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打猪头游戏是在薛瑾安对这没完没了的找碴产生负面情绪的时候冒出来的, 而它也充分理解透彻薛瑾安想要把猪头们一击必杀的想法,用来打猪头的句子都是选的比较冷僻偏门、或者专业比较强的书籍上面的,甚至还有佛教经文, 还是梵语版本的。
当然, 这些书在薛瑾安眼里都是一视同仁的数据, 从来就没有重点之分, 他所知道的书籍的热门偏门,那也都是崔鹏飞告诉他的。
薛瑾安一句子戳爆一个猪头,很是轻松写意,就在他准备拉开弹弓戳第三个猪头的时候,竟然有一个白得有些晃眼的猪头主动站了出来。
白猪头先是将前面两个句子的出处给说了出来,虽然没有精准地说出页码和第几行, 但是也给出了一个大致的区间,都是对的。
“说来实在惭愧,月前崔老来翰林院挑书,廉私自收集书单, 将上面列举的书通读了一番, 只是廉没有七殿下这般博闻强识, 只勉强记得些内容,实在是无法准确说出它的页码。”白猪头的声音听起来分外年轻,大抵只有二十来岁。
名字里有廉字在翰林院任职的年轻官员,薛瑾安几乎是立刻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翰林院编修秦廉?”
秦廉在原著中也有出场,那时候他已经是都察院的御史,左都御史的亲信,被推出来当了监察御史,巡视豫中时被当地官员联合富商伪装山匪截杀, 只有一个哑奴逃了出来,只是等他好不容易上京之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载,新的监察御史都快走马上任了。
——也不怪朝廷对秦廉的死不在意,毕竟在古代无论是科举还是外放做官都是一件非常氪命的事情,每年都有考生竖着进考院横着出来,死在赴任途中的官员也不胜枚举。
而豫中府的官员们敢直接谋杀监察御史,在京中必然也有所依仗,沆瀣一气官官相护的情况下,秦廉的死很轻易就被盖棺定论。
最后自然是身为书中主角的八皇子将此案上表天听,揭露了豫中府的累累罪行,将贪官污吏绳之以法。
总之,秦廉只是书中的一个小人物,也没有什么深厚的家世背景,要不然也不会死得这么轻易,若真是一个世家公子,就算是真的倒霉催的遇上山匪劫掠不幸身亡,不仅山匪要跟着一起覆灭,所属地方的官员都得用前途陪葬。
至于到底是县令一人葬送前途,还是连带着同知、知府、盐运使……乃至整个豫中府的官员都跟着一起完蛋,那就全看这位世家的能力了。
薛瑾安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秦廉会在这时候出来,并不是同之前的礼部主事、国子监司业一样站在世家那边,而是官员们被他一个七岁的皇子几次问倒,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一看似乎有人能答上问题,也顾不得是谁赶紧推了出来。
也就是说,秦廉这个主动站出来还是挺有水分的。
“殿下知道我?”秦廉没想到七皇子竟然能一语道出他的名字,微微一愣,随即有些欣喜地笑了起来。
毕竟以七皇子现在展现出来的才学来看,当得大启第一天才之名,而且七皇子还是崔鹏飞崔老的学生,都是秦廉敬佩仰慕之人。
秦廉的欢喜表现的实在太明显,明显到薛瑾安都看到眼前的白猪头周围飘起了花花。
薛瑾安看着凭一己之力改变整个画风滤镜的白猪头,难得好心地问了一句:“需要我手下留情吗?”
脸都快被打肿的众猪头很想狂点头,结束掉着无情的凌辱。
然而白猪头却摇了摇头,语气非常真挚地道,“殿下放水叫我赢了,是殿下心善,却并非我的真实水平。再且说,殿下并没有计较我说不出页码和行段,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其他猪头:“……”谁管你的真实水平是怎样啊!他们只想赶紧过掉这段打脸的剧情好不好!
然而不管他们心中有什么样的想法,此时都闭紧了嘴巴不敢吭声,看着薛瑾安同秦廉进行一问一答,终于到了第七问的时候,秦廉卡住了,神情黯然惭愧地低头,“抱歉,我答不上来。”
“你很抗造,不错。”薛瑾安对白猪头不吝赞赏,甚至还给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落在其他没有觉悟的猪头眼里就是:七殿下完虐对手后竟然还要嘲讽羞辱两句,简直是杀人诛心呐!
唯有当事人白猪头觉得自己有被鼓励道,在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回去好好看书,争取下次能回答七皇子十个问题。
有白猪头珠玉在前,薛瑾安对其他一击就没的猪头不感兴趣,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恭喜完美通关!】感受到他情绪的游戏直接弹出了通关界面。
薛瑾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上帝视角消失,他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
感受着体内被消耗了一半的法力,薛瑾安看着主页面若有所思。
其实就算薛瑾安想要继续下去,皇帝也是不可能让他继续下去的,毕竟臣子们太没用,身为最高领导的自己也是很没有面子的。
就在皇帝想着要怎么委婉地把这件事揭过去的时候,熟悉的小孩子的吵闹声隐隐传来。
“放开!薛琅寰你放开我!放开!”
皇帝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是小九的声音,而薛琅寰则是三皇子的名字。
这个小九又怎么了!皇帝神情不悦,声音便不自觉带出几分,“怎么回事?”
李鹤春也是刚从小太监那里得到消息,连忙掩唇低声说明情况,只听皇帝蹙眉低声呵斥一句:“胡闹!”
其他人正好奇着呢,三皇子就一手拄着拐,一手夹着个九皇子,健步如飞地就出现了。
“父皇,罪魁祸首儿臣给你带来了,您可别为难七弟啊!”三皇子说着手一松,跟王八一样拼命挣扎的九皇子尖叫着摔在了地上。
三皇子却根本不管他,径直朝着薛瑾安就走了过去,“七弟你没事吧?”
薛瑾安还没回答呢,上首的皇帝就没好气地道,“怎么?朕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还能把宝宁吃了不成?值得你腿伤都不顾的跑过来?”
“您当然不会吃了七弟,但是保不齐其他人怎么想啊!”三皇子大喇喇地说道,“您的这些大臣看七弟不顺眼的太多了,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肯定急哄哄的就要给七弟定罪,儿臣着急啊,这不就带着人来澄清来了。”
“得亏我来了,不然七弟被围攻都只能自己孤军奋战没个帮手。”三皇子半点都不给别人留面子,看向众朝臣的眼神都写着“我就知道你们这群刁民不安好心想要害七弟”。
三皇子的话语和眼神都太过直白露骨,让心怀不轨的众大臣都有些下不来台。
皇帝面色稍霁,失笑道,“什么围攻,那是你没瞧见方才宝宁舌战群儒的场面,这说破天了也是围剿,宝宁一个人围剿所有人。”
皇帝对薛瑾安的出色表现相当满意,还拍着桌案笑道,“不愧是朕的种!”
“不愧是我七弟!”三皇子也跟着大笑着拍了拍薛瑾安的肩膀。
大臣们也纷纷笑着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将薛瑾安夸得天花乱坠。
方才还有些凝滞的气氛瞬间变得一派其乐融融起来。
薛瑾安面无表情地过滤掉这些废话,心中腹诽:不是很懂你们人类。
皇帝轻轻揭过了这件事情,没有再去追究到底谁对谁错,他原本让李鹤春加了两个席位就留在这里,却不想被三皇子断然拒绝。
“当着这么多御史言官的面吃东西多不自在啊,父皇您在这应酬就行了,大过年的,可叫我们兄弟几个松快松快。”三皇子很是嫌弃地摆了摆手。
“臭小子,胆子挺大,朕都敢编排了。”皇帝笑骂了一句,倒是没有真的生气,摆摆手让他们走。
大皇子也在这时候起身行礼道,“父皇,儿臣也去同弟弟们说说话。”
二皇子心中嗤笑:老大的笑脸真是假得要死,明明对所谓兄弟嗤之以鼻,却还要惺惺作态,真是令人倒胃口。
“都去吧。”然而皇帝一个都字,二皇子就算是不想去也得去了,皇帝还调侃了一句,“带两坛米酒过去,也敞开肚皮喝一喝,来个不醉不归。”
“是。”大皇子、二皇子乃至长公主都行礼,和薛瑾安他们一起离开。
皇子们走后,大殿上了歌舞表演,众人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李太师竟然破天荒地给崔鹏飞敬了一杯酒——之前提过,崔鹏飞年少时曾经写过一篇《科举论》,叫他直接被儒生除名,随着时间过去,老一辈的人都作了古,知道此事的人已经少之又少,李太师恰好是其中一个。
李太师是正经的儒生,对儒学叛徒崔鹏飞自然看不上眼,上次这么心平气和地敬酒,恐怕还要追溯到元帝在世时了。
李太师很是羡慕嫉妒地哼了一声道,,“你文学水平那么次,收弟子的眼光却是不错,七殿下天资聪颖,当得是古来少有……”
李太师明里暗里地将七皇子夸了一遍又一遍,看得出来是真的对七皇子相当满意。
崔醉听得很是与有荣焉地挺起了胸膛,看得旁边的崔酌很是忍俊不禁。
“看来堂哥你真的很喜欢七殿下。”崔酌对堂哥竟然拜了一个小孩当师父这件事是怀有几分忧虑的,尤其是崔醉在见过七皇子之后就决定弃文从武,还开始做起了商贾之事。
说实话,崔酌对于堂哥到底走文道还是走武道本来是没有意见的,只要堂哥喜欢就算混江湖行商他也是支持的,但是他对崔醉放弃习文是认定自己在此道上没有天赋一事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