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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正如太皇太后所说, 二皇子对大皇子密切关注虎视眈眈,但凡抓到一点把柄恨不能拿显微镜看。
    大皇子府负责采办的仆人在月初大肆采办的时候不小心少给了一个菜贩子五文钱,菜贩子瞧他们一行人衣着都不简单, 再加上自己摊位上的菜都被对方包圆了, 他犹豫着便没有说出这件事, 一路纠结着回了家, 结果没想到老爹回家记账发现今天的菜钱少了,愣是将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叫了起来,闹得不可开交。
    菜贩子说是皇子府的仆人少给了钱,他犹豫着没敢要,担心惹了对方的眼,下次若是对方再出来采办不找他们家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菜贩子觉得自己的理由很合情合理,却不想他老爹竟然根本不信他的说法,还信誓旦旦地逼问他,钱是不是拿去玩牌了。
    ——别看九添一书坊又小又破, 一副完全没有客人的样子, 但实际上, 它每个月的营业额除去给九添一棋牌室的供货,也相当可观。尤其是逢年过节前夕,京城大大小小的店铺都会来补货,印刷的员工都要增加一倍, 才能维持出货,足以想见有多红火,即便纸牌的价格低廉,每年都有相当惊人的利润。
    书坊是冷清的,但那些前来采购纸牌的店铺里都人山人海。
    崔醉第一年年底查账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出错了,还忍不住在心里嘲笑做账的人:这普通纸牌的利润低的同白送几乎没有区别,卖一千套兴许都比不上九添一棋牌室一个会员充值的利润,要达到上面写的金额得卖出多少套纸牌,做账之人真的知道吗?也太离谱了一点。
    然而等崔醉对完账单,发现一笔一笔都是能追根溯源没有出错的时候,整个人都震住了。
    等反应过来之后,他不顾宫门快要落钥冲进宫里想要给师父一个小小的惊喜,却不想薛瑾安十分平静,对他说得这些似乎早有预料。
    “京城权贵子弟多,但百姓更多,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百分之三十。这个时代的娱乐活动是专门为上层阶级打造的,而底层百姓受尽剥削拼死拼活干活却只能勉强饱腹,他们的娱乐生活是相当匮乏的,基本等同于没有。”
    而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种价格低廉又非常容易上手的纸牌,几文钱就能买到快乐,谁不会喜欢呢?
    事实上,纸牌在权贵圈子的娱乐里算是热门,却并不是最热门的,以前最热门的是投壶,现在最热门的是去吉利玩真人吃鸡。
    吉利正常场的难度只有专业场的一半,更具备娱乐性,可玩性也就更高,几乎是开业没多久就成为了京城公子哥们最喜欢去的地方,而且他们非常热衷于花钱,别人看展示出来的半成品新型武器,他们看了一眼直接挥手说买。
    伙计阻止并解释东西是非卖品,在一层层加码的价格中,艰难咽声说不能买之后,他们退而求其次要求吉利出卖相关手办,还直接定下说要一整个全套。
    伙计是招来的,没去过九添一棋牌室,根本不知道手办是什么意思,只能迟疑地说,“不能买。”
    “九添一能卖,你们为什么不卖?你们不也是九添一吗?”公子哥们很不满意,看向伙计的视线让他头皮发紧。
    最后还是下值的冯鄞守看到这一幕,给伙计解了围,并顺便收下了几笔定金。
    左尚书对此颇有微词,警告道,“吉利不搞这些虚头巴脑毫无用处的东西,你想都不要想。”
    “我这是给三公主接的单,不行吗?”冯尚书对左尚书的不解人意很是不满地撇嘴,说话的时候还翻了个白眼。
    左尚书疑惑不解:“不是,这同三公主有什么关系?”
    冯尚书哼笑了一声:“哦,你还不知道啊,三公主在给九添一当面人师父,已经三年了,手艺相当不错,订单已经做不过来了,还有很多人夫人小姐专门加钱让她做呢。”
    三公主的泥人在外观细节上还有很多瑕疵,在九添一众多大师之中排名中等,但三公主却是业绩排名前列的。她有绘画的基础,寥寥几笔就能勾勒出人物的神韵,换到捏面人上也是如此,她的面人五官精致非常,一眼看过去竟然能靠脸脱颖而出,一下便受到了夫人小姐们的喜欢追捧。
    这倒不是说女子就更加看脸,实在是比起面人来说,男子更关注的其实是其他手办,比如从卡牌一比一还原的盔甲、武器等,倒是也有女子喜欢这些,不过从大基数来说还是远少于男子。
    三公主最近正好在练习捏物品类的东西,完善自己的技艺,因为手法还不够好,收费相对比较低廉,冯尚书不想放过这个占便宜的机会。
    冯尚书月底查账,手指都快要打得冒烟了,痛并快乐着。
    纸牌对于爱好刺激的富家公子哥们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消遣,毕竟能取代它的东西太多了,但在底层圈子里,纸牌的火爆程度是断层第一,几乎全年龄段都会玩,不夸张地说只要有桌子的地方,就能看到打牌的人。
    而这一现象正在以京城为中心向外面扩散,这样的客户体量,纸牌想不赚钱都难。
    崔醉对师父的崇拜又往上跳了一个台阶,只觉得不愧是他认定的师父,不管什么事情都能了然于心。
    当然,也不是所有底层人都是一样的,金银都有人不喜欢,称呼其为“铜臭”,自然也有不喜欢纸牌的人,他们普遍认为打牌和赌博是一个性质,尤其是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发了赌钱玩法的情况下。
    那位菜贩子的老爹恰巧就是其中之一,老人本来就抠门,做了一辈子辛苦活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生病了也舍不得抓药,没有分家的情况下,家中赚取的所有钱都集中在他手中,按月发放生活费,说好的每月没人半吊钱,总是给不足数。
    在发现自己的小儿子竟然出入打牌场所之后,他就更抠了,每个月精打细算的就给留点吃饭的钱,让他囊中羞涩根本不敢上牌桌,偶尔他也发现小儿子会在每日上交的买菜钱中克扣一点到口袋里,一三文的他也就没有拆穿。
    然而这次可是整整五文钱!都够在码头收费最低的摊位桌子和人打上一天牌了!
    “你今天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打算明日去码头打牌?”老人瞪着一双眼睛,伸出枯槁的手,“赶紧把钱拿出来,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菜贩子简直冤枉死了,然而不管他怎么解释,他爹就是不信,还呵斥道,“贵人岂能少你这三瓜两枣钱?你休得在这里胡说骗人!”
    菜贩子百口莫辩。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闹了好一番事情,不知怎么的,这件事就传到了二皇子耳朵里,次日早朝,二皇子的人就参了大皇子一本,说他纵容刁奴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父子失和妻离子散……建议严惩。
    乍一听很是唬人,结果听说涉及的金额是五分钱,不说大皇子,所有官员都无语了。
    诸如这样的事情还有不少,反正二皇子那边只要有一点跟大皇子相关的鸡毛蒜皮,改天就会被参上朝堂说成塌天大祸,而大皇子从来都没有生过气,每天都是一张笑脸,被当着面造谣告黑状的时候,也只是无奈笑着看向二皇子。
    二皇子这一波反向操作,不仅让大皇子的温和好脾气人尽皆知,也将自己的缺点暴露无遗,他在夺嫡上的竞争力反而降低了不少。
    薛瑾安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沉默了好一会儿。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二皇子是个水货,名声全是经营起来的,真实能力有待考证,但饶是他也万万没想到,二皇子的能力能差到这么离奇的地步。
    虽然说朝堂上政敌互相参是非常常见的事情,奏章上的字句用词也会比较夸大,但也不能把绣花针夸大成金箍棒吧?这和直接造谣有什么区别?
    二皇子虽然愚蠢,但投胎技术很好,背后有敏皇贵妃和长公主做智囊团,前者将人直接叫到雍春宫训斥了一番,后者则开始广发请柬举办宴会……一番操作之后,二皇子声誉下滑的趋势暂且制住了。
    然而这还不够,二皇子急需要一个机会来建立自己的权威,将前面的没事找事洗刷掉。
    不用太皇太后说,薛瑾安就知道该怎么做,他直接用数据库的素材写了一出戏,戏里有一个小配角,是直接按照德妃设定的,即视感非常强,最后一幕小配角为了报恩认了敌国使臣为父,前往敌国选秀,最后成为了敌国皇帝的妃子,还生下了一个皇子。
    小配角的戏份不多,被揉碎了穿插在各幕戏之中,稍微有点脑子的仔细看两眼,很快就能察觉出不对来。
    二皇子是个好交友好宴席也好玩耍的,每日下朝之后就和人聚会玩乐,而前文也提过,如今上层圈子最流行的娱乐方式就是去吉利吃鸡,二皇子不可避免地往那里跑得多。
    薛瑾安让崔醉找了个戏班子,在吉利外面搭了个台子表演,也正好他手底下亲兵在这次御林军的内部大比上全胜,还没有进行庆祝,这戏台子搭起来倒是正好有理由。
    然而薛瑾安算好了一切,就是高估了二皇子的脑子,他进进出出好几天竟然一次都没有注意戏班子,好在他身边的纨绔们也不全是眼里只有吃鸡的,还是有个别长耳朵的,终于在戏班子表演的最后一天,薛瑾安已经蠢蠢欲动打算开蓝牙强行连接给二皇子把听筒打开了的时候,有人迟疑地拉住离得最近之人的袖子,“这个月娘的经历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好像与德妃……”
    他话未说完意识到什么立刻噤声。
    二皇子终于停住了脚步,看向了早已经为他搭好的戏台。
    而太皇太后想看到的这出戏很快就将上演,只可惜最后的惨烈结果远超她的预想,就连薛瑾安都没有料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