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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璩贵千点头,并不遮掩:“我是……

      “我是个俗人呢。”
    钱财名利, 不外如是。
    “一般人会说,这叫事业心。”璩贵千往后一靠,脊背贴上铁艺座椅,发丝在风里飘荡, 她水润的唇轻启。
    “或许吧, ”洛城看着杯壁沾附的气泡, “但是偶尔, 你会羡慕那些可以随心所欲的人吗?”
    逐泓去追逐梦想,贵千在接手那些案牍劳形。这对兄妹和大多数人家的安排是相反的。
    “随心所欲……”璩贵千轻摇宽口杯, “你觉得要做到随心所欲,最难的是什么?枷锁束缚吗?我反而觉得,最难的是看透自己的心。”
    她的低语缓缓沉进洛城心里。
    大多数人和“梦想”“理想”之间并不存在厚厚的障碍。只是要走上一条离经叛道的路,自然要放弃原来既定的繁花锦簇、。
    “取舍而已。”她唇齿间残留苹果香气。
    “那我就更羡慕逐泓了, ”洛城叹息, 玻璃杯底磕在圆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是谁都有放弃的勇气。”
    能够放下多年教育里既定的坦途。
    “羡慕他什么?”贵千搅动着香槟色果饮,气泡旋出漩涡,“羡慕他边吃速冻披萨边通宵开分镜讨论会,还是羡慕他不用再数季度财报的小数点?”
    洛城乐不可支。
    他早经了许多这样不敢置信的时刻,那个在中学里力争上游、精益求精的好友, 那个自小就是别人口中精金美玉的璩逐泓, 轻飘飘地丢掉了所有包袱。
    洛城:“一定要干一杯了,敬他, 更敬我们。”
    碰撞清脆。
    璩贵千腕间的百达翡丽在阳光下熠熠闪光。
    “有许多人在背后说,他这是迟来的叛逆,猜他毕业后依旧会回来帮璩伯母。”
    “很多人和我家的情况相反吧。”璩贵千一扯嘴角, 兴味寥寥。
    儿子重金培养、悉心铺路,女儿不被期待有事业上的成就,学个艺术类的专业好提高身价,更符合世俗意义上的“闺秀”。
    从前在郑昊辰和郑晨好身上发生的事情,在这里也屡见不鲜。观念不会因为财富和社会地位的变化而更迭。
    洛城啜饮一口香槟,白皙的皮肤在日照下发光:“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一样的。”
    这些富豪圈子里,和睦温馨的人家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太多是像他一样,满地鸡毛。
    更坏的,是金玉满堂遮掩着污糟腌臢。看着锦绣厅堂,底下是污痕斑驳。
    无条件的支持、信任和爱,在哪里都是奢侈的事。
    璩贵千点头,并不遮掩:“我是幸运的人。”
    她这样坦诚,反倒让洛城觉得自己那细微的渴慕显得矫情了。
    青年望着她圆润白皙的耳垂,阳光照射下,肌肤呈现出一种通透的红,给人一种能望见血液和组织的错觉。
    回神,他温和一笑:“天气热了,进去吧。”
    这个周末过后,曾嘉文没有再来上学。
    班主任颇为遗憾地宣布了他退学的消息,在年级里升起议论纷纷。
    即使是要出国留学,这样的节奏也太快了,放弃国内的学业和生活,堪称决绝。
    热爱八卦的同学编织猜测各种各样的理由,有的说他举家移民至国外发展,有的说是受了家族内斗倾轧的影响。
    一时间,整个年级都被这个消息笼罩,惊讶与好奇弥漫。
    “……一点风声都没漏。”
    “谁说不是呢,嘉文好狠心啊。”
    璩贵千默默不语。
    生日会上的种种征兆有了解释。盛大又热闹,是他一个人的告别。
    他们当然有联系方式。只是,没有了学校里的交集,聊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一个人的消失不需要多么庞大的撞击,一日日的消磨,就化为通讯录里一个只在年节时发送祝福的头像。
    在日渐加重的学业负担里,提起曾嘉文的人越来越少,排球场上的空位很快得到了填补。
    璩贵千有时回头与后桌说话,余光撇过那个空位,还会微微怔愣。
    但很快,有新的同学接替了这个位置。只有在与holiday玩耍时,她才偶尔会想起,她之前有个长得和holiday很像的同学。
    小虎牙,天生的微笑脸,圆乎的眼睛。
    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有人离开,也就有人归来。
    璩逐泓
    的圣诞假期从斯德哥尔摩的雪开始,他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消磨两天在瑞典,收集了自己想要的城市素材后,带着礼物归家。
    也是在这个假期里,璩贵千和璩逐泓达成了默契。她会成为第二个璩湘怡,而他会永远支持她,成为她的臂膀、后盾。
    “我的经费往后就靠你了。”璩逐泓散坐在地上,刚刚修理过的头发清爽利落。
    地板下有暖气,但璩贵千依旧穿着羊毛袜,给散乱在地板上的拼图分类。
    “那我可不会惯着你,先交几个计划书来看看。”
    “贵千,”璩逐泓低着头寻找契合的一片,问,“我还是很犹豫,但又不想让你觉得,我不尊重你的决定。”
    找到了。
    他拿起那块绿色渐变的拼图,放到合适的位置,严丝合缝。
    “所以,你永远有反悔的权利,好吗?”
    “要是有一天,你不想再看那些报表数字和项目文件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们是血脉相连的半身。
    你不快乐,我亦无法畅游。
    指尖在温热的地板上游移,捏一块碎片在手里,似乎也有了温度。
    璩贵千听了很多遍这样的话,她轻踹璩逐泓更加结实的腿:“放心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我只会千防万防,生怕你哪一天要和我争权夺势,然后买通你的朋友和助手,随时知道你的动向。
    再往后呢,我疑心病越发重,哪一天就设个局,骗走你手上的所有股份和资金,让你去做个流浪街头的艺术家。”
    “好啊——”璩逐泓转身。
    璩贵千立刻闭嘴要逃,但腿坐麻了,扑腾两下还是被璩逐泓夹在胳膊底下。
    兄妹俩打闹不休。
    咚咚。
    门上传来两声。
    傅谐倚在门边,垂下的手懒散地敲着门板:“继续吧,我给你们当裁判。”
    两人讪笑,松开纠缠的腿脚,乖乖坐好。
    等傅谐走了,璩贵千站起来喝水,放下水杯坐在凳子上,俯视着地上专心的哥哥。
    “你毕业后是要留在好莱坞吗?”
    送璩逐泓去上学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算算时间,毕业也就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
    “回国。”
    “你已经有想法了?”
    她不了解好莱坞的生态,却知道国内的演艺圈不是好混的。
    当明星也就算了。想要做导演,做组局的人,钱是一方面,人脉资源又是另一方面。
    甚至创作之外,更有审查制度、评奖报奖等种种名堂。
    “你不如收购一家电影制作公司吧。要我注资吗?”
    她去年投资的一家电商集团已经在ipo流程中,一切顺利的话,明年年初就能去纳斯达克敲钟了。
    名正言顺的富婆说话很有底气。
    璩逐泓伸出手指比了个ok:“暂时还不用。我找徐茂帮我关注了。”
    最好是找一家资金流转不畅,却底蕴尚可,有完整制作团队和成熟作品的公司。
    璩逐泓自知不可能凭空冒出来一部剧本绝佳班底优秀的作品给他执导,他有从零开始攒局、自己给自己做资本的觉悟。
    璩贵千却是忍俊不禁:“我们俩真应该给助理们多包一份工资。”
    这些年忙前忙后,没少麻烦人家。
    “他们的工资可不是外面能比的,你以为妈是怎么在这么强的工作量下维持超高人员留存率的?”
    这璩贵千其实知道,去年刘薇在京市买房,请她去参加暖房派对。市区内的三居室,离璩氏总部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璩逐泓专注地排列着下方的拼图,一个消遣时间的游戏,他也做得认认真真。
    “没有早恋吗?”他问,“以后可能会遗憾哦,没有一段青葱校园恋情。”
    他语气一如往常,璩贵千只当他是钓鱼执法,反问道:“你呢?老大不小了,怎么没带嫂子回来?”
    璩逐泓登时噎住,气鼓鼓看向故意学不识相的亲戚说话的妹妹:“我正是拼搏事业的时候,先立业再成家。”
    得了吧,瞧你冠冕堂皇的。
    璩贵千吃吃地笑:“那我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
    “也不能只学习,”璩逐泓在国外转了一圈之后对于妹妹谈恋爱的事有了新的见解,“喜欢就多谈几个,有什么大不了的。”
    璩贵千:……
    眼看这个话题已经拉不回来了,璩逐泓轻咳一声,换了话茬:“生日想好怎么过了吗?想要什么礼物?”
    璩贵千的十八岁生日就在年后开春。算一算人员宴请、场地布置、演职人员邀请,想要万无一失,也该开始筹备起来了。
    “前两天妈问我,喜欢海岛还是城堡,蜜桃雪山还是凤羽落金池。”
    璩逐泓:“然后呢?”
    “我还没发表意见呢,她又连连摇头说再想想。”
    璩湘怡如此重视女儿的生日宴会,以至于处处不假人手。
    璩逐泓意味深长:“你可有的被折腾了。”
    因为哥哥放假回家的时间短暂,璩贵千请了几天假在家学习。进入高三,所有的功课就是复习再复习,因此并不会出现缺课的问题。
    她对自己的学习状况胸有成竹,在家的时间也有条不紊地维持自己的复习节奏。
    反倒是爸妈,面上表露着轻松写意,天天劝她考不好也没事,但实际上又一惊一乍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