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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别看他贵为相府公子, 却是个极没出息的东西,修身齐家没有一样拿得出手,还为人窝囊爱躲清闲, 此刻听了他爹的话心中嘀咕“管那个悍妇作甚,由她作闹去吧……”, 一脸的不情愿。
    曹慈一看儿子那没用的样子就来气,他压着心中的怒意叹了口气说道:“你媳妇儿将你岳父家的事告到了京兆府, 由裴少尹接手了此案。”
    他要借此事给裴牧挖坑下套,须得儿媳妇赵央暂且罢手。
    “哦, ”曹仲亭根本听不懂他爹在说什么, 不加深思地随口说道:“清官难断家务事, 谁接手的让谁管去好了,父亲无需为此烦忧, 儿子也劝劝贱内, 让她收敛一二便是……”
    曹慈听了直摇头,失望地摆摆手不再多说:“嗯, 妇人既已嫁人, 就该以夫家为重, 你回房后告诉她,莫要对娘家的事指手画脚,免得损了我们家的名声,你管好你媳妇儿吧。”
    曹仲亭唯唯诺诺地应了声“是”, 请安后退下。
    而后, 管家曹四进来给曹慈续了杯清茶, 说道:“老奴看不懂了,要是咱们放任二房少夫人闹着,裴大人不是更头疼?”
    曹慈轻瞟他一眼:“你懂什么?”
    要是她接着闹, 与赵驸马父女二人僵持不下,裴牧只会从中活稀泥,根本不会判,他上哪儿让姓裴的吃瘪。倘若赵央不插手,按照大昭朝的律例,以裴牧一板一眼的性子,大抵是将康平公主的嫁妆判给赵诚的,不会让其陪葬。
    但一旦他这样判了,可就惹怒有外嫁女的京城世家了,谁甘心女儿嫁人后被夫家吃干抹净,不群起而攻之才怪。不光如此,还会极大地伤了皇家各公主的颜面,等她们哭哭啼啼进宫闹起来,皇帝虽不好登时发作,但因他上次对裴牧擅杀太监的事就有所不满,这次也定会寻个其他的由头跟他过不去,哼到时候就等着罢官下大狱吧。
    想到这里,曹慈已经在心中畅想沈持焦头烂额多方奔走捞裴牧的场景了,那叫一个畅快。
    曹四很快看穿他主子的心思,说道:“相爷,咱们办事虽说支开了二房少夫人,还有一个坏事的要不要让他忙起来?”
    最好是忙到东倒西歪无暇他顾。
    沈持。
    此人太有城府,又似有天助,桩桩件件事情都从未失过手。
    曹慈:“嗯,你说的对,该给姓沈的手上塞点儿事。”可是有什么事情能让沈持腾不开手呢。
    让他好好想想。
    他在朝中多年,深知各衙门的积弊,想要寻个事情不难,只要他琢磨一二,很容易让沈持忙个天昏地暗,留给他让裴牧出事的机会。
    曹慈起身蹀躞了半天,说道:“研墨吧。”
    经过几番深思熟虑,他写了封奏折,向皇帝提议清查各省田亩、户籍等事宜,这项公务最繁琐耗时,自前左丞相萧汝平致仕后再没人过过手,是时候让沈相爷主持大清查一遍了。
    ……
    曹仲亭了他们二房的院子,他往屋里看了眼,赵央正倚在贵妃榻上,一左一右两名侍女跪在地上轻柔地给她捶腿……
    曹仲亭轻咳一声走进来:“阿央。”
    赵央生得微胖,歪着的时候脖颈粗,他瞧了下便嫌弃地撇开眼去。
    她也不待见他,只瞥了丈夫一眼,淡声问:“什么事?”
    “我听说你今儿去看岳父了,”曹仲亭说道:“家中还好吗?”
    赵央侧过身去背对着他:“老样子,有什么好不好的。”
    曹仲亭本想拿他爹曹慈的话来劝她几句,一听赵央这口气,知道劝不了,遂道:“那就好。”说完,他大踏步走出去,到了门口,吩咐身边的小厮:“明儿我出门后你们直接把这院子的门锁起来,就说是我爹下叫的。”
    小厮愣怔了下:“二公子,这……万一少夫人闹着要出门怎么办?”
    曹仲亭不屑地冷嗤一声:“锁了门,随她闹去,你们在门外就当没听见,不用汇报给我爹。”
    小厮:“……是,二公子。”
    ……
    官场深千尺的水暗潮涌动之时,沈持正在看鸿胪寺送来的文书——安排庄王萧承钧的下葬之事,他看了看问鸿胪寺卿曾爱筇的操办规格后说道:“曾大人诸事都写得分明,本相自愧不如,如此该无虞了。”
    “多谢沈相夸赞,”曾爱筇皱着眉头:“只是,圣上昨日遣人来捎了一句话,说他正在读《唐史》,下官……不懂这是何意?”
    琢磨许久还是一头雾水。
    沈持:“……”他一听也有点懵。在庄王治丧的事情上,皇帝说《唐史》……不仅让他想起李二凤跟他儿子承乾的事,承乾被贬为庶人后死在流放地,二凤以国公礼厚葬,葬礼拔高规格……他脑中灵光一闪,说道:“曾大人,本相以为,庄王殿下多年不辞辛劳在西北监军为国效力,是否应该上奏皇帝以太子的规格入葬?”
    对于庄王的死,皇帝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个儿子,而是他的名声,还有朝堂储君之争,要美化庄王,也就是美化他们皇家的父子关系,皇帝是有这个意思的。
    太子。
    满朝文武现在听见这两个字都头疼,曾爱筇吓得面色煞白:“沈相,这……下官不敢……”
    他说完竟掏出手帕抹起额头上沁出的冷汗来。
    “曾大人,”沈持缓缓说道:“多年未读唐史了吧?”
    “《唐史》……”曾爱筇想了一想,半天才恍然道:“哎呀,下官真是老糊涂了,多谢沈相提点,下官这就回去重拟奏折。”
    “曾大人慢走。”
    送走他,沈持又将手头的奏折一本本细细看了几遍,从公文堆里抬头看窗外时,天色已经暗了,是近黄昏时分。
    他整理好桌面,之后从户部衙门出来,没有乘车,而是步行施施然往家中走去。
    途中路过街边小店,顺手买了一兜糕饼。到了家中,史玉皎到她旧日的副将兰翠家做客去了——兰副将回京探亲,今日抵京,而沈煌夫妇则回来了,微讶:“爹娘,你们回来了?”
    朱氏说道:“嗯,田庄上的庄稼都收了,我和你爹回来看看你们。”
    说完她接过沈持手里提的油脂包:“买的什么?”
    “糕饼,”沈持说道:“随手买的。”看着很酥。
    “这是哪家的饼啊?”朱氏擦了擦手拿出一块尝了下说道:“喂鸡都得拌点儿水,不然鸡都咽不下去。”太干了。
    她看着儿子摇摇头:“你自个儿吃吧,别给你媳妇儿吃。”咯牙。
    沈持憨笑:“娘,我想事情来着,没细看,哟,果然太干了。”
    说着让赵蟾桂他媳妇儿拿下去了。
    朱氏又说道:“你媳妇儿快到临盆之日了吧?身体好不好?”
    沈持:“大夫说还有四十天左右。”
    一天天临近,他也慌着呢。私下里已经寻了几本妇人生产的书在啃,古代庸医太多,他得略懂医术,不然总是不放心。
    心理上怕被忽悠。
    “宴室什么时候布置?”朱氏再一次问他。
    沈持:“前几日送了信回禄县,问问邱道长在不在,若在,请他来。”
    朱氏:“就算邱道长在禄县,接到信卖你面子赶来,也来不及了吧。”
    沈持:“若再有十来天寻不到邱道长,我再找别人。”他也在四处打听靠谱的堪舆之士。
    朱氏继续提醒他:“京城人家添丁、月子和咱们禄县不同,你要多打听,要周全,免得失了三娘的面子。”
    沈持:“知道了娘,我心里有数。”
    朱氏又叮嘱他几句旁的,回屋去了。
    沈持一面洗手更衣一面等史玉皎回来吃饭,到天完全黑时,兰家打发人送信儿过来,说兰家老夫人留饭,让家中不必等他了,还说自个儿晚些回去,叫他不必记挂。
    沈持只好陪自家爹娘用了晚饭,之后去兰家接人。哪知到了又扑了个空,史玉皎在兰家吃过饭后,兰翠想要去拜访史家长辈,二人又往史家去了……
    他又赶到史家,只见堂屋里头史老夫人左手拉着史玉皎,右手拉着兰翠,非要留俩女娃儿住下,慈爱又狡猾地对沈持说道:“阿池,今晚让你媳妇儿跟着我住,我们娘几个说些体己话,你听不得,我就不留你了。”
    自六年前收了滇地之后,西南无战事,兰翠再没打过仗,此时脱下戎装换上襦裙,倒像个大家闺秀,笑盈盈地拉着史老夫人的袖子:“老夫人,您这可就委屈沈相爷了。”
    沈持听了苦笑道:“……兰将军说笑了,不委屈,不委屈。”说完问了史家长辈的安后告辞回家。这夜他睡得不太安稳,翌日清晨早早就醒来,却磨蹭到快赶不上早朝了才出门,路上
    碰到裴牧,沈持问他:“赵驸马的家事调解的怎样了?”
    裴牧苦起脸来说道:“不知为何,曹夫人忽然不回娘家了。”不闹了。
    这就麻烦了。按照朝廷律例,女子嫁夫随夫,康平公主死后的嫁妆怎么处理,是她丈夫赵诚的事,别人无权插手,京兆府也得这么判。但是判了呢,康平公主寒酸下葬,让天家面子上不好看,必然引来皇帝的不悦,哪会有他的好果子吃。
    但如果赵央闹着呢,他可以打着赵家父女二人的讼词说法不一致,要勘验核对的幌子和稀泥,拖着不判。
    眼下看起来没法拖了,这很烫手。
    沈持:“……”听着是有点儿蹊跷。
    不过他一时没有多想,赶着上早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