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寒边>>>3.
嘤咛一声,细声软语。小久悠悠转醒,睛里空洞而又浑浊。
“醒了?”身旁有人。
小久慢慢转过脸,对上一张笑如春风的俊脸,似曾相识。时方将她扶起,轻声问:“还记得发了什么事吗?”
点了点头,小久缩回被时方握着手,防备地望着他,随即又伸手在怀里索了半天。伸出手时,手心里安静地躺着一枚小三角状的东西。她说:“这个还给你,我不要了。”
时方未接,只道:“丢了便是。”
“为什么我能看到你?”小久想起自己又杀人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丹枫神色焦急,不知再跟她讲些什么。她记得,她都记得,她记得她还打伤了大侠,后被他震飞。可是她不该是在望月峰吗?为什么他却在这里?大侠呢?
“他把你送来便走了。”似乎知道小久心中所想,时方缓缓开口,他勾起唇角还是那副要笑不笑的模样。丹枫气急败坏的样子,再他看来极为讽刺。小久“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时方起身给她倒了杯水,“你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小久直直盯着水杯不说话,也没有要接的意思。时方见她如此,也不强求,轻轻置在一边。理了理墨绿色的长衫,眼里闪烁着让人难懂的光芒。他道:“莫要恼,你不也骗了我一回?”
“我没有!”小久怪叫。
“没有?你装疯卖傻刻意接近所为何事?”
“我没有!”小久气恼,她哪有,他冤枉她。
时方突然伸手,扣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妖媚的眼睛,“没有?真的没有吗?明明内力深厚偏生装成弱不禁风,我倒想要知道你倒底用什么封住了脉象,借此隐人耳目!”
小久愤愤难平地撇开脸,只是气势明显地减弱了,她垂下眼睑,是玉针!她也是偶然才发现自己有把细长的玉针封在身内的本事。
时方见她闷声不啃,又道:“你接近我就没有目的?”
有,带回药谷去。
时方再笑,“你是否也厌恶元筝的纠缠?”
小久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喜欢跟她去水月门,可是也不讨厌她。可是她差点就死了。”
“既是差点,也就是没死。又何需懊恼?你且好好休息,我带你去见个人。”
“是谁?”小久问。
时方笑答:“届时你就知道了。”不知是否为有意,时方了小久的头,手指划过蓝色头绳时稍作了停留,走时轻轻,无风无云。小久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看着时方离去的背影,她迷惑了,再没有初见时方时那么坚定不移,虽然他身上的药香味轻而易举让她想到了云姨,偏生是又爱又恨理也理不清。
黄昏的时候,时方没有来,送来饭菜的人的齐归。小久撅起嘴,气鼓鼓地望着他。“齐归哥哥,你为何不救我?”
面对小久的指责,齐归眼也没眨一下,努动一下嘴角,终是没有半字吐出来。小久见他如此,更加难平,她到现在还没有忘记在望月峰擂台时,齐归在中途丢下她一个。虽然她也知道齐归受命于时方,可只要一想起,还是很生气。生齐归的气,生时方的气,总之无论是谁,都让她受尽委屈。
这让小久不经想起,每每她惹得云姨生气时,都会被罚。云姨的惩罚小久现在想起来都不寒而颤,谁能想象全身上下涂满了蜜饯,被封后再丢到花草丛?小久不畏毒,却怕极了蚊虫,蜈蚣,毒蛇之类,那叫人生不如死。
所以现在她非常想让他们也试试,被这些叫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爬得满身都是滋味。面对时方时她已经这样想了,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时方面前她就是不敢太造次。然,齐归不同,小久地笑了起来。她边笑边朝齐归招手,哪想齐归极为敏感,她越是亲切,他越是淡漠不前。
小久道:“齐归哥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出去走走,你不要悄悄地跟着我了。”
齐归抖了两抖,他不敢不跟。
“若是齐归哥哥,一定要跟着,就不能让我知道。”
齐归不语。这个不算太难,或许可以考虑。
当他沉默为默许,小久开开心心用配合的把饭菜扫了个干净。
是夜,月上树梢。
一个孤影,悄无声息地从窗口跳了出去,嗖地一声,不安份地跃到屋顶上。回头刚好看到不远不近的地方立了一个同样单薄的影子。小久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一双滴溜溜的眼睛藏着狡黠,她的确是不敢对时方出手,但是不整整他,心中恶气难除。而她不让齐归跟近当然用意深了。
齐归见小久跃上屋顶,贼头贼脑不知其意,但他很肯定的是小久特意让他知道她看到他了。想到黄昏时她说过的话,本可以追上的齐归猛然放慢,心想就算她有了危险受罪的也不一定就是她了。
几个落跳,飞檐走壁,身轻如燕。小久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过了。在这之前她不敢露出马脚,不敢光明正大恣意畅快,现在不同了。望月峰之后,是人都知道她不仅会武,还嗜血!小久苦笑,有得终有失,这之后她也明白,谁都不像看着那么无害。
眨眼的功夫,灯火已在背后了,小久突然在一块空地处停了下来。四周没了灯火,除了月光就只剩星星了。小久异常兴奋,她知道齐归没有跟来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布袋和一只小香炉,找了个干净地方安置好后,小久便悄无声息地爬到了树上。
约一柱香的时候,草丛中有了动静。小久探出脑袋,眼也不眨地盯着,又恐被齐归看破,时不时回头往他站立的地方瞅上两眼。
齐归不知小久心里打着什么主意,他跟着她出来的时候,已暗自给时方通风报了信。二人的行踪在时方那里是藏不住的。时方并未阻止,可见他是默许了小久的胡作非为,只是半夜三更跑到这种无人的荒凉之地,着实叫齐归不太明白她的意图。只是,既然时方不过问,他也不便去探。
直到小久美滋滋地跳到他面前,齐归还是不能明白,今夜小久为何这么有雅兴跑到郊外来赏月。虽说这风花雪月之事,非得有一男一女才叫情趣,但不能否认小久是女子,而他……猛得一甩头,齐归冷汗淋漓,他怎能有这种想法!
小久当然不知齐归心里在想着什么,她乐呵呵地跳过去,拍到齐归的肩,轻快地说:“回去了。”
回城的路上,小久不同来时的匆匆,她轻盈穿梭上房梁屋顶,齐归好几次差点把人跟丢。灯火通明的街坊,又穿过了几条街。树荫底下立着一个人影,长发在风中飘散开了,偶尔抬头,眉心的红艳在灯火之下跃跃欲跳。常着身上的绿衣在今夜被褪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雪白。
“小久,玩大了。”
小久听过,嘻嘻一笑,“我都回来了。”
时方责备地看了她一眼,顺势使了个眼色,齐归会意悄然无声退下。月色正好,时方起了兴趣,他上前牵起小久的手,边走边问:“野到哪里去了?”
“也没去哪,就是四处走走。”
四处走走也会走到郊外去?时方微笑,并未挑破。“明日便回如意门,你若不舍离开今夜便尽了兴。”
“什么?去如意门?”小久惊措,“要去如意门?不是药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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