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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说什么?”
    尹庄主刚起身梳洗完, 就听下人来回禀了前院贵客的消息。她满脸错愕地转头看过来,“那位夫人诊出了喜脉?”
    “是……覃氏那群人大清早就找了好几个大夫来,折腾到现在。”
    “……”
    尹庄主怔怔地坐在原位, 回不过神。
    昨日不是还说自己难以有孕,所以才来慈幼庄收养孩子。这才过了一日, 就诊出喜脉了?!
    尹庄主匆匆赶过去时,就见一男一女站在莲花池边的廊桥上, 女子小鸟依人地靠在男人怀里,俨然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哪里还有半分昨夜不死不休的怨侣模样?
    尹庄主:“……”
    昨夜捉奸杀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今早见到这幅景象, 她只觉得神思恍惚、不可思议。看来癫公配癫婆, 清河覃氏一病病一窝, 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乖僻啊……
    “尹庄主。”
    苏妙漪率先瞧见了尹庄主,心情大好地唤了她一声,“你快来!”
    尹庄主勉强端出笑容, 迎了过去。
    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 她觉得这位夫人望着她的眼神似乎与昨日有些不一样了。可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她却又说不上来。
    尹庄主走到苏妙漪和容玠跟前,张口便想唤傅夫人,话到嘴边才忽地意识到什么,惊险地改了口,“覃夫人……听说覃夫人诊出了喜脉?”
    苏妙漪笑意盈盈, 声音里都尽是雀跃, “是啊尹庄主,您这慈幼庄果然是风水宝地!从前那些大夫都说我不可能有孩子,只有一个大师说我和孩子的缘分只能在这里续上!果然!”
    她指着莲花池里的一座假山, “庄主你看,那座假山的形状像不像送子观音?”
    尹庄主看向那圆咕隆咚、连棱角都没有的假山石:“……?”
    “昨日,我就是往那里投了一枚铜币许愿!竟然只过了一晚上,就灵验了!”
    尹庄主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覃夫人这是把我们这莲花池当作许愿池用啊。不过还是恭喜覃夫人了,既然夫人诊出了喜脉,那想必也不用收养我们这儿的孩子了……我亲自送二位离开?”
    “庄主这么急着逐客做什么?”
    苏妙漪笑了笑,转向容玠,“我怀了孩子,这是天大的喜事,自该让这整个慈幼庄都沾沾喜气,夫君你说是不是?”
    容玠也笑着颔首,“自然,都听你的。”
    “……”
    尹庄主忍不住往容玠头上看了一眼,只觉得他头上的发冠都是翠油油的——他身边这女人同奸夫私奔了这么久,腹中孩子姓不姓覃都说不准,他竟还能笑得出来?!
    就在尹庄主腹诽时,容玠已经叫人拿了一沓银票,递呈过来,“尹庄主,这是我和内人的一些心意,既是谢礼,也是善举。”
    见到银票,尹庄主的眼神瞬间就变了,就如同饿虎见羊般,不过很快就被她压抑克制下来。
    “那我就替庄子里的孩子们,谢过二位了。”
    尹庄主矜持地接过银票,客客气气地将容玠一行人送到了庄子门口。
    临走前,苏妙漪回头看了一眼慈幼庄的牌匾,唇角一掀,“尹庄主,你这许愿求子的宝地,怎么能只有我一人消受呢?有福大家享,我定会替你这慈幼庄好好拉一波客……”
    语毕,还不等尹庄主拒绝,苏妙漪便已经头也不回地登上了马车。
    尹庄主目送覃氏的马车渐行渐远,却是眉头紧蹙。日上三竿,她怎么会突然觉得后背有发凉呢?
    “覃氏”说到做到,不过一日的功夫,慈幼庄莲花池能许愿求子的消息便在整个扶风县传遍了。而第二日,附近的十村八县,甚至连江宁府都惊动了。
    慈幼庄的莲花池越传越神,都说前一日求子,第二日就能灵验,还编出了始末根由,说是菩萨在此处滴了一滴圣水,这才让池子里的荷花四季常开。
    一时间,不论是穷人还是富户,但凡是想求子的,都慕名赶到了慈幼庄外,不是想在莲花池里投枚铜钱许愿,就是想求一壶莲花池的池水。
    “慈幼庄里藏着那样龌龊腌臜的秘密,那个尹庄主真的有胆子大开庄门,让所有人都去看莲花池么?”
    客栈后院里,凌长风在喂马的苏妙漪身后来回踱步,明显有些心浮气躁。
    苏妙漪低眉敛目,将粮草递到马嘴边,看着它一下一下嚼食的动作,“整个慈幼庄在她眼里都是生意,眼下我又白送了她一棵摇钱树,她怎么可能放过这个发横财的机会?
    连那些穷苦无依的孤儿,都能被她榨出油水,更何况迫切求子的豪门富户。供奉钱就不说了,其中若有人真的误打误撞如愿以偿,那重金酬谢、名声、人脉,她姓尹的就都有了。可若不做,或许还会得罪权贵……换成你,你做不做这买卖?”
    凌长风冷哼了一声,“换不了,我是人,不是禽兽。”
    苏妙漪挑挑眉,“也对。但从她看银票的眼神,我就觉得她一定会为了这笔买卖铤而走险,打开慈幼庄的门……只要她打开这道门,我就能把裘氏的伪善撕开一条口子,叫这天下人都看清裘恕的真面目……”
    正说着,她眼角余光忽地扫见一片衣角,蓦地止住了话音,直起身叱了一声,“出来。”
    凌长风也随即转身,看向拐角处,“什么人?”
    率先走出来的是苏安安,而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祝襄。
    看见祝襄,苏妙漪心里一咯噔,脸上的冷意无声敛去,可眼底却还残存着一丝戒备,“祝先生,你怎么来了?”
    祝襄还没发话,苏安安却开口了,“姑姑,祝先生是跟着我来的,我在到处找你们……”
    为了防止第一日来扶风县的事再次发生,祝襄这两日都寸步不离地跟着苏安安,苏安安来了马厩,他就也跟着来了。
    苏安安小跑着到了苏妙漪身边,摇着她的衣袖问道,“姑姑,我们还要在扶风县待多久?这里好无聊,又不能随便出门,又没有好吃的……”
    苏妙漪抬手把苏安安的脑袋戳开,“快了,再等几日就能走了。”
    苏安安哀嚎一声,“还要等?我们到底在等什么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苏妙漪瞪了瞪苏安安,又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祝襄。
    祝襄就站在一旁,从始至终没有吭过声。他们突然决定在扶风县逗留数日,就连苏安安都觉得奇怪了,可偏偏祝襄毫不关心,也不好奇,从来没有多问过一句。
    不得不说,祝襄此人极会拿捏分寸,该说的倾囊相授,不该说的只字不提,叫苏妙漪挑不出一点错处。这也是她愿意冒着风险重用祝襄的原因之一。
    “苏娘子。”
    遮云忽然出现在不远处,唤了一声,“公子在找你。”
    见遮云表情里难掩激动,苏妙漪当即猜出了个大半,将苏安安交给祝襄,便动身上楼,凌长风也紧随其后。
    二人进了容玠的屋子,容玠转头望向他们,淡声道,“慈幼庄放出消息,从今往后,每月十五会大开庄门,供众人进庄赏莲。”
    凌长风愣了愣,冷笑,“他们果然见钱眼开……”
    苏妙漪眼眸一亮,默默在心中算起了日子。
    每月十五,今日已经是十三,那也就是说慈幼庄下一次赏莲,就在两日后。
    ***
    赏莲日的前一晚,扶风县就陆陆续续迎来了不少从未见过的宝马香车,县里稍微大些的客栈都挂上了客满的木牌。
    当地的百姓们也是开了眼界,纷纷坐在街头数着车马,议论那些马车里的贵人身份。有小道流言说,就连江宁巡抚的夫人都来了扶风县。扶风县的百姓们原本对慈幼庄的莲花也不太感兴趣,可见着这么多人都来了,便也都想过去凑个热闹。
    于是翌日一大清早,整个扶风县的人几乎都聚集在了慈幼庄门口。
    苏妙漪、容玠和凌长风也乘着马车来到了慈幼庄外。
    为了防止清河覃氏的身份出什么破绽,容玠和凌长风直接改头换面,在脸上动了手脚。而苏妙漪也特意换了一身清雅秀逸的妆扮、戴了面纱,与之前那个娇纵蛮横的“傅夫人”判若两人。
    “凭什么你们俩是老爷和夫人,我就是管家?”
    凌长风心有不甘,“我哪里像管家了?”
    容玠慢条斯理地替苏妙漪整理着挂在耳后的面纱系扣,看也没看他,“的确。我若是老爷,绝不会用你这种人做管家。”
    凌长风盯着连衣裳都十分相配的容玠和苏妙漪,睁着眼睛说瞎话,“总之我与苏妙漪看着更像一家人,你这张假脸太老了,你才应该做管家。”
    容玠懒得搭理他。
    凌长风便转向苏妙漪,“你说呢?”
    苏妙漪如今一颗心都挂在慈幼庄的莲花池上,于是一边掀开车帘望着前头窜动的人群,一边心不在焉地打圆场,“一家人,我们三个都是一家人。你不愿做管家,便做我们的继子好了。”
    凌长风表情僵住,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也无不可。”
    容玠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唇角的弧度有些压不住,又吐出四个字,“家门不幸。”
    “……”
    凌长风刚要发怒,就被苏妙漪打断。
    “让你们早些出门,你们不听。如今这慈幼庄外面已经挤着这么多人,我们还能进得去么?”
    话音未落,一个在慈幼庄外维持秩序的下人却是快步迎上前,“这里不能停车马,劳驾随我往这边来。”
    驾车的遮云回头与苏妙漪、容玠对了一眼,当即调转方向,被下人引领到了慈幼庄侧边的一处开阔地,那里竟是已经停了不少马车。而一排排马车的最深处,竟是一道不知何时打开的小门,正通往慈幼庄的莲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