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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周承翊对这个二弟真是无话可说, 平日里在他面前确实是老老实实的,并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只是人蠢笨了一些, 他也便忍了,谁知道居然还敢当街强抢民男了, 还抢到了荣安侯府的头上。
    荣安侯府眼看着就要起来了,他这个蠢弟弟是果然一无所知的么?
    上一届会试的时候,沈江霖并未参加, 父皇都能在一众考生里面, 精准地说出沈江霖的名字,已经够让人惊骇的了;后来便是沈江霖的大哥沈江云, 他父皇爱屋及乌,对其另眼相看, 拔高了殿试的名次, 这如何不是一种优待?
    当时周承翊心中就有所觉,开始暗地里派人打听,这才知道,原来近几年的蒙古对外之策, 居然都取自于沈江霖的一篇乡试文章之中, 并且如今运行下来, 竟然很有成效!
    “沈江霖”这个名字, 早就简在帝心了, 他这个蠢弟弟绑谁不好,居然绑他?
    说句难听的, 就算宁王今日是将荣安侯沈锐绑过来了,周承翊也不会晚膳都没用,就赶了过来, 帮这个蠢弟弟擦屁股了。
    周承翊在太子位置上日久,已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在,宁王被周承翊这么一质问,唯唯诺诺慌了神,连忙跪了下来请罪,口称“不敢”,但是到底不敢什么,为何不敢,他其实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甚至宁王还十分有些委屈——不就是一个没有官身的小解元么?他也没怎么着他,正准备好吃好喝供着他写书呢!
    宁王磕磕巴巴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周承翊若不是要端着太子的风度,此刻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周承翊背过身去,深吸了几口气,再次将肺腑中的怒火压了下去,回过身来,恨铁不成钢道:“老二啊老二,全天下恐怕就你是个真正的糊涂蛋了!还不快把人给我好好的请出来,否则祸到临头了,可别怨我这个做大哥的没帮过你!”
    宁王听到这话,哪里还敢废话,他连问都不问为什么,慌头慌脑太子如何说他就如何做,连忙跑出去亲自将沈江霖请了出来,送到了大堂里去。
    沈江霖被莫名其妙地绑了过来,又莫名其妙地被宁王十分有礼地送了出来,等到宁王对着眼前的男子行礼,口称“太子殿下”,沈江霖也怔愣了一下。
    他和宁王的交集若是《求仙记》的话,他可不相信,一国储君也和他有什么额外的交集,今夜是太子特意过来让宁王放了他?
    周承翊看到沈江霖的第一眼,原本心中的烦躁都被抹平了一瞬,实在是这个沈江霖长得太好了一些,偏又不是那等女气的好看,而是翩翩少年、龙章凤姿,文气天生、儒雅俊秀。
    再加上沈江霖出来的时候,依旧是不疾不徐,仿佛他不是那个被莫名绑来的苦主,而是真正被宁王邀请过来的贵客。
    周承翊之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脑海中偶尔浮现出来的,是个聪明伶俐的少年天才形象,或许狂傲、或许寡言,却不似如今亲眼所见这般,温润如玉、不疾不徐,仿佛站在他身边,都有一种涤荡内心焦灼的力量。
    “沈解元,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还请见谅,今日不如就由本宫的护卫护送你回去,如何?”
    周承翊作为中间人,是来给他们两人说和的,事情由宁王而起,周承翊给宁王使了个眼色,好在这回宁王还算机灵,连忙拱手道:“沈解元,实在是你的书写的太好了,我才这般迫切,若是惹你不快了,还请原谅则个。”
    虽然宁王之前没将沈江霖放在眼里,可是如今连太子都惊动了,宁王是个能屈能伸的,立马就滑跪了,给沈江霖赔罪也是一点都不含糊。
    送沈江霖走的时候,宁王还将那桌两人没有机会来得及吃的席面,都让人装进了食盒,让沈江霖带回去吃,执着沈江霖的手,不舍得他登上马车,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琢光先生,今日多有得罪了,但是你回去之后若是有了手稿,一定、一定记得先给我一睹为快啊,本王发誓一定不会泄露了出去,好好珍藏,千万别忘记了!”
    沈江霖对这个宁王实在是恨不起来,说他嚣张跋扈,该求饶就求饶;说他蠢笨,知道硬的不行马上就来软的;说他心机恶毒,将他抓来了也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礼数周到。
    真的只能说,这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这个宁王看来是个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
    太子周承翊已经坐进车架里了,听到外头的对话,额头直跳,这个老二真的是犯起蠢来没边了,但是偏偏他们这些聪明人有时候就拿他这种人没辙。
    你和他说不通!
    太子解决了此事,还有事要办,便快速启程回宫,走的时候,太子掀开车帘深深看了一眼外头的沈江霖,眼中若有所思。
    这段只是个小插曲,沈江霖回去之后整理了心情,和大哥说明了情况后,两人也只能感叹一句皇家之人做事任性。
    沈锐追问起的时候,沈江云帮忙做了遮掩,只说宁王找错了人,虚惊一场。
    沈锐这才放下心来,在牺牲儿子还是牺牲自己之间,沈锐总是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他不愿意深入去探听为什么宁王要绑走沈江霖,生怕沈江霖是触怒了皇子而遭此劫,甚至沈锐当时心中是非常怨沈江霖的,不知道他在外头到底闯下了什么弥天大祸,若是到时候荣安侯府因为沈江霖而受牵连,沈锐真的是想杀了沈江霖的心都有了。
    听到竟然是个乌龙,沈锐才又端出了慈父的面孔,对着沈江霖嘘寒问暖起来。
    沈江云看向他父亲的眼神,一再失望。
    这件事毕竟发生时间极短,沈江霖当天夜里就回来了,便是荣安侯府的许多仆人都不知道此事,只以为沈江霖当天是出去会友才回来的晚了。
    这个小插曲没有引起什么风浪,又是临到年关,众人都忙碌的很,再加上侯府内新生了两个小主子,更是一团忙乱喜气的时候,很快大家都抛之脑后了。
    等热热闹闹过完了年,二月初九,便是春闱第一场正场,沈江霖拿起熟悉的考篮,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考试的地点依旧是之前的贡院,沈江霖已是十分熟悉,毕竟他在里面可是度过了十分难忘的九天,而今又是三场九天的考试,想一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要熬过如此漫长的时间,便已经让很多人充满了恐惧了。
    再加上春闱可不像乡试的时节,乡试的时节天气不冷不热,会试说是春闱,可是京城的二月初九,距离春天还早的很,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沈江霖就听到外间伺候的小丫鬟惊呼,说外头又盖上一层白霜了。
    气温不见升高,虽说不是滴水成冰,但是寒风一吹,依旧让人瑟瑟发抖。
    在这样的情况下,众位举子依旧要经过脱衣散发的搜捡,一点都不能含糊。
    而且越往上考,搜捡起来越认真严格,毕竟若是通过了会试,便是官身,鲤鱼想要跃龙门,自己不先脱一层皮,哪里轮得到你?
    好在沈江霖早就意识到这个年代一个好的身体素质胜过一切的道理,他自从穿越过来后,一直没有停止过锻炼身体,寒暑不歇,平时别说伤风咳嗽,就是个头疼脑热都是没有的,十分自律康健。
    举人的身份在这些搜子面前什么都不是,众人鸦雀无声地排队,一一通过搜捡,都是老考试人了,所幸没有抓到可疑之人,众人浩浩荡荡地依次排队进入了贡院。
    会试考试,整个大周朝所有的举子相会京城赶考,沈江霖是占了地利了,其他人则是天南海北都要赶过来,只为这一场考试。
    参加会试的举子这次一共有近九千人,九千人中最后只取三百人,会试之难,难于上青天。
    沈江霖走到自己被分配到的考棚,考棚前两年朝廷重新修缮过一次,他们幸运是修缮好的第一批考生,基本上都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便是这次考棚中的两块木板都是簇新的,想来是之前的已经破烂不堪被扔掉了。
    十八名考官在考生全部入场之后,开始下令关闭一道道大门,辕门落锁,除非考完开锁,否则再无人可以进出。
    沈江霖从十岁进入这个身体,到了这个异世,就一直在不停地读书学习,哪怕是最闲散的在黄宁村的两年,他依旧每天安排了时间放在读书上,七年的日日夜夜,再加上上辈子读的十来年书,何止是寒窗苦读十载?
    周围的考生大都十分紧张,有些人是第一次考,心中忐忑不已;还有些人是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第四、五次考了,依旧难以平静内心,想到自己要在如此多的举人中脱颖而出,实在是很难有把握。
    一面是平步青云、高官厚禄;一面是手不释卷、寒春苦读,中了就是前者,没中便是后者,一切重新来过,三年又三年,三年何其多?
    放眼望去,好似只有沈江霖是如老僧入定一般,根本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但是他心中不是没有目标。
    他的目标不单单是中这个进士,更是要中魁首。
    师父师母的殷殷期待;需要自己庇护的家人朋友;行走在世间看到的诸多不公与困苦;被宁王毫不放在眼里的轻视……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用一举成名天下知来捍卫,只有自己走的更高、站的够远,才能让人看见他、相信他、跟随他!
    师父唐公望曾对沈江霖道:江霖,为师知你生性淡薄,并非是追名逐利之流,但是人总有自己的理想,总有自己想做的事情、想爱护的人。若无入世,何谈出世?等尝过世间百味后,再讲归隐田园吧,你尚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