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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王夫人谋算

      第104章 王夫人谋算
    计议停当,众人纷纷离了荣禧堂,又各自奔家中而去。
    凤姐儿扯了贾琏便走,自荣禧堂后楼小门兜转出来,迎面便是粉油大影壁。眼见四下无人,凤姐儿这才蹙眉嗔道:“发的哪门子疯?林妹妹的婚事自有老太太、大老爷计较,你跟着在中间起什么劲头儿?”
    贾琏心下郁闷至极,偏生又不能说出实话来,干脆发了公子哥脾气,一甩手挣脱凤姐儿,只道:“你不懂。”
    凤姐儿道:“哟,我是不懂,要不国舅老爷教教我道理?这打南边回来,什么都见识过了,这会子怕是瞧不上我了。”
    贾琏怔了下,哭笑不得道:“怎么又扯上你了?我……我就是觉着陈斯远不对。”
    “哪里不对了?”凤姐儿道:“远兄弟自幼没少吃苦,但人品心性都是上等。前一回东府开丧多得他帮衬——”忽而压低声音道:“——若不是他通风报信,莫说是赚了二百两,只怕要生生亏进去一千两银子呢。”
    “什么银子?”贾琏问道。
    凤姐儿寻思了下,二百两不当什么,便低声将前因说将出来。
    临了才道:“我先前还说,等二爷回来,咱们也置办一桌席面好生请远兄弟吃一回酒呢。二爷倒好,这一见面就发了性子,也不分好赖人就掺和其中。得罪了远兄弟不说,这下只怕大老爷也得罪了。”
    贾琏欲哭无泪。早知会闹出这等事端来,他当日就该实话实说。如今还好,那婚书虽被认做真的,却也要那人过了乡试再说。
    呵,顺天府乡试容易,那是比照江南来说的。实则百中能取一、二,两三千秀才、监生争抢三十六个名额,那姓陈的哪儿来的本事脱颖而出?
    姓陈的得罪就得罪了,不过是继母家亲戚,能有什么?唯一让贾琏挠头的是大老爷……贾家门风,打起儿子来可是不管不顾,若大老爷真发了性子……啧,这一关不好过啊。
    二人此时进得凤姐儿院儿,贾琏干脆歪在炕上蹙眉沉思。凤姐儿正要说些什么,便有赵嬷嬷寻了过来。
    荣禧堂情形自是不好再提,于是便说起旁的来。过得须臾,平儿扯了个谎,说是薛姨妈打发柳燕儿来说事儿。
    待贾琏有事儿出去,平儿这才说乃是旺儿媳妇来送利钱银子。
    待贾琏回来,应承了赵嬷嬷,跟着便有贾蓉领了贾菖为采买女子、乐器之事寻了过来。
    不提凤姐儿院儿繁琐,却说大老爷贾赦与邢夫人回了东跨院。
    二人进得正房里,贾赦眉头紧蹙,接了丫鬟送来茶盏,重重摔下道:“琏儿愈发混账,连个眉眼高低都瞧不出来了。来人,去将琏儿叫来,就说我有话问他!”
    邢夫人是后进门的继室,本就不比贾琏、凤姐儿大多少,素日里又能得二人几分待见?
    当下禁不住拱火道:“老爷说的是。错非琏儿搅合,远哥儿与黛玉的事儿就成了。那会子二房都认定是真了,偏他横生枝节,非要叫了黛玉来。
    这婚姻大事,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儿能让一个姑娘家自个儿做主?”
    “不错!”贾赦越想越气。吩咐道:“快去,将琏儿提了来!”
    王善保家的不迭应承,紧忙去唤贾琏。贾琏这会子正与贾蓉、贾菖嬉闹,那贾菖也会做人,先问了凤姐儿要什么,又低声问贾琏要什么。
    贾琏笑道:“你别兴头。才学着办事,倒先学会了这把戏。我短了什么,少不得写信来告诉你,且不要论到这里。”
    当下打发了贾蓉、贾菖离去。正要回房歇息,那王善保家的便寻了过来。
    “二爷,大老爷急着叫二爷呢,二爷这就快去吧。”
    贾琏顿时头大如斗,扭头看向凤姐儿,见其干脆不理,只得蔫头耷脑跟着王善保家的往东跨院而去。
    凤姐儿也不得消停,又有王夫人丫鬟来叫。凤姐儿漱了口紧忙往王夫人院儿寻去。
    却说贾政、王夫人一路回得王夫人院儿,眼看贾政要拐向赵姨娘小院儿,王夫人顿足道:“老爷,先进房,我还有些话想说。”
    贾政应了一声,到底跟着王夫人进了房。
    二人进得正房里,待落座上了茶水,王夫人就道:“老爷,方才老太太为哪般……可是瞧清楚了?”
    “唔——”贾政含混应了一声。
    二人也是少年夫妻过来的,才来时王夫人性子极类凤姐儿,偏贾政又不是贾琏那等惯会伏低做小哄人的。
    二人性子不合,王夫人又对贾政管得死死的,只让个年岁相当的陪房周姨娘开了脸。贾政心下憋闷,自是愈发不待见王夫人。
    其后贾母屡屡往贾政房里塞人,王夫人严防死守,有一个撵一个,竟让贾母无机可乘。婆媳二人斗法,可就苦了贾政。
    也是王夫人产育宝玉时,那陪房里的小丫头赵姨娘这才趁机爬了床。其后又得贾政、贾母看顾,这些年非但安安稳稳,还先后生下探春、贾环两个孩儿来。
    再往后贾政极少往王夫人房里去,每日只去寻那赵姨娘,夫妻二人情分早就没了,如今不过是凑合在一处过日子罢了。
    所谓恨屋及乌,贾政不喜王夫人,连宝玉也瞧不上眼。只觉宝玉被宠溺得不成样子,错非贾母阻拦,贾政哪里能容宝玉这般厮混下去?只怕早就十几棍子下去打杀了!
    方才贾母为哪般?自是为了宝玉的婚事。
    王夫人便道:“我嫁进来几十年,先前黛玉的母亲在,老太太发了话,让其管家。我是新妇,自是不好说什么;黛玉母亲嫁了去,转头凤姐儿就进了门,老太太又让凤姐儿管家,还说让我掌家。”
    说道此节,王夫人看向贾政道:“可四下都是老太太安置的人,凤丫头得了老太太吩咐,到我这儿问话,我还能说个不字?
    这又过几年,宝玉也大了,身边那些狐媚子都是老太太安置的,袭人、媚人、晴雯、麝月,我这个亲娘半句话都插不上,生了个孩儿竟养在老太太房里!
    如今倒好,老太太连宝玉婚事也要插手。老爷,当年我过门前老太太是如何说的?如今又是如何做的?旁的也就罢了,我就这么一个命根子,这婚事再不能退让!”
    贾政蹙眉叹息。王夫人没说假话,老太太在一日,便是荣养了,家中依旧还是老太太做主。王夫人不过得了个好听的,说是掌家,实则陪房里就周瑞一家做了管事儿,旁的三十几岁了,还在给宝玉做小厮。
    王夫人过门前贾母说得好听,只待其过门,便将家中庶务尽数托付。结果先是贾敏管家,随即凤姐儿又来了,王夫人虚耗二十几年,家中事务是半点都插不上手。
    这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此番实在是太过了,哪儿有不与王夫人商议,自个儿就定下来的道理?
    且贾政素来好清名,宝玉与黛玉结亲,总有趁人之危、贪图林家家产之嫌。因是思量半晌道:“我有一旧友,姓常,家中有一女年不过十六。前时来信说,此女自小体弱,买了许多替身都不中用,到底带发入了空门。
    如今就在蟠香寺修行……常公说此女品性高洁,端庄雅致,若如此……可为良配。夫人若有意,我往苏州去信一封,若得常公点头,可让此女来家中。”
    王夫人蹙眉思量道:“十六,那岂不是比宝玉大了四、五岁?”
    “她生日小,说是十六,实则不过比宝玉大了四岁。”
    “可有闺名?”
    “这倒不知,不过有个法号叫妙玉。”
    “妙玉……”王夫人嘟囔一声,又仔细问过常家情形,听闻也是书香世第,顿时就上了心,说道:“眼看要起省亲别墅,少不得要建家庙、庵堂,叫了那妙玉来家中也好。一则仔细瞧瞧,二则也要看看宝玉中不中意。”
    贾政便道:“好,待来日我书信一封,省亲前总能将人叫了来。”
    王夫人听他这般说,心下稍稍熨帖,随即又道:“老爷,那远哥儿我瞧着也是个好的,听闻颇有才名?”
    贾政自是听闻过陈斯远的诗,当下品评道:“才……不好说,倒是极轻狂。”顿了顿,不禁纳罕道:“太太怎么说起他来?”
    王夫人道:“虽隔着房,可到底算是远亲。那孩子自幼不易,我瞧着极为上进。老爷于圣人之言颇有见地,何不指点一二?如此,来日也算结了善缘。”
    贾政哪里不知王夫人心思?这分明是巴不得陈斯远立刻就中了举人,然后赶紧促成其与黛玉的好事。
    但贾政自家知自家事,他不过是举人出身,因其父上书得太上垂怜,赐进士出身,这才出仕为官。他擅清谈,又哪里会指点陈斯远做文章?
    因是老脸一红,沉吟道:“衙门事务繁忙,我哪里得空指点?不过我倒是认识几位名家,来日送了名帖,让远哥儿自个儿寻机缘吧。”
    王夫人笑道:“如此也好,想来远哥儿定会感念不已。”
    计议停当,二人眼看没话可说,贾政起身道:“那我就先去歇着了。”
    王夫人起身来送,眼看着贾政出了正房,一转弯便钻进了赵姨娘院儿。
    王夫人回身落座,又叫了金钏去寻凤姐儿。
    过得半晌,凤姐儿匆匆而来。
    二人为姑侄女,明面上极亲近,实则凤姐儿这会子一直听贾母吩咐。
    当下王夫人与凤姐儿计较了一番省亲别墅事宜,唠叨了一番俭省的话儿,王夫人忽而话锋一转,说道:“我看远哥儿那孩子是个上进的,又颇有才俊,说不得一科就能高中。”
    凤姐儿心下纳罕,口中附和道:“太太说的是,远兄弟瞧着就是个好的,说不得过几年也能金榜题名呢。”
    王夫人颔首笑道:“这日常用度不可短了,他房里丫鬟可还得用?”
    “回太太,香菱南下寻亲,前些时日倒只有两个丫鬟,这几日柳嫂子将五儿送了去,想来也是合用的。”
    王夫人点点头,又道:“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瞧着单弱。素日里远远瞧见两回,都是绕着私巷走后门。那私巷穿堂风刺骨,长此以往只怕不妥。左右远哥儿与黛玉的事儿……我看也不用太过避讳,往后就让远哥儿从内宅穿行吧。”
    凤姐儿惊得瞪大了三角眼!
    见王夫人看过来,紧忙赔笑道:“太太想的周全,只是这事儿要不要与老太太提一嘴?”
    王夫人道:“老太太上了年岁,哪里会理会这等小事儿?再说远哥儿还能往东大院去寻迎春她们几个不成?”
    王夫人咄咄逼人,凤姐儿只得道:“太太既吩咐了,那我回头儿与下头婆子交代一嘴就是了。”
    王夫人这才笑着说起旁的。
    眼见外头天黑,凤姐儿这才起身回返。一路到得自家小院儿,入西梢间里便见贾琏又歪在炕上。
    凤姐儿见其垂头丧气,禁不住笑道:“这回没挨打?算你运气。”
    贾琏沮丧道:“倒是没挨打,不过大老爷却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啧,他什么心思当我不知?”
    凤姐儿嗔怪着点了他一指头,数落道:“大老爷什么心思也是你能管的?孝道大过天,再说林妹妹的婚事自有老太太主张,了不得也是他们计较,你巴巴儿凑上前为哪般?”
    贾琏自觉陈斯远不大可能一科就中举,因是也不去想那遗失的婚书到底是不是陈斯远那一封了,只叹息道:“是,吃一堑长一智,下回我可不讨这个嫌了。”顿了顿,又道:“倒是你。”
    “我?”
    “大老爷方才可没少夸你。”
    凤姐儿抿嘴而笑,心下得意不已。
    贾琏忽而又道:“诶?方才我回来,撞见个小媳妇,瞧着往后头去了,却不知是哪一家的。”
    此时平儿挑开帘栊,送了果盘进来,不禁笑道:“方才燕儿倒是往前头来了一遭,莫非二爷瞧见的是她?”
    “燕儿?”
    凤姐儿观量着贾琏道:“说来话长……那柳燕儿本是远兄弟的贴身丫鬟,谁知刚进府,迎头就撞见喝多了的薛蟠。也不知怎地就被薛蟠扯进了屋里,远兄弟气得够呛,姨太太也自觉没脸,最后只好将香菱赔了过去。”
    贾琏见过香菱,不过那还是一年前,那会子香菱眉眼还不曾长开,因是心下也不惦记。倒是那柳燕儿,浑身上下都是风情,身上那股子味儿正对了贾琏的心思!
    因是贾琏不禁神往道:“原来被薛大傻子抢了去……真是沾污了她。”
    凤姐儿气恼道:“二爷若是有心,我干脆用平儿换了来可好?”
    贾琏哈哈一笑,再不敢提柳燕儿,只心下却痒痒不已。
    贾琏就喜欢骚的,多姑娘、鲍二家的、尤二姐,啧啧……尤其喜欢二手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