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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在看到客厅里季砚礼此时模样的那一刹那, 许柠柚甚至有一瞬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不然向来力量感十足,一只手能托起自己一整个人的季砚礼,又怎么可能虚弱成现在这样, 甚至连个药瓶都拿不稳?
    本就半夜惊醒的意识还很混沌, 一时之间许柠柚愣在原地没能立刻做出反应, 直到药瓶滚落过来,不偏不倚恰好就滚到了他脚边。
    许柠柚才倏然一下回了神, 立刻蹲下身去将它捡了起来。
    也正因此, 许柠柚错过了那一瞬间季砚礼投落过来的, 罕见可以称得上仓惶的眼神。
    可等他再站起身时, 就听季砚礼已经率先开了口,只是讲出来的话完全出乎了许柠柚意料——
    季砚礼嗓音很沉,甚至声线都在隐约发颤,可他却语气极其诚恳同许柠柚道歉:“抱歉, 是不是吵醒你了?”
    许柠柚走近季砚礼的脚步都因此停了一停, 他原本很担忧季砚礼现在的身体状况, 正想问季砚礼要不要去医院的,却没想到这人明明自己都不好受成这样了, 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和他道歉!
    人真的有必要绅士到这种程度?
    许柠柚真的不能懂季砚礼的脑回路。
    他眉毛都在听见季砚礼这句话的一瞬间皱了起来,可还没来及回答,就听季砚礼讲出句更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去把拖鞋穿上,当心着凉。”
    虽然知道季砚礼这是在关心他,可许柠柚这下还是忍不住回了句嘴:“季砚礼,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你自己!”
    他俩到底是谁在身体不舒服!
    谁知季砚礼竟能一句更比一句语出惊人——
    或许他这一阵是真的因疼痛有些失了理智, 讲出口的话也就有些不经思考,因而脱口便是低喃般的一句:“我自己哪里有你重要?”
    季砚礼讲这句话的嗓音磨得极低,语气亦很轻, 且是那么自然,仿佛把许柠柚放在比他自己更重要的位置,是件多么天经地义的事情一样。
    可他话音出口,许柠柚却愣住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季砚礼眉心顿时蹙得更紧,只觉得本就翻江倒海的胃也绞痛得更厉害了——
    他真的很怕吓跑许柠柚。
    毕竟追求的阶段实在太讲究循序渐进,情感太淡显得不真诚,情感太浓却也未必是件好事。
    季砚礼向来深谙此道,因此刚刚那句话,是真的一时失言。
    不过许柠柚也只是愣了很短暂的两秒而已,他确实是有些惊讶于季砚礼会忽然讲出这么一句话,也当然难以自控因为这句话而心跳加速。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季砚礼的身体紧要,因此许柠柚把不合时宜的思绪都暂时抛去了脑后,也不再同他回嘴,只是快步走过去跳到沙发上蜷起了腿,就贴在季砚礼身边一迭声问他:“你还好吗?是胃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见他没什么太大反应,季砚礼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又因为被许柠柚这样关心,季砚礼唇角忍不住微微扬了一扬,不过转瞬而已,他就一一回答了许柠柚的问题:“我没关系,是有些胃痛,吃了药就好,不用去医院。”
    他有意略微放缓了语速,断句也更简短,尽可能在掩饰因疼痛而难以自控想要不断倒吸气的本能反应。
    听到季砚礼说“吃药”,许柠柚才一下反应过来自己手里还握着药瓶。
    他下意识准备把药瓶递回给季砚礼,可手伸到半空又收回,许柠柚又干脆问:“你要吃多少?我帮你倒。”
    季砚礼此时明显看起来还很虚弱,尤其是离得近了就能发现,他不仅脸色是苍白的,就连唇色都很苍白。
    看起来真的就像男鬼一样。
    许柠柚很怕他自己倒药会又拿不稳把药片洒落一地。
    季砚礼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他低声回答:“两片就好,谢谢柠柚。”
    许柠柚点了下头就打开了手中药瓶,不过打开时候他下意识看了眼瓶身,却发现这个药瓶是完全空白的,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只在瓶底印有两个很小的字——“特供”。
    许柠柚动作微顿一秒,想问什么,但他还是先倒出了两片药放在季砚礼掌心,又忙要站起身说:“等我去给你倒水。”
    可他还没来及站起来,手腕就被季砚礼轻轻攥住了——
    力道明显比平时要轻很多。
    可许柠柚依然没能挣开。
    或者准确来说,是没舍得挣开。
    就见季砚礼干脆将那两片药送入嘴里吞了下去,听他再次强调:“地板很凉,你没穿拖鞋不要来回走动,我已经吃下去了,不用喝水。”
    许柠柚这下是真的服气。
    虽然他很想辩解说自己其实体质不错,不至于光脚在地板上走两步去倒个水就要受凉生病,可面对眼前这样一个病号,还是过分关心自己的病号,许柠柚又哪里真舍得同他争辩什么?
    反正季砚礼也已经把药吃了,许柠柚干脆从善如流原蜷回了沙发里,又转而问他:“你这样一直坐在地上就不凉吗?”
    “还好,”季砚礼一直抵在胃部的那只手又揉按两下,他如实道,“这个姿势会稍微舒服一些。”
    许柠柚视线从他脸上,移到他抵在胃部的那只手上,停留片刻又移回到脸上,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这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最初许柠柚只以为季砚礼是忽然胃痛,类似急性肠胃炎的那种,可后来看季砚礼的反应,以及那个根本没有名字只印着“特供”的药瓶,许柠柚就意识到了,这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胃痛原因。
    很害怕季砚礼其实有什么难治的病,许柠柚问这句话的语气都格外小心翼翼,眼神里更是蕴满了不自知的忧心忡忡。
    或许是猜到了他在担忧什么,季砚礼唇角又勾起了一个很浅的弧度,竟还能在疼痛中讲了句玩笑话:“放心,没得不治之症,不然我还怎么追你。”
    许柠柚顿时被他这一句话又惹得红了耳尖,忍不住色厉内荏嗔他:“别乱开这种玩笑!”
    季砚礼见好就收,他神色认真了两分,敛了眸回答:“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小时候有次吃药过量去洗了胃,后来胃就一直不太好,但其实也真的有段时间没像今天这样了。”
    最后半句话季砚礼倒不是在宽慰许柠柚,他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像今天胃痛得这么夸张了,平时吃了辣喝了冰会有的那种短暂应激反应,其实他早已经习惯。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段时间以来放纵得有些过分,尤其在苏市的时候…
    许柠柚喜欢吃辣,他也就陪着一起吃了不少。
    于是积少成多好巧不巧,到了这个晚上就突然爆发了。
    听了季砚礼的话,许柠柚眉毛就又不自觉再次皱了起来。
    虽然季砚礼这句话讲得好像很轻描淡写,可其中透出的意味却根本让人无法深思——
    小时候,吃药过量,洗胃。
    许柠柚实在想象不出那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情况,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诚然,最简单的一种应该是季砚礼自己顽皮,误把药当成了糖果亦或零食,一下吃了太多。
    可很难说究竟是某种直觉,亦或是合理推断——季砚礼这种明显比同龄人要沉稳早熟的个性,小时候真的会那么顽皮吗?
    总之,许柠柚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
    可很显然,他看得出来季砚礼并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至少现在不想。
    因此即便心里疑问,许柠柚也只好暂时憋着不去问更多了。
    可很快,他就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既然季砚礼说自从小时候以来,胃就一直不是太好,那么理论上,他平时应该饮食很注意才对。
    可许柠柚回忆起和季砚礼成为室友之后季砚礼的饮食日常——
    冰美式冰水从没断过,还经常和他一起吃辣…
    尤其是之前在苏市吃酸菜鱼那天,自己还点了特辣,季砚礼竟也没有发表任何异议!
    许柠柚越回想越心惊,终于在听到季砚礼又低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时,他猛然跳下沙发蹲在了季砚礼面前。
    直直迎上季砚礼眸光,许柠柚直白问他:“季砚礼,你吃辣时候会胃痛吗?”
    似是没想到许柠柚在这个问题上这样敏锐,季砚礼眸光微闪,下意识否认:“不…”
    可他堪堪讲了一个字就又瞬时顿住了话音——
    这是大忌。
    作为早已可以在大型商业谈判上独当一面的法律顾问,季砚礼比谁都更清楚,往往对于一个问题不假思索的过度否定,则是对真实答案的一种遮掩隐瞒。
    可他刚刚却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
    季砚礼罕见生出一丝懊恼,不过表面他的反应却又极快,只是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就又接过话音继续道:“不怎么会,最多只是偶尔不太舒服,喝两口水就好了。”
    许柠柚听得有些将信将疑。
    其实季砚礼讲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自然,完全不像说谎,且这好像也很合正常逻辑——
    毕竟如果季砚礼每次吃辣都会胃痛,那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和自己提过哪怕一次?
    可很莫名的,或许又是某种直觉,亦或许是因为耳畔又极其突兀划过了之前季砚礼那句好像脱口而出的低喃:“我自己哪里有你重要?”
    许柠柚眉毛皱得更紧,就是无法对季砚礼现在的答案全盘相信。
    一瞬犹豫,他不得不决定逼季砚礼一把——
    许柠柚整个人都向前倾身凑季砚礼更近,近乎要与他鼻尖相抵。
    这样近的距离,好像只要一张嘴就会触碰上彼此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