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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家有喜事

      第116章 家有喜事
    贾家的局面,大抵是贾母拉拢老家奴,又笼络了凤姐儿,而后靠着凤姐儿、邢夫人来压制王夫人。
    薛姨妈是王夫人的嫡亲姊妹,二人自然而然合在了一处。这会子贾母靠着赖家等老家奴将荣国府各处关要紧紧抓在手中,逼得王夫人吃斋念佛,王夫人又怎会甘心?
    薛姨妈、王夫人姊妹两个私底下计较一番,干脆定下了笼络之策。怎么笼络?须知这婆媳宅斗里,家奴中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于是一开始薛家四下撒银钱,随即觉着行迹彰显,有些太过显眼;而后逐渐就演变成了开设赌局。
    赢了,自然记得薛家的好儿;输了,还输多了,薛家干脆减免债务。左右这天下就没有坐庄的会真个儿输了去。
    便有如此前的‘金玉良缘’怎么四下流传的?再比如前些时日自个儿与黛玉的婚约怎么就沸沸扬扬起来?只怕这后头都是薛家兴风作浪,王夫人则推波助澜。
    陈斯远心下玩味,真是不来荣国府不知内情啊。他此前不拘是读原文还是看影视剧,关注的都是儿女情长,又哪里会想到此间斗得如此激烈?
    不过于他而言倒是好事一桩。
    薛家、王夫人都想促成‘金玉良缘’,自然巴不得自个儿早些娶了黛玉。
    陈斯远不禁暗忖,刻下怕是贾母视自个儿为眼中钉、肉中刺,倒是王夫人乃是天然盟友啊。可惜邢夫人一直与王夫人不对付,他倒是不好登门拜访,只能私底下勾兑了。
    寻思间,外头忽而传来叫门声。红玉、香菱赶忙去瞧,过得好半晌香菱才回返,与陈斯远道:“是那位吴嬷嬷来了。”
    陈斯远戏谑道:“又来做好人?”
    香菱掩口而笑,道:“还了两吊钱,芸香那傻丫头瞧着就差给人家磕头了。”
    陈斯远哈哈笑道:“确实有些傻,这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啊。”
    顿了顿,又道:“香菱倒是聪慧,平日里是不是什么都瞧清楚了,只是闷在心里不说?”
    香菱略略讶然,嗔道:“大爷这话说的,我便是想说又与谁说去?”
    是了,她现在跟在薛姨妈、宝钗身边儿,极少与贾家丫鬟、姑娘往来,可不就要闷在心里?
    陈斯远笑了笑,转而说道:“回头儿你教教红玉、芸香识字,芸香随她去,红玉是个周全的,往后不识字也是一桩麻烦事儿。”
    “嗯,知道了。”
    陈斯远又道:“那几卷书册快看完了吧?”
    香菱道:“还差一些,有些都看不懂呢。怎么,大爷要教我作诗了?”
    陈斯远本要开口应承下来,忽而想起黛玉来,便转而说道:“我只怕不会教人——”这倒是实话,他那诗词多是抄的,让他自己做,只怕连三春都比不过。“——不过你可是可以自个儿寻个师父。”
    “师父?宝姑娘?”
    陈斯远道:“林妹妹啊。她书香世第,父亲乃是探,又得翰林教导过,别看年岁小,才情可是一等一的,教你绰绰有余。”
    香菱眨眨眼,掩口笑道:“好,那我得空去寻林姑娘。”
    她哪里不知,陈斯远是让她做个传递书信的小红娘。
    这日匆匆而过,待转过天来,因本日乃是休沐日,陈斯远一早儿便乘车出了门儿。一径到得陶监丞家,陈斯远下车叩门,规规矩矩递了名帖。
    事不凑巧,这日一早陶监丞外出访友了,陈斯远扑了个空。
    这国子监监丞乃是正七品的官职,瞧着不起眼,实则位卑权重,而且是实打实的肥缺。
    肯定有人要说了,一个礼部下的国子监能有什么油水?
    油水大了去了!
    以此时大顺为例,这监生除去优生、选生、荫生之外,还有个例生,也就是捐监。
    顺承明制,百姓要去外地须得有路引,被小吏盘剥也就罢了,还十分耽误事儿。这有了捐监就不同了,天下之大随处可去。于是各地商贾为了行商方便,纷纷捐个监生,方便自个儿各处行走。
    除此之外,江南一地人才汇聚,实在太卷了。单是秀才试,录取率就不足百分之一,以至于许多人自觉空负才情,却郁郁不得志。
    秀才试难,往上乡试反倒简单一些,录取率好歹能到百分之二。于是乎江南士子就动了心思,干脆捐个监生,跳过要命的秀才试,直接参加乡试。
    大顺开国时,太宗李过定下规矩,捐监须得捐米一千石;到太上在位时,规矩改成了五百两银或一千石白米。
    待到了太上晚年,这价码又降了,成了二百五十两银或五百石白米。今上登基第三年,定下捐银八十八两的定制,直至今日不曾改动。
    这捐监银子往吏部交,自延康三年之后,平均每年都要发售八十多万份监照!
    国子监要出具监照,每一份收取一两七钱的手续费,单是靠着手续费国子监就年入十四万两!这些银钱可是不用上缴国库、内帑的,国子监上下才几个官佐?
    是以国子监看似是个清水衙门,祭酒、司业等看着都是清流,实则肥得流油!
    所以荣国府与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家联姻,一则是改换门庭,二则,未尝没有觊觎李纨嫁妆之意。
    那门子请陈斯远倒座厅等候,须臾回返说了,陶监丞不知何时归来,待来日再往荣国府送帖子邀陈斯远一会。
    陈斯远应下,饮了一盏茶这才起身告辞。
    出了陶监丞家,陈斯远自个儿就犯了思量。早先觉着国子监不错,还是个优生,至不济熬到年头也能混个官儿做。且那时候朝不保夕,随时都要跑路,陈斯远实在没心思思量,更没想到那捏住自个儿把柄的贵人会是燕平王……其后燕平王还允诺保其过顺天府乡试。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时至今日这优生入国子监反倒成了鸡肋。
    以寻常选生为例,一年大考一次,合格了就升监,按部就班下来六年才能肄业;陈斯远是优生,按部就班也得三年肄业。
    早知如此,莫不如捐了监生了,回头给燕平王出个好主意,等到来年八月乡试一过,他可就成举人老爷了啊。
    奈何平安州节度公文已递,陈斯远再也不好反悔,只能捏着鼻子想法子尽快从国子监肄业。
    思量间回返荣国府,结果才下马车,便撞见了匆匆而来的贾芸。
    “远叔!”贾芸遥遥拱手,满面堆笑。
    这采买草树木、打理园林可是一桩好差事,尤其是那草树木油水极大。前头穷困之际得了陈斯远二百两银子援手,其后又得其举荐得了好差事,贾芸自是心下感念。
    陈斯远瞥了一眼,停步笑道:“芸哥儿来了?”
    贾芸快行几步到得近前,作揖道:“侄儿才从夏家定了些桂树苗,又采买了些其他草木,这不,赶忙盖了被送进来,生怕冻死了。远叔这是——”
    陈斯远略略思量,便说道:“别提了,我如今有一桩事儿要劳烦芸哥儿。”
    贾芸肃容道:“远叔这是什么话?错非得了远叔抬举,侄儿如今还困顿着呢。远叔要办什么,只管吩咐就是!”
    陈斯远道:“也不算为难,只是我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扫听。”他凑近附耳道:“芸哥儿帮我扫听扫听,那国子监陶监丞私底下可做着什么营生。”
    贾芸是贾家京师旁支,可在外也要叫一声‘芸二爷’的,闻言拍着胸脯道:“我道是何难事,此事只管交给侄儿,过几日定给远叔一个准信儿!”
    陈斯远心下熨帖不已,暗忖这就是砸重金结交的好处。眼前的贾芸,冲着那二百两银子,只要不是要命的事儿一准能帮着自个儿办了;外城那三位好哥哥,只怕早就知道此前自个儿担着掉脑袋的事儿,明知如此依旧随叫随到、不多问一句,正是应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当下又说了几句闲话,贾芸急着往拆除了的东大院送木,二人便就此别过。
    陈斯远自夹道绕行回返自家小院儿,甫一入内,红玉便面色古怪迎了上来,道:“大爷,东跨院有喜了。”
    陈斯远一听便知是邢夫人那事儿,当下却故作不解,蹙眉道:“哪位姨娘有喜了?”
    红玉古怪道:“不是哪位姨娘……是大太太。”
    “啊?”
    二人进得正房里,红玉嘀咕道:“也是稀奇,不知怎么去了妙峰山娘娘庙一遭,回来大太太就有了喜。头晌那会子王太医亲自问诊,诊了两回都是喜脉。大太太一高兴,又要给东跨院放赏。”
    陈斯远问:“大老爷呢?”
    红玉道:“大老爷也高兴了一回,不过转头又去寻老爷计较去了,好似还是为着省亲别墅之事?”
    省亲别墅有什么好计较的,各处差事都分派了人手,该建建,该贪贪,贾赦时常拉着贾珍督办就是了。只怕这兄弟二人还是为了那营缮郎一位在计较。
    陈斯远略略放心,暗忖邢夫人既然敢宣扬出来,那就说明贾赦那一关肯定是过了。
    陈斯远便道:“大喜之事啊,我须得过去道贺一番……嗯,不好空着手,先去街上采买些贺礼才是正经。”
    当下也不停留,裹紧斗篷折返出来,又到前头借了马车,直奔护国寺而去。这护国寺有集市不说,四下铺面齐全,既有铺商又有摊商,比照外城大栅栏稍稍素净,倒是没那么多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的。
    到得地方,陈斯远寻了一家南货铺子,挑了上等血燕。大顺开国之初,上等的血燕不过每斤四两银子,到了如今,每两四两银钱,还不二价!
    陈斯远也是下本,径直买了五十两血燕,命店家寻了袋子装了,提了袋子便往回返。忽而瞥见一旁有首饰铺子,又钻进去胡乱买了些。
    这一两血燕三、四个,五十两足足装了好大一袋子。待他回返车上,车夫看得直了眼,不禁赞道:“远大爷果然孝顺,大太太见了定然欢喜。”
    陈斯远笑而不答。暗忖这欢喜是有的,孝顺嘛……谁孝顺谁还不好说呢。上回在妙峰山下南庄住宿,邢夫人实在耐受不住,后来可是什么都喊了出来。
    当下又折返回荣国府,陈斯远径直进了黑油大门。他时常便来走动,因是只在仪门前略略等了片刻,便被匆匆而来的苗儿接了进去。
    苗儿瞧着那硕大的袋子纳罕不已,接过来却不沉,因是问道:“哥儿提了什么来?”
    “给姨妈买了些燕窝。”
    苗儿顿时咋舌不已,道:“哥儿好大的手笔,太太见了一定欢喜!”顿了顿,又道:“这会子珠大奶奶、珍大奶奶、姨太太、二房太太、二奶奶、二爷都来了,方才还说就差哥儿没来了呢。”
    眼看临近三层仪门,陈斯远一抖手,便将个锦囊递了过去。
    苗儿笑道:“什么啊?”
    “姐姐回头自个儿瞧就是了。”
    苗儿笑得愈发甜,紧忙将锦囊掖在腰间汗巾子里,这才领着陈斯远进了正房。条儿瞥见陈斯远,往内传话一声,苗儿故意作怪,吭哧吭哧将袋子提了进去,欢喜道:“太太,哥儿提了一大袋子燕窝来,这累得我手儿都酸了呢!”
    说话间陈斯远进得内中,朝着王夫人、薛姨妈、贾琏、凤姐儿、尤氏、李纨等一一见礼,这才笑道:“听闻姨妈有了喜,外甥也不知该送些什么,干脆挑了一些燕窝来。听说此物最能安胎,料想每日吃上一些总是好的。”
    堂中众人,邢夫人端坐正中,面上慈爱,瞧向陈斯远的目光意味难明;王夫人、薛姨妈等也陪着笑,唯独贾琏神色古怪。
    邢夫人就道:“来道喜就道喜,何必费心买这些?我还能缺一口吃的不成?”
    凤姐儿就笑道:“远兄弟一番心思,这可是真个儿上了心。”
    因着众人都在,邢夫人不好多说,赶忙让条儿搬了椅子来让陈斯远落座。内中一片其乐融融,莫说是王夫人、薛姨妈,便是凤姐儿也与邢夫人多有不合,偏此时只说吉祥话儿,半点唇枪舌剑也无。
    盘桓了一会子,王夫人与薛姨妈便起身告辞,跟着是李纨,再往后是贾琏、凤姐儿,于是内中便只余下陈斯远一个。
    却说贾琏从正房出来,面上一直眉头紧锁,思量半晌,忽而一拳砸在手掌上:“不会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