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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出于对祝襄的防备, 苏妙漪又将他献上的计策琢磨了几遍,连《戎史杂谈》也翻来覆去的研究了许久,打算拖到年后再决定要不要按照祝襄所说的做。
    转眼间, 就到了除夕。
    临安城又应景地飘起了雪,虽不似前段时日那样大雪纷飞, 但也在地上积了一层雪,足够让城里的孩童们堆雪人、打雪仗。
    苏宅里, 苏积玉和凌长风搬着凳子到处张灯结彩。这是苏家来临安后过得第一个年,也是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所以他们布置得格外用心。
    院子里, 苏妙漪和江淼正在帮苏安安堆雪人, 只是堆着堆着, 苏妙漪就没了耐心, 披着件红色披风就往雪地里一蹲,嚷嚷起来,“苏安安!”
    江淼也转头到处看, “苏安安呢?”
    “谁知道, 说要堆雪人的是她, 现在跑得没影的也是她……”
    苏妙漪正埋怨着,苏安安就拿着一封书信从屋子里小跑了出来,“姑姑,我给我爹寄信去啦!”
    “你那个赌鬼爹都不要你了,你还天天上赶着给他写信……”
    苏妙漪忍不住皱眉, “而且都和你说了多少次, 那收信的茶楼是你爹以前做工的地方,以他的性子,能老老实实在那个茶楼待上十年吗?而且你逢年过节给他写信, 他一封都没回过,你还写什么写!”
    “……”
    “就连人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在苏安安懵懂无知的眼神下,苏妙漪的声音越来越低,终是恨铁不成钢地摆摆手,“算了,去吧去吧。”
    苏安安这才露出笑容,心情雀跃地朝外奔去。
    苏妙漪无言地目送她跑出院子。
    江淼愣了愣,问苏妙漪,“苏安安有爹啊?”
    “……聊胜于无。”
    苏妙漪扯扯嘴角,忽地想到什么,冲江淼笑道,“跟你爹没法比。”
    江淼的脸色瞬间一黑,山雨欲来。她阴恻恻地笑起来,笑得苏妙漪心里一咯噔。
    不好,发疯的前兆……
    苏妙漪蹭地站起身就想跑,可还没跑出几步,江淼的雪球就像连发的炮弹一样朝她身上狠狠砸了过来。
    凌长风刚贴完窗花来到院子里,就见苏妙漪在单方面被江淼“欺负”。
    看见凌长风,苏妙漪顿时就像看到救星似的,快步朝他奔了过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苏妙漪那红色披风上已经尽是散落的雪色,就像是特意绣上去的纹样似的。而她头发上、脸上也沾了些乱琼碎玉,有的化开了,有的还维持着晶莹剔透的六瓣状,瞧着格外生动鲜活……
    凌长风被美色所惑,呆怔在原地,下意识张开了双臂迎接苏妙漪。
    然而苏妙漪却直接绕过凌长风,直接一转身站到了他背后。
    于是江淼疯狂砸过来的雪球全都噼里啪啦正中凌长风,糊了他一脸白雪。
    凌长风:“……”
    待苏积玉从回廊里经过时,院子里已经陷入一片混战。不知道谁在帮谁,谁和谁是一派的,只能看见一通乱砸的雪球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白茫茫的雪雾里,尖叫声、叱声和笑声混杂在一起。
    苏积玉堵着耳朵摇摇头,“四个人加起来都年过花甲了,比幼童还能折腾……”
    他正嘀咕着,一枚硕大的雪球就飞过来,刚刚好砸中他的身后。苏积玉扭头一看,就见自己刚换的新衣,偏偏在最尴尬的位置化开一团水渍……
    苏积玉登时吹胡子瞪眼,步伐矫健地翻过回廊,也攒起雪球加入了战斗,“哪个浑球刚刚砸得我?!”
    随着苏积玉的加入战斗,院子里打闹的年纪瞬间从年过花甲直逼年过百岁。
    与吵吵嚷嚷的苏宅相比,容府里的过年氛围便没有那么热烈。尽管宅院里也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红色,可还是静悄悄的,十分冷清。
    从前扶阳县主在时,临安城里的不少高门大户还会上门来送年礼,容府还会设宴款待。可今年在容玠的授意下,却是将这一切应酬都免了。
    用过午膳后,容奚看着容云暮和容玠下棋,却有些坐不住。
    憋了一会儿,他才试探地同容云暮说道,“爹,我能不能出府玩一会儿……”
    容云暮瞥了他一眼,“大过年的,去哪儿?”
    “……”
    容奚转了转眼,“去苏家。爹,妙漪姐姐是容府的义女,今日是除夕,容府总该有些表示。我去给妙漪姐姐送些年礼,这是不是理所应当?”
    容云暮忍不住勾了勾唇,笑着叱道,“去吧。”
    容奚一喜,刚要起身离开,却又被容云暮使了个眼色,下意识看向另一边的容玠。
    容玠手里执着一枚白棋,眉心微蹙,似是完完全全沉浸在了棋局中,压根没听到他们父子二人的谈话。
    “兄长?”
    容奚唤了一声,“兄长可要和我一起去苏宅?”
    容玠眸光微闪,摩挲着手中白棋,“……不去。”
    容奚挑挑眉,“哦”了一声,便欢天喜地地披上了狐裘,临走时又想起什么,还把容云暮和容玠手边的一盒瓜果点心给捎带走了,“爹爹和兄长不爱吃甜食,我就都拿走了。”
    容云暮:“……”
    容奚拎着食盒和一堆年礼赶到苏宅时,苏宅的雪仗刚刚告一段落,所有人都被雪水淋得湿漉漉的,鼻子也被冻得通红,正拿着烘得暖融融的干帕子擦脸。
    “你怎么不早些来?”
    苏安安还对容奚有些不满,“你若早点来,我就有帮手了。姑姑她们都欺软怕硬!”
    容奚语塞。
    苏妙漪喝着热茶,嗤笑,“苏安安,你找容奚有什么用,你们俩加在一起也翻不了身,只会两个人一起挨揍!”
    容奚双手环胸,“那也不一定。我身子骨弱,你若把我砸坏了,我兄长定饶不了你。”
    “啧。”
    苏妙漪阴阳怪气地,“就你有兄长,难道我没有吗?”
    视线往门外一扫,落在来人身上,苏妙漪眉眼一弯,笑道,“来得正好。若我和容奚打起来,你这个做兄长的到底帮谁?”
    容奚一愣,回过头,只见口口声声说不来苏宅的容玠竟是出现在厅堂外,收起遮雪的油纸伞,缓缓走进来。
    “谁也不帮。”
    容玠答道,“狗咬狗,热闹得很。”
    苏妙漪:“……”
    容奚:“……”
    容玠看向苏积玉,敛去面上讽意,恭敬道,“容奚在家里待不住,非要来这儿找苏安安玩闹,二叔担心他顽劣惹麻烦,便让我跟过来看看。”
    容奚眼皮跳了跳,想要反驳什么,却被容玠轻飘飘看过来的一眼止住了。
    苏积玉恍然大悟,“没事没事,容二公子与我们大家都已经很熟了,都是自家人……既然来了,你们兄弟二人便一起留下吃个团圆饭吧?”
    容玠颔首,“那就叨扰了。”
    待众人各忙各的,没注意到这边时,容奚才走到容玠身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兄长,你这样便有些不厚道了……”
    “嗯?”
    “我请你一起来,你不愿意,非要寻个看管我的由头。还说我顽劣,我看分明是你狡诈……”
    容玠不置可否。
    不一会儿,苏妙漪竟是拿着本书主动来找容玠,“兄长,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话音未落,凌长风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什么问题,我也听听。”
    他垂眸一看,只见那书上印着“戎史杂谈”四个字。
    苏妙漪斜眼看他,“史书,你懂吗?”
    “……我好学,行吗?”
    容玠也看清了那本“戎史杂谈”,于是不动声色地瞥了凌长风一眼,才对苏妙漪道,“好端端的,怎么研究起戎史来了?”
    苏妙漪看了看不肯离开的凌长风,不愿在他面前提及自己对祝襄的怀疑,于是只能对容玠道,“……借一步说话。”
    语毕,她还不忘警告凌长风一声,“不许跟过来。”
    二人在凌长风幽怨的注视下走出了前厅。
    待走得远了,苏妙漪才解释道,“近日闲来无事,忽然读到这本书的第三卷第四章 ,觉得西戎人的开疆拓土颇有些意思。不过他们扩张得快,灭亡得却也快,我想弄明白,西戎土崩瓦解的原因。”
    容玠看了苏妙漪一会儿,发现因为刚刚打过雪仗的缘故,她额前的发丝微湿,眸子里也残存着些水汽,脸颊和鼻尖冻得红扑扑的,就仿佛特意上了胭脂似的。再加上她此刻虚心求教,于是便没了从前的张牙舞爪,乖巧得跟个小白兔似的,竟难得还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姿态……
    “……兄长?兄长你在听我说话吗?”
    苏妙漪眨了眨眼。
    容玠面无波澜地移开视线,一语点破,“你想效仿西戎的手段,扩张分店,但又怕剑走偏锋,适得其反。”
    没想到容玠三言两语就能听出自己的意图,苏妙漪愣了愣,追问道,“兄长以为如何?”
    容玠思忖片刻,缓缓道,“西戎之所以衰亡,的确与他治理的手段有关,可依我看,倒也不是不能避免……”
    二人并肩走在行廊上,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穿行在琼枝玉树间。一个身量修长、玉树芝兰,一个窈窕纤纤,清丽可人。
    “啧,檀郎谢女。”
    江淼远远地看见,感叹了一句。
    恰好被凌长风听见了,不甘心地驳斥道,“他们如今是兄妹,并非夫妻。你不会用词就别瞎用。”
    江淼诧异地看了凌长风一眼,“哟,失策了,你竟然知道这个典故啊。”
    凌长风咬牙切齿,“……别拿草包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