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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何至此

      一到叶凡家,

    高志民笑着说:“你们学校可真热闹啊!”

    “那是他们俩有缘啊。听说他们俩在落梅畈就杠上了。万青调到这里来了不久,不知怎么,史怀远也调来了,来了又继续杠。这不是有缘,是什么?”何先中抢着说。

    “‘缘’个鬼!一个大男人,处处占强,事事多心,不爽不快,不不阳的。万老师才不会跟他有缘啊。”谷桂花说。

    罗喜说:“这事啊,我最清楚。我和万青是坐一辆车分配来的。那时是整臭老九的时候,万青和我都是挨整的对象,哪敢跟他杠啊?”

    “在那种政治气候下,就是他不整你们,也总会有人整的。”高志民推测着。

    “但他也太过分了。”罗喜气愤地说:

    “那时我们刚来,很想家,特别是黄昏时,我们就站在高坡上,朝着武汉的方向遥望着,谈着武汉的热干面和面窝。

    史怀远就在大会上批判我们,说我们念念不忘城里的资产阶级生活方式,拒绝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

    万青爱美观,在茶具上盖上一块针织品的钩花帕。他就在大会上批判她严重的资产阶级思想,说:‘茶盘上还要搭块破布,呃?这是个什么样的调调,呃?’

    后来万青有了珍珍,麻烦事就越来越多了,他简直就盯上她了。

    当时规定教职工都不许在家里做饭,万青就抱着珍珍上桌子吃饭,每桌十个人。早餐是每人一碗粥,中餐和晚餐是每人一碗饭,桌子上的菜是每天每餐都固定不变的,一小盘能看见盘底的炒黄豆和一碗腌菜。他说上桌子的人都要算伙食费,珍珍是抱着的也要算半个人的伙食费。

    万青也不计较,算就算呗,按说珍珍吃,本就不会吃也不能吃这样的饭菜,应该说不能算。哎,他算了钱还不罢休。

    由于水不够,万青就在自己的烤火盆上用一个小土罐跟珍珍熬一点粥。他闻到米香味了,一头撞进门去,一脚踢翻了土罐,说:‘说了不许开小灶开小灶的,怎么就是不听?!这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怎么就是这样地顽固不化!’

    我住在隔壁,听到响声,跑过去一看。室内火星四溅,热灰飞扬,土罐滚到万青的脚边。我看见万青抱着珍珍站起来退了一步,本能地把土罐一踢,那土罐刚好打在史怀远的要害处,又重又烫。史怀远抱着下部,难受得直跳直蹦的,直往外跑。”

    “哈哈哈……”大家都笑弯了腰。

    何先中说:“啊,原来是土罐打的啊,怎么就传出,是万青踢了他……是万青故意要他的命呢?”

    谷桂花说:“嗯,我也听说是史怀远图谋不轨时,万青姐故意的。”

    罗喜说:“那都是传误了。当时的现场情况就是这样的,万青怕烫着自己,急着一踢嘛。史怀远不依啊,到处说这是阶级报复,硬要万青作检讨。

    万青呢,倔强,就拖着不作,于是史怀远就千方百计地来整她。

    当时要与贫下中农相结合,经常下乡劳动,他明知道万青一个人带个小孩不容易,却派最累最脏的活给她,我几次提出来跟万青换,可史怀远都不同意。

    一次,带珍珍的那个病了,万青就带着珍珍上工。有在谷场赶**赶鸟的活他不派,他偏偏要派万青下田秧。

    好啊,万青就背着珍珍下田呗。可能一弯腰背上的孩子就不舒服,万青一弯腰珍珍就哭。史怀远就说万青是故意扰乱社会主义秩序。

    于是,万青就把珍珍放在田埂上坐着,这小丫头坐不住,不知怎么就跌到秧田里了,差点被淹死。

    幸好生产队长路过,把珍珍一把抓了起来,大声叫道:‘是谁家的小孩子,呃?谁家的!’

    一听说是老师的小孩。他生气地大声吼

    道:‘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也不一定非要下田不可啊,有这样图表现的吗?那个老师,起来起来,去做点别的事,小孩子的事是大事,简直是胡闹!’

    好哇,是队长要她上来的,总该没话说了吧。哎,开会总结时,史怀远又大做文章,‘……有的人啊,也太不象样子了,完全不是虚心地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而是把孩子当做挡箭牌。孩子嘛是把伞,又好躲,又好躲懒。出工呢象乌 ,好半天都出不来,收工呢象兔子,那才看她跑得快啊,说是孩子饿了。这是什么态度啊,是不是?这是抵抗再教育……’

    哼,史怀远不点名地批了个够,批了个‘透’。

    批林批孔时,说是谁要来检查,一晚上要万青办四个黑板报,学校一个、班上一个、团委一个、党小组一个。万青在教室里写着画着。我把我们班的黑板报刚刚办完回来时,听到了珍珍的哭声,就忙去叫门,没有人回答。我慌了,推门一看,珍珍竟从床上跌到地上哇哇哇地大哭着,还不知道她哭了多长时间。

    那么多的老师他不要,就要万青一个人加上两个学生办四个啊。按理说,他见万青这样地忙里忙外,是要加以同情甚至照顾的。当我去教室帮忙时,他皱着眉,撇着嘴,挥着手要我走,还拍着桌子叫着:‘没那回事!啊,有孩子就不能工作了,那农村的妇女就都不干活了?一个女人,一个月拿的钱比我们男人都多,还能不做事的?’

    最可怕的就是那一次,上笔架山挖渠道,一丈五尺宽,一丈五尺深。那山呢,陡峭得几乎站不住脚……”

    “有多少度啊?”谷桂花问。

    何先中说:“你能不能不作声啊?那山我知道的,人只能抓着茅草、小树、荆棘往上攀……”

    谷桂花把何先中一推,说:“叫我不讲,你讲什么讲的?”

    杨兰说:“啊哟,你们俩别闹了,让罗喜讲吧。”

    罗喜吞了吞口水,说:“是啊,这样的事,他也派万青了,并且还要她带一个初二的班。万青背着珍珍,一边一步一步地往上蹭,抓草的手都流血了,还要一会吆喝着学生注意安全,一会又带着学生们喊:‘革命不怕苦,上山挖大渠,学大寨啊开大荒,山沟也富裕!’

    上山后,就开始紧张地干活了。一个小个子的男生不小心把脚挖破了皮。万青没办法,急着把自己的棉衣里子撕了一条给他包上,让他跟珍珍坐在一边。

    就这样起早黑的挖了三天。第四天中午,那小男生叫道:‘万老师万老师,珍珍,珍珍她不行了,叫也叫不醒,掐也掐不醒,这可怎么办啊?’

    万青抱过来,果然如此。她慌乱地四处张望着,求救着。史怀远刚好走过来,他不耐烦地说:‘怎么啦,抱着个孩子象个什么话?’

    万青急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醒不了了!’

    史怀远漫不经心地说:‘醒不了,哼!就让她睡呗。’

    我一听,近前一看,见珍珍昏迷着。那怒火啊,简直按捺不住。我大声地吼着万青说:‘还楞着干嘛,快送医院啊!’

    万青为难地说,‘我带的班,我的学生怎么办啊?!’

    史怀远说:‘是啊,这些学生怎么办,谁带啊?出了问题谁负责啊?!’

    万青一听,就火了,立马说:‘学生你带,你负责!’说着就抱着珍珍,坐在山坡上艰难地往下一边蹭,一边滑。滑快了,娘俩就连滚带爬地直往山下冲去。

    我一见,急了,连忙去堵住,才没发生危险。

    下山后,还要跑五、六里路才到卫生所。一个女同胞,实在是太难了。

    于是,我对史怀远说:‘我去帮帮万老师。’

    他不让。

    我说:‘学生、万青、包括珍珍,有一个人有什么闪失,你负得起责吗?!’

    说着我就要走。

    史怀远拉着我的棉衣,说:‘哎哎,你起个什么劲啊,你是她的什么人啊,嗯?!’

    我一时着急了,就说:‘我,我是珍珍的舅舅!怎么啦?’他还是抓着不放,我干脆不要棉衣了,穿着件毛衣就跑了。”

    罗喜还没讲完就笑了。

    “啊,原来你这个舅舅是这样来的啊!”谷桂花恍然大悟地说。

    “别吵,那后来呢?”应谷声问。

    罗喜接着说:“那后来啊,我就抱着珍珍跑到了卫生所。我跟万青急得不得了地要医生急救,你们知道,那医生看了看说什么吗?”

    “医生说什么?”大家问。

    “嘿,那医生摇了摇头,说:‘中毒也不象,又不发烧,感冒也不象……我看啊,没有多大问题,抱回去观察观察吧。’”

    万青泪水涟涟地说:‘医生,她不醒,你要把她救醒啊!’

    那医生说:‘救什么救,她的心脏还在跳嘛!’

    我一听,怒气冲冲地说:‘你这说的什么话啊,呃?!心脏不跳不是死了吗,那还要你救什么救啊?!’”

    “是男医生,还是个女医生?”叶凡问。

    罗喜说:“是个男的,还是卫生所的主治医生。我跟他吵了起来。还是挂号的一个女同志说:‘这样,地区刚好来了一个小儿科的女医生,很有名的。不过她在离这儿很远的山寨上,你们不妨去请她去。’

    ‘有多远?’万青问。

    旁边又一男的想了想,说‘有,大约有二十里多里路吧,全爬山。’

    万青毫不犹豫地说:‘好,罗老师,你就在这儿看着珍珍,我去请。’

    我说:‘我去,我比你快。’

    于是我就往他们说的地方跑。还幸亏史怀远把我的棉衣抓了去,寒冬腊月的,我穿着一件毛衣都跑得大汗淋漓的。

    好容易找着了那位女医生。嘿,那女医生也真行,四十多岁的人了,又高又胖。她穿着一件单衣跟着我跑,跑得她啊,单衣都湿透了,一直跑到卫生所。万青和我心里都过意不去。

    她一来就一边跟珍珍听诊,一边问处理情况。翻了翻珍珍的眼睛后,要护士准备打点滴。然后要我去倒杯开水,在开水里放点盐放点糖搅好了拿来。

    啊哟,那年月,开水和盐到容易弄得到,可是糖就难弄了。找了好几个人,才要到了一小汤勺糖。

    真神啊,那医生只喂给珍珍喝了半杯,珍珍就睁开了眼睛,随即就能下地走路了。把个万青欣喜得恨不得跟那医生叩头,连连说道:‘谢谢,谢谢李医生,谢谢……’”

    那医生笑着说:“没关系。是低血糖,以后要注意点。”

    “啊——”听的人全都松了一口气。

    谷桂花说:“那姓史的也太不是个东西了,要是我啊,早就要把他揍一顿。”

    罗喜笑了笑,说:“后来,是打了他的。华宜因科研爆炸牺牲后,电报是打到县委办公室来通知万青的。

    万青刚刚处理了华宜的丧事回来的那一天,史怀远公然在场里跟几个人说着:“扯淡,她哪是什么烈属,她丈夫是清华大学毕业的,是资本家的孝子贤孙,是畏罪自杀的……”

    万青刚好听到,她怒火中烧,冲过去就扇了他一巴掌,说:‘可耻!’就扬长而去。

    那一巴掌打得好响,办公室的老师出来看时,只见被打蒙了的史怀远捂着脸怔怔地站在那儿。

    旁听的几个人赶紧走了。

    哎……

    万青算是吃他的亏,吃得都有卖的了。”

    罗喜讲到这里才舒坦地笑了笑,说:“好了,现在万青算是不怕他了。”

    “怕是不怕,就是蛮烦他。”何先中说。

    杨瑞华不紧不慢地说:“确切地说,是回避他。”

    杨兰见从不多话的杨瑞华说到这份上了,就追问着:“你怎么知道的?万青怎么回避的?”

    杨瑞华笑笑地说:“就是有一次啊,史怀远要万青同他一起到县里去开个什么会。我一出杨家寨就看见万青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从高坡上冲了下去,立马就左转县城方向的山坡不见了。紧接着史怀远也冲了下来,可能是心急了点,他怎么就向右拐了。所以,他一冲就冲到沙河的河滩上了,再往前冲一点就要冲到河里了。唏哩哗啦,人也倒了,车也倒了。

    万青听到响声,连忙下车,从山坡后探头一看,吓着了。正不知怎么办好,见我从坡上走来,就说:‘杨老师,你去看看,史校长怎么样了。’

    我纳闷地问:‘他怎么样了?’

    万青说:‘谁知道呢,他怎么往河里冲呢,你去看看吧。’

    我一边往下走,一边大声问:‘史校长,你怎么啦?’

    史怀远立即站起来拍打着身上的灰,说:‘我,没什么没什么,嘿嘿,刹车不灵。’

    万青一听,连忙骑上车走了。”

    罗喜听完后连忙说:“哎,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嘛?”

    杨瑞华仍然笑着,慢条斯理地讲:“还有一次啊,我们几个人要到县城里去阅卷。大家都说乘车去,史怀远说,要跟学校节约,每个人都骑自行车去。万青说她没有自行车,自费去。史怀远连忙跟她借了一辆。

    骑到半路上,史怀远说他的车坏了,要回了万青的车,让万青坐到他的车后面。万青坐上去了,他把车骑得飞快,美滋滋地说:‘不要怕啊,我骑车的技术好得很!你要是怕呢,就抱着我……’”

    “啊哈哈哈……他的技术好,怎么骑就到河里去了呢。那,万老师抱了吗?”谷桂花仰面大笑地问。

    杨瑞华忍着笑说:“万青怎么抱啊,她坐上去立马就下车了。等到史怀远没有听到回应,朝后一看,才知道万青没在他车上。他边骑边张望着,过了好一会,他看见万青坐在一辆过来的公交车上。他咬牙切齿地骂道:‘该死的,该死的狗婆娘!’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不亦乐乎。

    罗喜说:“等等,还有好笑的呢。就是有一回,哎,应谷声,你应该记得的。”

    应谷声笑着不答。

    罗喜继续说:“就是史怀远刚来云凤山的那个冬天。我冷得坐不住了,就跟应谷声两人撞肩膀。本来是想暖和一下的,撞来撞去,我劲大,把个应谷声撞得团团转。应谷声发毛了,说:‘我是在让着你,你拼什么命啊?未必我还撞不你蠃?’

    我乐得嘿嘿直笑地说:‘我不需要你让,你要是蠃得了,来嘛!“

    我们俩人吵吵嚷嚷地在那儿撞来撞去的。

    史怀远不知怎么踱到我们办公室来了。那会,还没宣布他是校长。他望着我们俩笑了一会,就围着万青的桌子转。万青低着头一心一意地改着作业,没在意。

    史怀远故意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说:‘哎,你干嘛?不欢迎就不欢迎嘛,你撞什么撞的?‘

    万青抬起头来白了他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做事。

    史怀远说:‘要撞你就站起来撞,坦坦荡荡的,要怕,你就别先惹我,怎么样?’

    见万青还不理他,他就转到万青的另一旁,说:‘我就知道你怕我,你哪是我的对手……’

    应谷声见状,说:‘哎,你跟个女同志叫什么板啊?要来,就跟我们这些爷们来!’

    史怀远说:‘我愿意,她也愿意,你管什么闲事啊?’

    应谷声不跟我撞了,他气冲冲地走到史怀远面前,说:‘今天这个闲事,我还管定了,你要怎么样?’

    史怀远伸长着脖子,望着应谷声抖着狠:‘嘿,怎么样,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怕你不成!’

    万青连忙起身,说:‘对,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谁怕谁!来啊!’

    她拍着正跟应谷声吵得起劲的史怀远的肩膀,说:‘开始,开——始!’

    见史怀远还对着应谷声吵着。她用力一撞,把史怀远撞得一个趔趄,身子歪了好几步。

    她哈哈哈笑着大声说:‘我蠃了,我蠃了!哎——我蠃了,你还吵什么吵的?’

    史怀远这才丢开应谷声,对她说:‘你这也算蠃了?’

    万青说:‘嗯,蠃了!我都喊了两遍开始了。’

    ‘那我没应声啊?’

    万青说:‘你批判我时,我一不吭声,你就说我是默认了。那你刚才也是默认的,对吧?怎么,你想赖啊?’

    史怀远拍着,说:‘好笑,我赖什么,我用得着赖吗?不是还有两次吗?三比二蠃你!’

    ‘好啊,来吧!’万青豪爽地说。

    应谷声拦着万青,说:‘你跟他比什么?他壮得象头牛样!’

    万青把一拍,说:‘哎,不就是一头牛吗?我还怕他不成?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拼了老命,也其乐无穷啊!’

    万青说着,夸张地甩着手。

    史怀远急切地说:‘准备好了没?快点啊!’

    万青说:‘啊,好了,来!’

    两人肩膀对肩膀地撞过去,史怀远把万青撞得后退了好几步。

    史怀远高兴得咧着嘴,亮着一棵金牙,一棵银牙,大笑着说:‘我蠃了,这一局我蠃了啊。’

    万青装马糊地说:‘啊,你蠃了,你怎么蠃了?’

    ‘我把你撞了那么远呐,还不算蠃了?’

    ‘好,这一局算你蠃了,一比一平,还有最后一次决定胜负,来吧……’万青说着,急忙地卷了卷袖子,甩了甩手,扩了扩。

    史怀远急躁地叫道:‘哎,快点啊,你还要准备啊!’

    ‘当然!就是你刚才催啊催的,没准备好,所以才没蠃的。’

    万青看见史怀远,昂首架肩膀的样子。她也煞有介事地憋足了劲,咬紧了牙,皱着眉头,目视着前方。摆出一幅决一死战的架式。

    当史怀远喊一二三准备冲时。

    万青连连说:“等等,等等……”

    史怀远呼了一口气,不耐烦地说:“你又怎么啦?”

    万青一副诚然的样子,说:“算了吧,我们还是不比的好。”

    “为什么?”史怀远认真地皱着眉头问。

    “你想想看,我们现在是一比一平,多好。再比,你一个大老爷们比蠃了,也不算什么英雄豪杰。如果比输了,那你就太没面子了,对么?”

    “嘿,这个面子我要定了!我要让你万青知道,我总有些地方比你强。”

    “哎哟,你怎么这么自卑啊。其实,你各方面都比我强。不比行不行,我认输了好不好?”

    “哎,你这个娘们怎么这么罗嗦,来吧!”

    万青看着他说:“哎,你别娘们娘们的啊!要来就来。你真要来啊?”

    “来啊,开始!”史怀远又摆出决斗的架式。

    “那好啊,那你输了可别哭鼻子啊!”万青逗笑地说。

    “哎呀,只要你不哭就行,快点!”史怀远等不及了。

    “好,准备,开始!”万青喊着。

    史怀远站在门外,万青站在室内中间的地方。两人都鼓足了劲,急速地跑过这段距离。眼看着就要象撞车那样地撞上了。万青突然往旁边一闪,史怀远扑了空。由于他用力太猛,想停也停不下来。就一直往前冲,直冲到办公桌子上,把办公桌擂得一轰。几张相连的办公桌都被擂歪了,桌子上的本子和书都被撞得唏哩哗啦的。他机灵地扒住桌子,总算没跌倒在地。但是头却磕在桌子上的一个小花盆上。

    万青吓得心里一慌,连忙跑过去扶起他,他怒视着万青说:‘你?我……’

    万青见他没事,冲他一笑,连连说:‘你,你蠃了,你蠃了,你大大的蠃了!哎,蠃就蠃了,为什么要喜得跌一跤呢?’

    史怀远着自己的前额,恼羞成怒地说:‘我蠃个鬼!你看,你把我撞了这么大个包。’

    万青语重心长地说:‘你蠃了个包还不好?蠃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懂了吗?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说,蠃,就是输,输就是蠃。你想想,你好好想想。’

    站在一旁的我们都嘘了一口气,当时又不敢笑。

    万青对应谷声说:‘应老师,麻烦你把史老师送回去,好吗?’

    ‘好啊!走吧,史老师。’应谷声憋住笑,去搀扶他。

    他生气地甩开应谷声的手,恨得牙痒痒地望着万青说:‘好啊,你跟我记着!’

    万青爽朗地大笑:‘行,你永远活在我心里。’”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谷桂花说:“哟,万青姐可真行!”

    罗喜说:“可不是,从此之后啊,史怀远就规矩多了。”

    何先中说:“表面上规矩,其实他还是耿耿于怀地在找她的麻烦。这,来的何三宝,是一中开除的,要带得好,是要付出何等大的代价。可那好却是他史怀远介绍得好。要是带得不好,就是万青的不好。”

    “是啊,就是你死活不带,害的万青姐。你还有脸说。”谷桂花笑骂着。

    何先中双手一摊,非常为难地说:“这带班啊,是需要天赋的,我是个愚人,真是想带也带不了啊。”

    高志民心里翻腾着情感的浪花,他怜惜着她历经的艰辛与沧桑;他惊喜着她的机警与敏感;他赞赏着她的坚韧与娇憨;他敬佩着她的人格与雅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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