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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不回来教书,我就马上飞到你那里把你的电脑拆了。”随着“啪”的一声,许兀冲着手机狂“喂”也只换来急促的忙音。

    这大概是世界上最杯具的事情了,许兀在某大学好不容易熬过四年在网游里厮杀的日子,嗯,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点的用词不当,因为她从来不觉得是熬,因为她过得嗷嗷地幸福。

    前些日子,她的简历被室友无意中一起带走投给一家广告公司,结果那位室友的简历石沉大海,杳无音讯,而许兀同学却接到了一个被录取的电话。电话里头浑厚的男声告诉她,她在简历上写会打网游被看重了,说一般这种人都懂得劳逸结合,脑袋转得比较快。还有周围那些怪物组成的花边,说她有创意,是一个做广告一行的人才。

    许兀很开心,因为她没想到自己有这方面的潜能,于是在接完电话之后尽情对电脑施虐,在□了三天之后,电脑冒着黑烟黑屏了,许兀挥泪将它送进了维修店。

    于是许兀在接受电话里头父亲大人的狂轰滥炸之后,醒悟了,反正都是机票的问题,来往的票价应该相差不到哪里去,就飞一次,兴许还有报销。

    于是提着修好的笔记本电脑独自飞回了家乡。

    当她灰头土脸地站在家门口,将钥匙□钥匙孔的时候,发现锁竟然换了。

    再次搭计程车到老爸的学校,此时她了解了何为风尘仆仆。

    许兀风尘仆仆地踏入校长室,便看到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士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巨大的沙发上,臃肿的身躯激动地摇晃着,两只手在键盘上啪嗒啪嗒地敲击着,嘴里嘟囔着:“靠,去死吧!劳资不是好欺负的,万恶的boss去死吧!”

    许兀内心很委屈,也很纠结,她抱着手里和男士的电脑为情侣款的一台,走到了沙发后面。看到狭小的屏幕上体型得上男士的boss和血横飞的小怪,第一次觉得从小到大玩的网游竟然这么血腥。

    “爸……”她低声说。

    只听得到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和boss豪爽的惊呼声在回应。

    “爸……”她抿了抿嘴唇,用手把笔记本抱紧了以免有摔在地上的危险。

    这次不再有键盘声了,boss的狂笑声在房间回荡,夹杂着男士的怒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爷爷的!又挂了!”

    许兀深刻地体会到校长室的墙壁为什么会换成隔音效果更好的瓷砖和近似防弹玻璃的隔音玻璃了……

    “我靠你把老娘叫回来又不鸟我自己坐在这打游戏都五六十级的人了还老挂还要不要脸啊哼还用外挂我十级的时候不用都能单挑你了垃圾我今天本来要去一个好公司报道你让我回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最后一声长啸被隔音玻璃全部吸收,连隔壁的学生都没听见。嗯,质量不错。

    男士这才觉醒,转过头来泪汪汪地望着她。

    “好了,我回来了,能走了吧,给我报销机票!”许兀很无奈。

    “你先回家去,不许走,不然机票费从生活费里自己扣。我下班了再和你说。”男士整了整领带,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这样还有些校长的感觉。

    许兀本想不甩他走人,“生活费”三个字眼却在她的耳膜里放大然后撞击,于是她沉了一口气,摔门而出。

    这位男士是她二十多年来伟岸的父亲。许兀妈妈生她的时候难产挂了,在许兀读小学的时候,拉着青涩的许兀一起打网游,那时候电脑不是很普及,他买了台小霸王学习机,整天买最血腥的游戏盘,追求最新款的手柄,带着许兀成为全市最有名的游戏高手。读初一的时候,他执意不让她进自己的中学,说孩子得自立不要当寄生虫,但许兀在另一所中学却也混得风生水起,他便执意要把她弄进自己的中学。这次许兀以带他升级为威胁条件,并没有转学。因为那时候的许兀以自己高超的智商,游戏水平高出许渊一大截。而到了她大学毕业的时候,许渊男士竟然一通电话让她飞回来,从而错失了一份好工作,至少那份工作的上司是一位懂得欣赏游戏人才的好人。

    许兀回到家门口,猛然想起自己没拿钥匙,便一个电话挂过去:“老头子,你把锁换了干嘛,你的游戏光碟没人偷我和你说了几遍了?!”

    “好啦,我在路上。”然后电话挂了。

    于是她站在家门口望门兴叹。忽然,一个人影从电梯里出来了——是一个高高的瘦削的男生,他穿着一件宽大的t恤,皮肤看上去又白又光滑,头发很黑,干净利落的,汗腺似乎很发达。这会儿都快入秋,他便已经是满额头的汗,把洁白的t恤打湿了,显得有些透明,看得见健硕的肌。在夏末秋初,许兀开始想入非非了。

    许兀恍然间看到男生冲她笑了笑,然后便在每户门前的门牌号前打量,但又回到她面前:“请问这里住着一位校长吗?”

    “嗯……”许兀点点头。

    “请问他住在哪儿?”

    “就这。”许兀不屑地踹了踹门,留下两个蹄印。

    “他不在家吗?”

    “对,在路上了……”

    “呃……你也是来处理应聘的事吗?”

    “对……”

    接下来便是冗长的等待,男生沉默着靠着墙,还是有汗不断落下来,有几滴还砸在许兀的笔记本电脑包上,她鄙视地抬头望了男生一眼,把包往怀里靠了靠,抓紧了。

    终于——当一个臃肿的啤酒肚从电梯里露出它的踪迹时,许兀明白了——老头子回来了。他站在两人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

    “靠你一个电话把老娘叫回来把我折腾来折腾去的又没事干还灭了我的工作你干嘛呀?!”她看了男生一眼,把到嘴的“马勒戈壁”又咽了回去,嗯……有外人。

    男生很尴尬,脸上的汗似乎多了一倍,还夹杂着三和头发一般黑的黑线上下拉扯着。

    门终于开了,许兀三步并作两步走迈着坚实的步伐雄纠纠气昂昂心怀怨恨地冲进楼上阔别已久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没有变化,灰尘也不是很多,但角落里的尘土一看就是钟点工所为,她刚刚准备打开电脑便听见客厅里老头子正和那个男生说话:“嗯……小女没管教好让你见笑了……”

    “呵呵……没事……”男生的声音平静的几乎没有波纹起伏。

    “希望你能保密,我希望她在学校能得到锻炼,你不要关照她也不要让人知道她是校长的女儿……”

    “嗯……”

    她忽然觉得有一股火从丹田直冲上咽喉,烤得鼻子冒烟眼睛发直,她啪的一声把门摔上,还用穿着拖鞋的脚重重一踢,经过反弹她倒在床上,困意浇息了怒气。

    醒来后是晚上,她看了一眼周围昏暗的环境,了台灯开关,发现停了电,便倒头继续睡。

    第二次醒来是第二天傍晚,许兀张开眼便看见许渊站在床前,手上捧着一块西瓜,像老鼠一样啃着,他垂着眼望着许兀:“没睡死啊?”

    “如果您希望我死,马上可以实现愿望。”许兀闭上眼睛。

    “管你死不死,暑假过完去我学校当老师。”

    “为什么非得干老师这职业?”许兀闭着眼睛。

    “我不管,反正你现在必须来我这。”

    “为啥非得是您那儿?”

    “你的电脑不可能换新的了。”

    “为什么非得去您那儿当老师?”

    “你的银行账户现在只有一个大鸭蛋了。”

    “好的,我明天报道。”许兀振作了……但她又被第三批睡意压倒了,等她再次醒来,还是天亮,却是郭静的《下一个天亮》,且是临近天暗的天亮。许渊依旧站在床头。

    “你明天必须得给我去学校教书。”他叉着腰,很霸气,所以许兀想到了《霸丸别激》。

    “好好好……”许兀很蛋腚。

    “锻炼你……”他把双手搂在前,俨然一副女王攻的架势,虽然别不对,但许兀想到了《放过小弱受吧》。

    “那为什么一定在您学校呢……”

    “在我眼皮底下更好观察……”许渊依旧霸气。

    许兀很桑心,他是在耽误自己闺女前程吗?不孝子!她暗骂一句,但发现用词不当,便改口——白眼狼!毕竟老头子的等级都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提拔上的。

    她为自己的聪明和伟大的文学能力窃喜了一下,又教导自己该低调之后,许渊发话了。

    “刚好我们学校一位生物老师回家生孩子去了,你就……”他捧着一块西瓜。

    “那让她来亲自演示,多鲜活的活教材啊,学生们一定触目惊心,从此改过自新,从新做人。”许兀慷慨激昂。

    许渊沉默了,摔门而出。

    许兀意识到肚子需要食物,一边诧异于自己几天没进食却没饿死一边吃下了一整个西瓜。

    这一天就是在许兀即将就不觉得杯具但偏偏又开始杯具的八月三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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