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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三十三、三十四章搬家、进城里生活……

      叶朱氏则心中还在琢磨。她不敢太过自信,也怕眼前这秀才公侄女婿并不能强压那董童生一头。如此一来,不但未能解决自家困境,反倒是还给阿福夫妻招来祸端。
    这般一犹豫,方才的那股子气势自然就下去了。
    这董童生极会察言观色,见此情况,便知这其中怕是有诈。所以,立刻轻蔑的从鼻尖轻轻哼出一声来。
    叶朱氏忽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一时间答不上话来。
    吴容秉倒没觉得自己是个秀才了,就有多厉害。只是他熟知律法,若真攀扯起来,对簿公堂,他也可为叶婶娘一家做辩护。听婶娘方才言语间的意思,似这董童生关起门来会打女人。
    他是读书人,读书人声誉最重要。若真因此而坏了名声,他必不会肯。
    既有软肋,便可被拿捏。
    有可拿捏之处,才好谈判。
    不说为叶婶娘一家讨回多大的公道,但及时止损,不让叶家堂姊在泥潭中越陷越深,还是不难做到的。
    所以,吴容秉方才才会问叶婶娘母子心中可是有什么想法。若想和离,他可以相助。
    可叶婶娘沉默,吴容秉便也不好强为其做主。但见妻子向他看了过来,似在讨他的意见,吴容秉便冲妻子轻轻点了点头。
    叶雅芙立刻会意,想是这吴大郎能给婶娘一家主持公道,于是立刻开口劝叶婶娘:“原本结亲就是奔着好好过日子去的,如今既不能把日子过得好,何必再互相耽误呢?不如放过彼此,及时止损的好。”
    叶婶娘当然想让女儿离开这董童生,可当初董家提亲给了五十两的聘礼。若和离,这五十两是否得还回去?
    可他们没有钱。若有这些个银子,也不至于沦落至此了。
    见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般明显,叶婶娘还在犹豫,叶雅芙便也沉了脸来,严肃道:“婶娘是担心什么?”她又朝一旁站叶婶娘身旁的叶青禾看去,“阿姐,你怎么想的?”
    叶青禾同叶婶娘一样,被那五十两银子掣肘了。
    见状,董童生则笑起来:“怎的今日第一次见,阿妹和妹夫就对我这么大的恶意?一来就挑拨
    我和娘子夫妻感情,怎么说你们也算是外人,这样做合适吗?”
    这董童生猖狂,叶雅芙怕婶娘母女是因银子之事为难,所以暂先不恋战,只打算先告诉婶娘银子之事。若真是因银子的事发愁,那便好办了。
    叶雅芙不搭理董童生,只同叶朱氏说:“我们今日过来就是告诉婶娘一声,昨儿之事我们办成了。”但毕竟是一百多两的银子,不是个小数目。所谓“财不外露”,就是怕外露之后会引来贼人惦记。
    这青禾姐的夫婿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叶雅芙自然留了个心眼儿,只把叶婶娘叫去了一旁说话,没当他面提银子的事。
    “还请婶娘挪步,借一步说话。”
    听说事情办成,叶婶娘已然激动。又让借一步说话,此刻叶婶娘的心情更是激动得无以复加。
    想是借一步说银子的事儿,但又不知,能有多少银子。
    若有个五十两,她便豁出去了。
    叶雅芙把叶朱氏叫去一边后却先没说银子之事,只是问她:“我看婶娘和青禾姐似有难言之处,可是因着银子一事?”
    撇开了那董童生后,叶婶娘这才无所顾忌着把情况说给了叶雅芙听。
    “也是我们糊涂,当初竟为了银子,就这样把青禾给卖了。现在想想就后悔,他是体面的读书人又怎样,是个童生又怎样?他三十多了,青禾如今才不到二十。当初就不该那么着急把亲事定下,若时间拖得长些,或还能看出些端倪来。”
    “你不知道。”说着,叶婶娘又哭起来,“你阿姊吃了大苦头了,这个男人变态,简直不是人。他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可一喝酒就打你阿姊。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叶雅芙原只以为是日子过不下去,这男人擅手段打压人。却没想到,这狗男人竟打女人,竟是个家暴男。
    家暴只有一次和无数次。
    若不趁早脱离火坑,这叶青禾以后的日子怎么捱?
    “若是为那五十两聘金,犯不着误了阿姊一辈子前程。我今日过来,就是给婶娘拿银子来的。”说着,叶雅芙便把一个装着银票和银子的小木盒子递到叶婶娘手中,“当初我带去叶家三百余两,扣除这十二年在叶家吃、穿、用、住的一应费用,扣除了一部分,剩下的我同婶娘平分。这里的一百一十余两银子,是给婶娘的。”
    “这、这么多?”叶朱氏都怕是自己听错,或是阿福口误,说错了,“你说这里有多少银子?”她又再问了一遍。
    叶雅芙笑:“婶娘没听错,就是那个数。”
    目前虽极需钱花,可也心中有数,他们不该拿阿福这么多的银子。
    真拿了这么多,良心上过意不去。
    所以本能的,叶婶娘推让了起来:“你给多了,不必给这么多。”然后叶婶娘又解释了一遍,“当初医馆卖的银子中,你们给两三成就行。”大概算了下,那样差不多是五六十两的样子。
    有五十两,就够了。
    至少,能暂时解了青禾的困境。
    但叶雅芙却说:“当初阿福小,不太懂事,所以做了许多令叔父婶娘伤心之事。如今阿福大了,能看懂人心的好坏了,所以,就想尽力去弥补当年的错。这些银子,是叔父和婶娘该得的,婶娘不必推让。”
    “可是这……”叶婶娘仍迟疑着,不能心安理得的拿这个钱。
    叶雅芙则又说:“我没了父亲母亲,叔父婶娘便是我最亲之人。就算今日离开了,往后也会常回来探望。”又继续道,“我们一家从吴家单分出来过了,以后会自立门户。我们不打算继续留溪水村,打算进城去。待得在城里落了脚,到时候接了叔父去城里看大夫。”
    叶婶娘感动得已经不知说什么是好了,只一个劲抹眼泪。
    叶雅芙想过,这叶叔父一家人品性都不错。在这个世道,能有几个血缘之亲在身边,大家彼此相互扶持着,也挺好的。
    穷是穷了些,但主要还是被叶叔父的这个病给拖累的。这叶婶娘身子康健,那叶青禾也正值盛年。听说还有个儿子青山阿兄,如今在城里打零工赚钱。
    一家子都有手有脚的,只要以后心齐一些,有劲往一处使,不说发多大的财,至少日子是不愁的。
    何况,他们如今手中还有各还抓着些银子。
    叶婶娘最终还是收了这个银子。因是在叶青禾屋里说话的,说完后,叶婶娘小心翼翼着把那装着银子的盒子给藏了起来。
    再从房里出来时,叶婶娘整个人气势自然又不一样。
    有了这些银子,青禾是务必要同这董童生和离的。
    “我家青禾今日不跟你回去了,你且家去吧。”叶婶娘挺直了腰板说。
    因有了银子,心中底气足,叶婶娘倒也不再惧这董童生。自己刚刚没把话说得明白,叶婶娘便又加了句:“我青禾往后都不会再跟你回你家去,青禾会跟你和离。”
    董童生却觉得自己这岳母怕是疯了,她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和离?”董童生笑着,“岳母拿小婿当什么了?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岂是说离就离的?”
    “既能结,怎的就不能离?”叶婶娘硬气起来,倒也同那董童生打起机锋来,“和离又犯了哪条大燕律法了?”
    被叶婶娘堵了这一句,董童生倒是一时接不上话。
    但他自信只要他不想和离,这个婚就离不了。
    “和离不犯法,可也别把和离想得那么简单。”董童生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字句,“你们收了我五十两银子的聘金,才成婚两年,难道就想逃了?”
    叶婶娘就说:“那五十两银子的聘金我们一文钱都不会少你的。”
    听得这个话,那董童生倒是不接话了,只以十分错愕的目光打量着叶婶娘,似是不敢信她话般。
    五十两银子,别说是对叶家了,就是对他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也是不小的一笔。
    而且,叶家怎么突然就能拿得出这笔银子来了。
    不由的,董童生目光又朝一旁叶雅芙夫妇扫落而去。
    显然,是眼前的这对年轻夫妻给叶家的底气。
    但董童生却极厌恶为人所威胁,他现在就觉得叶家是在威胁他。所以,他双目中闪过一丝阴狠的目光,双手也下意识攥成了拳。
    “岳母不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吗?现在已经不是五十两银子的事。”董童生强行把心里那股子怨愤气压下去,“我和青禾有婚书在,我说不和离,那就是离不了。”
    见有银子了也办不成事儿,叶婶娘不免也急了,她咬牙切齿的朝董童生“呸”了一声:“什么读书人,简直就是个泼皮无赖!”说着便又忍不住哭起来,“青禾是你婆娘,你比她大那么多,原该好好珍惜疼爱的。可你呢?你竟打她。而且还不止一次。今日,我豁出去我这条命,我也不会再让你把她带走。”
    “婶娘说什么?”吴容秉适时开了口,问,“打自己媳妇?”
    对此,吴容秉倒是不意外的。方才婶娘虽未明说,但听她话中意思,也能猜得到些。
    只是现在明摆着讲了出口,他也有话可接上。
    他太知道读书人最在乎什么了,所以,既有此事,自算是拿捏住了这董童生的把柄。
    而握得了此把柄在手中,接下来凡事都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