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八十一章县学vs南山书院
“小姐刚刚差点忍不住哭出来,姑爷他是看出来了。正因为看出来了,所以才更有恃无恐。知道你心软、仁厚,又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他便想拿捏你、掌控你。这样的男人,心思阴暗,其实是最可怕的。”在自家小姐面前,花嬷嬷如今倒不吝啬去评判这个姑爷了。
从前不会轻易说这些,就算说,也是偶尔提点,或是暗示 。
总也想着,他毕竟是小姐夫君,她一个奴婢,总不能去说主子的坏话吧?
可现在,越发看透了这对母子的为人后,花嬷嬷索性不含含蓄蓄的说一半藏一半了。
最重要的是,家里公子找过她,问过她一些事。并且,公子跟她说,不必再调和小姐和姑爷夫妻间的矛盾,也不必再撮合他们好。
公子话虽未说得太明白,但花嬷嬷心里却是有数了的。
或许,公子也看出了姑爷母子的不对劲,想小姐同姑爷和离呢。
“小姐想想看,眼下尚且还在富阳县,还在老爷夫人眼皮子底下呢,姑爷就这样给小姐甩脸子,哪怕小姐你委屈着自己求和了,他仍是冷淡对待,折磨小姐你的心。何况是以后呢?小姐有没有想过,以后姑爷中了举人老爷、中了进士,去京城里做官儿去了,离开了富阳……没有老爷夫人和大公子护着小姐,他又会怎样对小姐你?”
“奴婢虽没读过什么书,但也常听戏文。那戏文里说,京城里的贵人喜欢榜下捉婿,小姐别说姑爷已经娶媳妇了,不能被捉婿。那戏文里,如陈世美般的负心汉还少了?”
“其实这样的事,权看男人怎么想了。若男人一心爱护妻子,忠贞不渝,事倒还好办。如若不然,那可怜的就是那原配夫人。”
“二郎他不是那样的人。”柳娇蓉急急辩解。
花嬷嬷则说:“自从搬到城里来住后,这段日子,姑爷母子待小姐如何,奴婢是清楚看在眼中的。远的就不说了,就最近的这件事来看,姑爷就是没把小姐放心上的。”花嬷嬷自己都实在费解,“小姐到底哪里得罪他了?竟令他这般冷待、折磨小姐你。小姐不就是牵挂自己的夫君,想跟着去趟杭州府吗?这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姑爷那般聪明的一个人,他能看不明白小姐的心意吗?他看明白了,也知道小姐是善意,可他就是故意要这样折磨小姐。但凡心里疼惜小姐一些,但凡心地善良些的男人,都不会做到这般绝情。”
“姑爷这是……这是既没把小姐放心上,又心地不善。”花嬷嬷也不怕自家小姐会受不住了,此番受不住,伤心一些,总比以后吃更大、更多的苦要好。
所以,这样的话既然说出口了,花嬷嬷索性不收着了,继续说:“今天这样的事,只是个开始而已。往后如这般的冷暴力折磨,还多的是,而且只会比现在的更重。若往后一辈子都得过这样的日子,小姐你愿意吗?”
“我……”柳娇蓉说不出话来。
显然,这不是她想要的日子。
她想要的是爹和娘那样的感情,夫妻之间互扶互助。虽偶也有争吵,但很快的,就会再和好。
“可、可相公他……他不会是那样的人。他、他就是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才、才会这样。”
花嬷嬷不免说:“他心情不好,为何就要这样折磨小姐你呢?往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多了,难道每次心情不好,就要这样对你吗?”
柳娇蓉说不出话来了。
花嬷嬷打量着自家小姐神色,又继续说:“人吴大公子也得了秋闱的机会,原是好事儿来着。一家子兄弟,虽非亲生,但既成了兄弟,至少是要比一般人更亲一些的。怎么的,就这么见不得他继兄好?继兄眼看也要出人头地了,他就为此失魂落魄,甚至冷落起自己媳妇儿来?恕奴婢斗胆说一句,这样的人,心思是真可怕。”
心理未免太过于阴暗了些。
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
柳娇蓉本性不坏,她潜意识里,也是不认可丈夫和婆母的一些做法的。
所以,花嬷嬷这样说,她倒是答不出话来。
可虽然自己夫君此刻被花嬷嬷贬得一文不值,柳娇蓉也仍做不到彻底对他失望,她心里仍记挂着他的好。
他自然是好的。
若他不好,她也不会一眼便相中了他。
成亲这么长时间,他们之间也是温存的时候多些。
想着昔日的那些闺房之乐,柳娇蓉心中仍对丈夫抱了很大希望。
总觉得等这阵子过了,他就会又变成从前那样。
“人无完人,不能以一时之过就否定了一个人。相公他自有不好的时候,但他也有好的时候啊。花嬷嬷,我们还是得再给他点机会。”
花嬷嬷倒也不意外。
小姐心思单纯,且又对姑爷情根深种。若想一时说通她,怕不容易。
此事急不得,还是得慢慢来。
“那我们就再看看,看他之后的表现。”
“嗯。”柳娇蓉点头,面上一松,露出清浅笑意来。
但其实,她未必没把花嬷嬷的话听进心里去。此刻,她心中也愁苦得很。
只是她选择了自欺欺人,不敢去想那些不好的事儿,只能把这些愁苦只往肚子里咽。
再给他个机会。 。
从富阳往杭州去,就算马车赶得慢些,也就最多半日功夫就能到。
一早出发,中午到杭州城正好用午食。
自古以来书中就有说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自然,杭州城之气派,不愧于这句赞誉。
比起小县城富阳来,杭州城更是宏伟、气派十倍、百倍。
城墙高大,城门宽阔。进进出出的百姓,衣冠整洁,看着也比富阳内的更贵气些。
吴容秉是前来参加科举的秀才身份,自然一路畅通无阻。甚至,城门守门的小兵看过他路引后,立刻对他十分恭敬。连带着,他们这群跟着他的人,也受到了重视和敬仰的目光。
眼下是八月初,秋闱考在八月中旬左右。
考完后还不能即刻就离开,还得留这里等些时日。所以,前前后后加起来,住上小一个月,是至少的。
若是人少,自然住客栈就行。
一家三口挤一挤,住一间就好。
但现在,不仅他们一家三口在,还有桂花婶子母子。
人一多,住客栈显然不划算了。而且,眼下秋闱在即,客栈也人满为患。虽说住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前来参加考试的秀才,但毕竟是从各个地方汇集过来的。人一多,就显得杂。
吴容秉腿脚不便,又还有康哥儿。所以,几人一番合议下来,都决定暂时赁个屋子住。
赁屋子住是来的路上一早就商量好的,所以,一进城后,叶雅芙自然下车去向人做了打听。
“你们是前来参考的秀才公?”被问的那个人倒是十分客气,据实相告道,“一般来参加秋闱的秀才公赁房子,会赁住梅花巷那一片。那一片环境清静,住的都是读书人,更甚至有些当官儿的也住那儿。可那里赁金贵,屋子也难租,得找熟人才能行。你们城里可有熟人?”
叶雅芙正要说话,一抬眼,便真瞧见了一个熟人。
“程大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思源。
程思源知道吴容秉等人今日会进城来,所以,大概算了下时间后,便亲自等候在了这里。
方才也是叶雅芙下了车,他瞧见了叶雅芙人,这才寻了过来。
“怎么?要打听住的地方?”程思源一看气质就是斯文的读书人,面上总得三分笑意,说话也和和气气的,“有我这个大哥在,怎的还需要赁屋子住?”
叶雅芙先立刻向方才的那位兄台道了声谢,之后,才笑答程思源话道:“刚刚相公还说呢,等落脚的地儿有了着落后,我们立刻登门去拜访兄嫂。”
而
这时候,吴容秉也闻声下了车来。
程思源见状,立刻伸手去扶。
吴容秉独脚站立,抱手作了一揖后,才说:“程兄怎亲自迎来了?”
程思源笑:“你嫂子已经在家准备好了饭菜,特令我过来等你们的。走,回家吃饭。”
人家热情款待,又亲自来迎,若再拒绝,便是不懂事了,吴容秉立刻应下说:“兄嫂如此热情相待,那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我投缘,性情也合,无需推来推去的客气。”程思源倒是坦诚,直言道,“容秉,我希望你今年秋闱高中,来年咱们一道进京赶考去。”
比起程思源的率性坦言,吴容秉则内敛含蓄许多。
“希望秉能不负兄长的期盼。”
之后,程思源听说张书文母子是为护吴容秉来的,也十分客气的去见了,并也郑重邀请了张书文母子一道家里去吃饭。
寒暄好后,一群人欢欢喜喜的,便往城内去。
方才一幕,却被吴二郎等人瞧在了眼中。
吴二郎是同县学里的几个同窗一起结伴来的杭州城,城门口,一群人自然也看到了吴容秉。
吴容秉走了杭州府的机会参加了秋闱考一事,吴二郎并未同县学里的任何人说。所以,包括徐教谕在内,谁都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这会儿,有认识吴容秉的瞧见他也出现在了杭州城,少不得要问吴二郎。
“你继兄怎么会来这儿?”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多日,如今再想起来此事来,吴二郎心中也仍是不好受。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他现在不说,他们之后也都会知道的。瞒着又有何用?
所以,吴二郎紧咬了腮帮子,艰难的把那句话从嘴里吐了出来:“他也是来考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