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自从中午吃饭说了那些话后,那个男人就一直沉默着,不看魏子期,也不搭理他,忽视他时不时飘过去的委屈眼神。
就是不愿意瞧自己一眼,魏子期不住的叹气。
涮完了锅碗,男人在身上擦了擦手,弯腰就拿起靠在墙角的篓子,坐在院子里的长条板凳上,一只脚压在上边,拿出篓子里的木棍、尖刀,细心的一点点的削磨起来。“沙沙”的声音在深山林中静静地有节奏的响着,不一会儿,原本的木棍一边就似弓箭一般的尖利。
削完一,又拿出一,那人似乎也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了眼坐在矮板凳一动不动的人,也是拧着一下眉,动作缓缓的,闷闷着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魏子期几次欲开口,可是看到那人并不像理睬自己的样子,他也就叹口气不出声。
男人虽然始终表现的温柔好相处,但是那人不言不语的沉默架势,也是不容置疑的教人心里打鼓。
自己的衣衫,丝丝滑滑的料子,应该也不是便宜货,再看那人,麻布料上爬满了贫穷的痕迹,越发的不知所措。自己的腿伤其实没那么严重,伸伸腿、拍一拍,此时活动也没一开始醒来那么僵硬了,就是坐久了有些酸疼。
寂静的山林里风平浪静,连风声都没有,暖洋洋的阳光照在林子上方。他抬眼去看,好似这里的天都离自己近些,大而温暖的太阳仿佛触手可及。入耳都是一些鸟叫,溪流,还有一声声刀削木头的动静。
他轻轻的拍了几下腿,乔木闻声,回头看他:“可是坐的累了?”
魏子期心想你终于说话了,又揉揉大腿,点了点头。
他走过来就要扶他进屋:“那我先送你进屋子里躺躺,总坐着不好。”
“啊!不用。”他一点儿也不想在那床上躺着,里面冷冷的教他心里压抑,“我还是坐着好,躺着身上酸疼。”
“那行,我去给他把躺椅搬出来。”
“嗯。”
乔木一个大男人倒也是个细心的,还特意找了个被单叠起来垫在椅子上,又琢磨着怕他背上搁的难受,用枕头给他靠在后面,轻声问:“行吗?”
“嗯,这样好。”
魏子期心想这男人真是不错,知冷知热的,请回去做管家倒是挺好。
“累了就说一声。”见他坐好,乔木依旧回去做活。
“沙沙”的声音一直没停过,魏子期看着那人的侧影,俊眉朗目、身材修长、长发披散,看起来年纪倒是不大,手下动作灵活轻巧,手臂上有几道伤疤痕迹,肌均衡,也怕是做惯苦力的。想自己细胳膊细腿,从小就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下来就是个享福的命,低头看着自己的白皙润雪的肌肤,怎么瞧着怎么别扭。这哪里像个男人的样子?
魏子期眯着眼,叹口气,向着那人开口道:“你削那么多木棍做什么?”
“做弓箭。”
“啊?”
看着魏子期不解的样子,他又道:“镇子上的太细小致,一般都是给少爷们耍着玩的,做工也好,只是太贵,也不大实用。我觉得自己做的就很好,所以就照着好一些的样子自己做。以前,爷爷在的时候,他也是自己做的,爷爷说,咱们这样的凡事都得靠着自己,断不能让自己离不得他人丝毫,有手有脚,就什么都不怕了。”
魏子期点头表示赞同,看着地上的长弓,轻声郁闷的问:“你们在这里打猎,没人管吗?”
乔木看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过了很久又道:“我们青城镇离县城远,平阳村也偏僻,以前是没人管,现在县城里新来了位县太爷,说是镇子上卫老爷的亲舅老爷,卫老爷仗着他的面子,说是以后要想在这里猎,每年年底就要上缴六两银子、一石大米、家禽外算。”
魏子期听着迷糊,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没出来,低着头可怜巴巴的瞧着地面,脸色很难看。
乔木以为自己说错话了,闭上了嘴。
魏子期迷糊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界,怎么看,面前的人也不像是个坏人,虽然坏人脸上都不刻字的,但是那浑身的气场也不对。这个乔木,上上下下一打量,怎么瞧着都像个三代贫农。
他抬起脚想出去转转,看一下形式。轻着步子走了几步,还没出木兰门,就听见一声不悦警惕的询问:“你要去哪儿?”他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欲要走上来。
男人声音不大不小,但是里面的辖制意味很明显,这让向来憧憬自由的魏子期很不高兴,闷声道:“我出去透透气。”
“你等等。”乔木也觉察出他的脸色,忙先把椅子搬出去,又把自己的篓子、长板凳端出去。
然后上来扶住伤着腿的人:“你伤还没好,不能跑远,就在门前行动会儿吧!”
接着,他也就是把椅子搬到外面,换个地方继续坐着。
乔木扶住他走了几步,就不许他再走了:“你这腿伤还没好,不宜行太久,还是坐下的好。等我明天去了镇子上再给你买些药回来敷上,再换洗几回,喝上几剂汤药,一准就可以跑动了。”
也是,腿上带着伤,行走实在不便。
好在外面景色不错,门前的那边就是一颗桃花树,繁繁茂茂的盛开着,地上落了几片花瓣,远远的就问道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香味。
他看着在桃树边上坐着的人,轻问:“你为什么要捉我?”
乔木眼神闪了闪,没有回答,只道:“我那是一时糊涂,放心,等你伤好了,我一准是让你走的。”
听到让自己走,坐在椅子上的人又是一惊,欢心的不行,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应着桃花的嫣红,少年白皙胜雪的面容煞是好看的极,乔木看的呆了,不禁傻傻的道:“你长得真是好看,难怪镇子上的姑娘都说可惜。”
魏子期笑容一滞,无端的脸上升起一层红晕。
这边照着暖和和的太阳,慢慢的就睡着了。远远就听见一声声狗吠,由远及近。
魏子期本来闭着的眼微微慵懒的眯起一条缝,就见一个年轻人向着这边一路跑过来,是个年轻的男人,因为睡得太久,相貌看不太清楚,只是又是一身古代的打扮,远远的就笑嘻嘻的跑过来,声音倒是清脆:“乔木,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左手里拎着一只活**,右手举起一坛酒,小坛的,上面还贴着大红纸。
伴着着他的声音,就是一阵阵闹人的**叫。
乔木抬眼,瞧了正闭眼睡着的人好几眼,然后提气放在一边的刀迎上去,把接过**来,揪着**脖子摁在地上,一伸手,“咔嚓”一声就把整个**头剁下来,随手丢在一边。
那一声动静吓了闭着眼的人浑身一抖,放在大腿上的手不自觉的揪着衣角。
乔木轻声道:“你把**拿回去,我不要。”
年轻的男人倒是对乔木的动作没什么惊讶,只是张着嘴看着躺在椅子上沉沉睡去的人,半天才惊呼出声:“乔…”
男人发不出声音,应该是让人捂住了嘴,所以发不了声音。
“你小声一点儿,他才睡着,不要把他弄醒了。”
然后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接过递过来的酒坛,开了盖子,仰头就是一口。
“酒我留下了,那只**你还是拿回去吧!等下让老太太知道,又有你好果子吃了。”
年轻人叫姜琮,他不管乔木说的什么,只是神色紧张的在他跟前蹲下:“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啊?乔木,你是不是不想再青城镇待下去了啊?发什么疯,怎么把这妖蛾子带回来了?”
“他怎么是妖蛾子了?”
乔木冷眼一瞪,姜琮就后退了些,还从来没见过乔木这样生气的样子。可是,看着那人腿上的伤,他还是很替乔木担心,壮着胆子上前说:“昨儿,张胖上镇子上去卖菜,听人议论说,卫老爷家的小少爷出门游玩到一直到现在还没回来,卫老爷家里也正急着去寻呢!原来让你藏起来了,我说你是不是傻啊?本来就是几只**鸭的事儿,闹成这样可怎么好啊!卫老爷子现在有靠山了,咱们周围几个村子的田地都转手让了他接受,前前后后成片的庄子都是他的,这会子得罪了他,你不是不给自己留活路嘛!”
“这有什么?大不了不在青城待了,到哪儿不是糊口饭吃。”乔木不以为然,看了眼还在睡着的人眯起眼:“你说他真是卫子语?”
姜琮也顺着视线扫过来,眯起眼:“我在镇子上见过他几次,是卫老爷家的不错。”
年轻人又疑惑的去看如有所思的乔木:“哎,他是不是你应该比我清楚啊!你在镇子上不是还和他打过架嘛!揍的人爬你怀里求爹爹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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