以在下以为,这下策不到山穷水尽,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走的!”

    他躬身道:“属下言尽于此,请祭酒大人决断!”

    众将相视一眼,也轰然道:“请祭酒大人决断!”

    张进面上闪过挣扎矛盾之sè,终于沉声大喝道:“吾意已决!即选阎先生之上策,立即弃守褒中,北上凉州,徐图再起!”

    一将突然道:“敢问祭酒大人,沔阳仍有一千弟兄,将如何安置?”

    阎圃闻言,脸上一抽,露出恻然之sè。

    张进亦现出不忍之sè,轻轻道:“就让他们为我们的撤离,多争取一diǎn时间吧!”

    众将一齐默然,均生出兔死狐悲的感伤。

    阎圃突然又道:“祭酒大人,我料汉中大军经过一ri休整,必会前来征讨。我们北上之前,还要准备三件大事!”

    张进一呆道:“哦!究竟是哪三件大事?请先生明言!”

    阎圃想了想,道:“第一件大事,如今事态紧急,汉中大军随时可能来犯,而天师道人才凋零,在座诸位都是硕果仅存的领袖人物,是我天师道ri后再铸辉煌的基石,绝不容有失。在下斗胆,恳请祭酒大人将守城一千士卒拨出一半,护送祭酒大人与各位先行离去!”

    张进与众将同时大悦,虽然此地朝不保夕,但先行逃命是谁也不敢先做的,否则必会招至无尽骂名。如今,可耻的逃跑竟然被人冠以堂而皇之的理由主动提出,当真是有如天簌之声。

    阎圃沉吟道:“第二件事嘛,其实与第一件事亦无分别,我天师道如今兵微将寡,于ri后发展不利,请大人遍访城中,招募天师道信徒家中的少年子弟,同赴凉州,这才是我们最可靠的班底!”

    张进重重一拍手,喜道:“先生所言极是!若无火种,我天师道怎能再兴燎原之势!我立即来办!”

    此时,张进已对阎圃再无芥蒂,微笑道:“还请先生教我最后一事!”

    阎圃突然俯身拜道:“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为我天师道ri后复兴,请祭酒大人即行师君之权!”

    众将心中一齐大骂,为何这话竟然被这个后生xiǎo子抢先説了出来,只得一齐附合道:“恭请祭酒大人继师君之位!”

    张进不由心花怒放,他长笑道:“好!好!我便当仁不让,继续与各位同舟共济吧!”

    他又瞧了瞧阎圃,心中对他满意到了极diǎn,亲自上前扶起道:“若先生不弃,请受大祭酒一职,助本座完成心愿!”

    阎圃不理周围shè来的妒忌目光,不慌不忙道:“敢不尽心竭力?”

    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吱呀”声中,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数十辆车驾在五百士卒的拱卫下,匆匆从北门驶出,包括这些护卫人员在内,没有几个人知道这支神秘车队的真正终diǎn是哪里。

    一名天师军将领遥遥目送着车队消失在漆黑深邃的城门之内,脸上露出穷途末路的悲哀神sè,他是此刻城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他更明白,随着这支车队的远行,汉中一带将再也没有所谓的天师道,至少短期之内必定如此。

    他长叹一声,收拾心情,毕竟自己也是要随后跟去的,离开这片从xiǎo生长的土地,虽然让人忧伤嗟叹,但保住xiǎo命才是更重要的。

    他决定还是尽快完成自己的使命,转过身来道:“传达我的命令,立即向全城所有我天师道教众发布紧急征集令,凡家中有年龄十四至十八岁的少年,一个时辰内在北门集合!”

    一名部下迟疑着,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惑:“大人!是不是我们也要撤走?会去哪里呢?”

    天师军将领怒道:“不应该问的不要问!”

    他瞧着几名心腹部下的委屈神sè,心中一软道:“我们的运气算不错了,至少可以留得xing命,不是吗?”

    另一名部下却道:“那么大人,若是家中有适龄少年,却不愿随我们离去,属下们该当如何?”

    那天师军将领眉头一挑,一个冷冰冰的“杀”字在唇边差diǎn蹦了出来,终于黯然道:“罢了!不要强求,毕竟他们还是孩子!我等已然要背井离乡,又何忍再逼迫他们骨肉分离?”

    几名部下相视一眼,露出释然之sè,一齐躬身道:“诺!谨遵大人之命!”

    “报!”一名士卒飞奔而至,单膝下跪,“禀大人!东门外突然来了来了一、两百名平民百姓,自称是我天师道教徒,闹哄哄的非要入城不可!”

    那天师军将领面sè一紧,这个要命的时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脱口道:“会不会是汉军jiān细?立即给我加派人手,务必将他们堵在门外,绝不可放入一人!”

    那士卒摇头道:“回大人,属下瞧着倒是不象!”

    那天师军将领勃然大怒道:“你这蠢材,难道汉军jiān细会在脸上写着他们是细作吗?”

    那士卒辩解道:“可是大人!那些百姓全都是些十六、七岁的少年,汉军怎么可能用这些xiǎo毛孩子做jiān细呢?”

    那天师军将领和几名部下一齐浑身剧震,喜道:“你説什么!”

    东门外,百余名衣衫破旧的少年拥在城下,嗓门大得让城上的士卒直皱眉头。

    “放我进去,我家有亲戚在城中!我要去投亲!”

    “你nǎinǎi的,俺爹俺哥都为天师道力战献身,你们敢将忠义之后堵在门外!”

    “大叔大哥,俺都两天没吃饭了!可怜可怜吧!呜呜!”

    “快开门!我三叔的姐夫的干弟弟是天师道堂堂祭酒,再不识相xiǎo心我去告你们!”

    守门的兵头瞧着下面乱成一团,却是一筹莫展,要説这些半大xiǎo子是汉军,打死他都不相信,但值此动荡之时,他又怎敢轻易打开城门?打是打不得,放也放不得,赶又赶不走,这可如何是好?

    他一抬眼,突然瞧见自己的dǐng头上司正急匆匆的登上城楼,心中一松,终于有人可以帮自己拿主意了。

    那兵头行了一礼,道:“大人,您可来了!这些xiǎo子都説是我天师道教众的孩子,非要入城,属下不敢擅自作主,请大人定夺!”

    来者正是那天师军将领,此刻城中唯一的主事之人。

    他俯下身,细细的瞧着城下一帮喧嚣的少年,心中喜忧参半。喜者,世上竟有如此巧合之事,自己刚刚下达征召令,便立即有一帮符合要求的少年送上门来,自己只要将这些xiǎo子哄骗拐带,便可不费吹灰之力完成任务。这份幸福来得有些突兀,甚至让他有些呆滞,。

    但是,这未免也过巧了,不但令人难以置信,更让人疑惑的是,百多名天师道少年怎会凑在一齐?又没有正式的天师道教众率领?这绝对值得怀疑。

    他想了想,决定问个清楚,大吼道:“xiǎo子们!不要吵了!找个领头的出来,本将有话要问!”

    城下又是一阵哄闹,众少年你推我拉,终于选出一个瘦削文弱的少年站了出来。

    那瘦削少年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天师道中人才懂的躬身礼,大声道:“xiǎo子苏飞,见过大人!”

    那天师军将领却不为所动,如今什么形势?天师道大势已去,投降汉军的人还少吗?会个内部礼节算什么?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他冷冷道:“苏飞!本将问你,你哪里人氏?你父何名?在我天师道现居何职?”

    苏飞对答如流道:“回大人!xiǎo子巴郡人氏,父亲苏广,五年前入教,现为天师道巴西郡云台治下鬼吏!”

    那天师军将领听得眉头一皱,却是説不出话来。天师道分二十四治,其实就是二十四个教区,分布于益州各郡,甚至包括京兆都有一个北邙治,其教众信徒近二十万,各治属下的鬼吏、道官也是数量庞大。任何一个天师道资历深厚的老人都不敢説自己识得三成以上的人。那天师军将领入道也不过才六、七年,虽然不曾听过什么苏广之名,却也不敢随口否定。

    他呆得一呆,笑道:“哦!原本你父是云台治下,我有一位好友似乎去岁刚刚升任云台治祭酒,他叫李胜,不知你可识得!”

    苏飞愕然道:“大人你説什么?李祭酒不是蜀郡葛璜山治的祭酒吗?我云台治祭酒明明是姓黄啊!”

    那天师军将领老脸一红,干咳一声道:“啊!不错不错!是本将记错了!对!是姓黄!”

    他目光一转,终于问出他最疑惑的问题:“苏飞,你们怎会聚起百余人一齐来投的?”

    苏飞眼圈一红,双膝重重跪地,哭道:“大人,您有所不知啊!我等实是死里逃生的!”

    那天师军将领讶然道:“什么?你快快説来!”

    苏飞一抹泪水道:“大人!数月前我天师道起事,分攻各处县城,而大人您知道,我云台治一向是归属大祭酒张鲁管辖的!”

    那天师军将领diǎn头道:“不错!那又如何?”

    此次轮到苏飞讶然道:“那么大人不会不知道成固后来的鬼卒出奔之事吧!”

    那天师军将领“啊呀”一声,终于明白过来。当ri,张鲁挥师六千取了成固,却很快便与张修势成水火,准备与其分庭抗礼。不料六千人马之中最jing锐的二千鬼卒早被张修渗透收买,双方局势刚刚紧张,那二千鬼卒便直接打开城门,径自投奔了张修,险些没有将张鲁气得吐血。

    那天师军将领眯起眼睛道:“难道説,你父苏广便是那二千鬼卒中人?”

    苏飞一指身后诸少年,垂泪道:“何止是我,我们都是那二千鬼卒遗在成固的家属!”

    那天师军将领想到,那二千鬼卒已经全部折在了南郑一役中,也不由心中恻然:“那么,你们在成固的ri子怕是不好过吧!”

    苏飞哭道:“正是!我等受尽欺辱,好不容易才结伙逃出成固,准备来到褒中、沔阳寻找父兄,不料在半途上,便听説了我天师道一万大军在南郑城下全军尽没的噩耗,这,这,我们没有办法,也没有退路,只有来这里了啊!大人!”

    説着悲声大作,其余少年也一齐号哭不已。

    城上,很多天师道士卒都听得黯然泪下,连那天师军将领也为之动容。

    他心中再无疑惑,又想到可以轻松完成征召少年的任务,面上不由露出一线微笑,大喝道:“来人!给我大开城门!”

    城门缓缓大开,那天师军将领为示安抚收拢之意,亲自下到城门,迎接一众天师道子弟的回归。

    苏飞跌跌撞撞的奔来,对着那天师军将领倒头便拜。

    那天师军将领慌忙扶起,安慰道:“好xiǎo子!你们以后就安心跟着本将吧!本将绝不会亏待尔等!”

    苏飞瞧着身后的少年已经全部开入城内,向那天师军将领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大人放心,我们也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天师军将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道:“你説什么?”

    就在此时,城门异变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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