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第241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万国宴这天,阳光明媚,天朗气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听闻赵无眠决意去蜀地挑战刀魁,京师不少江湖客已经离去,但更多人选择留在京师,七嘴八舌讨论着今日比武。
万国宴说白了就是各邦使者当众献上礼品,一表忠心云云,后洛朝烟再小手一挥儿,反过来给他们赏赐些金银珠宝,表示双方依旧和睦,你是我爹,我是你儿子……其实没什么意思,真正挑起市井百姓兴致的还属比武。
往年大多是各邦使者自己打自己的,是为一展本国风采,今年高句丽直言要挑战未明侯,这可就不得了……上升到了国与国之间,意味便截然不同。
未明侯代表的就是大离江湖,这场他要是输了,日后不知多少年大离江湖都得低人一等,就得被高句丽江湖瞧不起,程度不亚于国乒在奥运输棒子。
但若是赢了,自然便是扬眉吐气,好好给高句丽上嘴脸……不是一来京师就扬言要挑战未明侯吗?继续叫啊?
大内倒是没有市井那般热血沸腾,文武百官身着朝服,侍立在太极殿前,御道两侧,等候天子。
不过这个时间点还有点早,因此百官稍显嘈杂,交头接耳,他们对比武之事不是很感兴趣,主要还是谈政事。
苏总捕与许然也在其列,作为大离朝廷目前明面上的两位武魁,两人基本寸步不离京师,因此大多需要‘出差’的事才会交给赵无眠。
沈逸文站在前列,琢磨了下,后稍微退了几步,来至两人身侧,低声问:“不知二位对于未明侯这场比武,有何见地?”
“赵无眠不会输。”苏总捕微微摇头,淡淡道。
沈逸文颔首,“本相也这样认为,但上来就把高句丽的武人当路边野狗踢死,也极为不妥……不如在未明侯与苗亦兮比武前,先派几个年轻人与苗亦兮较量一二,若苗亦兮能胜,那等他最后败于未明侯,也不算太折了高句丽的脸面。”
沈逸文这考虑便比较周到,不至于让高句丽输的太难看。
许然与苏总捕琢磨少许,也是颔首……这里总归不是江湖,还是需要考虑考虑高句丽那方的。
踏踏踏——————
几句话毕,太极殿门前传来脚步声,御道两侧的文武百官皆是一寂,不再言语,神情肃穆。
殿门之前,洛朝烟身着玄红相间的宽大龙袍,缓缓自殿内走出,面庞略施粉黛,双唇朱红,眉心点焰,龙纹金簪挽着长发,不留一缕遮挡脖颈,绝美精致的面庞没什么表情,不怒自威,此刻一眼看去,再无半分从前温柔贤惠,只余天下之主的威严华贵。
离者,南离,火也,玄红乃是大离自古以来的皇室色调,只不过自从执掌中原后才渐渐将龙袍换为明黄,今日洛朝烟特地穿上玄红龙袍,倒是让文武百官心生几分疑惑,而后他们便疑惑顿解。
却看赵无眠落后洛朝烟半步,身着深红蟒袍,金线勾勒,难得束冠,贵气十足,俊朗清逸的面庞同样没什么表情,清冷出尘,只是此刻同洛朝烟站在一起,任谁瞧见都得夸一句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以赵无眠的身份,按理也该和文武百官站一起,但洛朝烟执意让他跟在身边,那也委实没办法,但此刻自太极殿内走出,望着御道上的文武百官,赵无眠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才是这大离皇帝。
但这念头只是稍微升起一瞬,便被身边的女子吸引。
今日洛朝烟专门打扮,化了妆,又洒了香粉,幽香好似千万只蝴蝶,一个劲儿往赵无眠身上钻。
此刻不怒自威的天子模样,更是勾的赵无眠心底痒痒的。
大离天子,天下共主,唯独面对自己,总是偏爱有加。
什么所谓的江山,比不得身边女子半分。
赵无眠板着脸,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传音入密对洛朝烟说,“陛下,你好香。”
洛朝烟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更没有回应,也不知听见了没有……主要是她也不会传音入密。
钟离女官走在洛朝烟最后面,挽着袖子,轻提龙袍下摆。
瞧见洛朝烟这极为正经的模样,赵无眠忍不住想逗逗她,便继续传音入密道:“陛下,陛下,您今天用了什么香粉?”
洛朝烟还是不搭理赵无眠,轻移莲步,踏下石阶,来至步辇前。
天子步辇,丝绸坐垫,金制龙头,上有华盖,薄纱轻垂,极为奢华。
洛朝烟小手轻抬,赵无眠屈起小臂。
洛朝烟袖口下的小手按着赵无眠的小臂,用力一掐,后在赵无眠的搀扶下,坐进步辇。
许然与苏总捕实力最强,这点小动作肯定瞒不过他们,但两人此刻面无表情,当做什么也没看见。
大内总管,老李,也就是李公公扯起嗓子,“起驾~”
步辇向前,待越过文武百官后,百官才紧跟着步辇而行。
等出了宫门,才有提前等候的宫人送上马匹。
赵无眠翻身骑上照夜玉狮子,从宫人手中接过横刀,斜挂腰间,骑马跟在步辇侧方,充当护卫。
许然与苏总捕也骑着高头大马,眼神警惕,时刻注意四周。
去竹呜湖的路程稍远,得横跨小半个京师,此刻坐着步辇,主要还是让市井百姓知道当今天子究竟是谁……在百姓面前多露露脸,总没坏处的。
片刻时间,街边行人嘈杂声起,来往马车也都靠在两侧,为洛朝烟让路。
太后娘娘也坐着步辇,跟在洛朝烟身后,她身着金红凤裙,规规矩矩将臀儿放在坐垫,难得正经,目不斜视,保持着皇家威严,但资本实在太唬人,与洛朝烟不同,太后娘娘挺一会儿腰便腰酸背痛,眼看有点坚持不住,便手指轻点步辇扶手,让连雪把赵无眠叫过来陪她说说话。
而在街道侧方,一架马车上,萧远暮抬手轻挽车帘,朝侧前方看去。
身着玄甲的禁卫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开路,稍往后看,便是两架华贵车辇,透过车帘,依稀可见内里端正坐着的女子,雍容华贵。
而在车辇旁,便是一位面容俊朗,气质清隽贵气的蟒袍贵公子。
萧远暮捏着车帘的手下意识用力,丝绸制成的车帘直接出现几个小洞。
她面无表情望着那位蟒袍男子,却看有个宫女打扮的丫鬟小跑着和那贵公子说了什么,贵公子便放慢马速,来至第二架车辇前,与内里的女子说着什么。
以萧远暮的武功,即便街上再怎么嘈杂,她也能将那两人的交谈尽收耳内。
“太后娘娘,何事?可是不舒服?”
太后?
太后借着赵无眠与她说话的空档,倚在靠座儿上放松,朱唇轻启,“你师父呢?那晚已经谈好,要让她来楼船当护卫,我们也好借此照顾她,此刻怎么也不见她人影?”
师父?
“恩……料想还在剑宗分舵,我昨夜一整晚都待在大内……等将圣上送去楼船,我再去分舵接她。”
在大内过夜?
太后微微颔首,“她性子执拗,但也向来说一不二,既然已经谈好,自然不会反悔……你最近见到湘阁没有?”
赵无眠这几天也去沈府找过沈湘阁,沈湘阁说过自己身为苍楼弟子,也有事要忙,但这事肯定不能给太后说,因此赵无眠帮忙打掩护,“沈小姐那个宅女,您也不是不知道,她铁了心要蜗居家中,我也不可能给她拽出来。”
沈小姐?
太后以手扶额,有点丢脸,“让未明侯见丑了,本宫得闲便去沈府教训她。”
“我同太后一起去,最好拿柳条抽她屁股。”
抽屁股?谁来抽,你吗?
太后又言,“那晚,本宫同你师父,谈了下你与湘阁的婚事。”
婚事?
赵无眠愣了下,而后连连摆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的确不假,但婚配我还是想自己做主,相信沈小姐也是如此。”
太后颔首,“本宫知道你们二人的性子,但心底总归放心不下,你也知道,湘阁已经二十五了……侯爷可否给本宫一个准话儿,你对湘阁,究竟有意无意?”
萧远暮继续面无表情盯着蟒袍贵公子看。
赵无眠心底把太后当长辈看,面对这种问题,委实有点‘过年被长辈逼问’的紧迫感,便稍显无奈道:“要说有意,其实不是没有……但感情也没好到能谈婚论嫁的地步,还是应当顺其自然,徐徐图之。”
哦?你对那个所谓的沈小姐有意?
太后明显对这答案不满意,眉梢紧蹙,道:“那你和苏家小姐的感情莫非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不照样住进了苏府?”
撕拉——
萧远暮的车帘直接被她撕下一块,但萧远暮却恍然未觉。
赵无眠摇头,“我已经对不起了苏小姐,总不能再对不起沈小姐。”
又是苏小姐又是沈小姐,你到底还认识几个世家小姐?
太后斜视赵无眠,稍显不满,“侯爷有责任心是好事,但一直想着什么对不起,对得起的,就有些不太了解女子了……
你回去问问苏家小姐,难道她真的觉得你对不起她吗?有些时候对女子强硬些,也并无不可,便如那位小西天的尼姑,你们两人的事情,本宫常听陛下提起,照本宫说啊,若你对她强硬些,直接帮她破戒,说不定反而会让她放下心中坚持,安心当个侯爷夫人。”
小西天的尼姑?
“放下心中坚持的观姑娘,还是观姑娘吗?”赵无眠反问。
太后语塞,朱唇嘟起,开始甩无赖,“侯爷,您怎么如今连说些好听的话逗本宫开心都不愿了?这喜庆日子,你再这样,待会比武,本宫可不给你加油。”
“只是万国来朝就是喜庆日子?太后娘娘高兴,才是真的喜庆。”
“为何?”太后语气带上几分少女似的纯真问。
“太后听说过纣王与妲己的故事没有,所谓美人一笑……”
太后有没有听过,不知道,但这个纣王与妲己的故事,赵无眠以前给萧远暮讲过。
你用讲给我听的故事,转而去讨别的女人欢心?
就坐在萧远暮旁边的一位太玄宫弟子敏锐察觉到自家宫主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儿,还以为她是瞧见当今天子,意图刺杀,于是连忙拉住她的小手,示意她可万万不能冲动,这里可是京师,单明面上的战力便是两位武魁与数万大军,更别提藏在暗处的什么大内神仙。
您要是真动了手,兴许是能杀了天子,但自己也得死在这……于大势根本没有半点用处啊。
萧远暮并未搭理身旁的太玄宫弟子,只是面无表情望着自侧前方走来的赵无眠,渐渐的,赵无眠从侧前方,骑着马到了萧远暮的马车旁。
赵无眠虽然在和太后聊天,但并未放松警惕,一直打量四周,而萧远暮的马车车帘破了个口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于是偏头看向街道侧方的马车,与车厢内的萧远暮对视。
满街嘈杂,人声鼎沸,好似在此刻化作虚无,耳边没有一丝声音。
萧远暮端坐在马车内,单露着一张精致绝伦的侧颜,眼眸斜视着赵无眠,望着他的眼睛。
踏踏踏————
马蹄声在耳边响彻,赵无眠并未停马,依旧向前。
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赵无眠的身影消失在萧远暮的眼帘中,而后满街的嘈杂声响也如潮水般紧随其后传来。
萧远暮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缓缓收回视线,望着车厢,而后默默闭上双眸,睫毛轻颤。
“宫主?”太玄宫弟子轻声呼唤萧远暮。
街上,赵无眠依旧回首盯着那架马车看,眉梢紧紧蹙起。
太后好奇望着赵无眠,“那姑娘的确漂亮,但侯爷不至于一直盯着看吧?而且年纪貌似挺小……侯爷喜欢这调调?”
“漂亮不漂亮,我倒是没注意。”赵无眠收回视线,语气稍显茫然,“只是看见她,我心底就跳了下。”
“一见钟情?”太后调笑问。
“怎么可能?”赵无眠笑了笑,而后脸色又正经起来,“我只是在想,那个小姑娘,我以前是不是认识……”
太后小手抬起绣着凤凰的团扇,遮住下半张脸,露着美目,也瞥了眼街边那辆马车,而后淡淡收回视线,语气淡然,低声道:
“侯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未明侯,普天之下,除了你前侧那位天子,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你说三道四,就算你现在就骑着马跑过去,对车厢里那个姑娘说,‘你好,我叫赵无眠,是天子近前红人,未明侯,请问我可以娶你吗?’也不会有人敢多嘴……”
太后微微一顿,而后又朝赵无眠露出一抹狡黠笑容,“当然,若你真如此做了,天子会生气,本宫也会生气,本宫可是美人,照侯爷方才所言,美人一哭,江山失色……侯爷最好别惹本宫哭,不然这江山也太可怜了。”
赵无眠哑然失笑。
等随行车队走出一段距离,这条街道上的行人才渐渐回了原样,该叫卖的叫卖,该出行的出行。
萧远暮依旧闭着双眼,心中好似有无数蛊虫乱爬,脸上的神经都好似在跳动,她双手紧握,愈发用力,隐隐可见纤细手背的淡青色静脉。
她有种想在京师大开杀戒,见谁杀谁的冲动。
身旁的太玄宫弟子似乎在叫她,她也什么都听不见。
萧远暮预想过许多与赵无眠相见的画面,但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般模样。
赵无眠是酒儿的养子,酒儿一生都在为反离复辰努力,赵无眠不仅没有继承她的遗愿,反而和大离皇室厮混在一起。
萧远暮的心底涌起无尽怒意,但随后这怒意,又被惭愧取代,因为她恍然发现,比起生气,自己更多的是难过。
为什么赵无眠会用那种看着陌生人的眼神看她呢?
因为难过多于愤怒,萧远暮才会惭愧,惊觉在自己心底,反离复辰的事业似乎都抵不上赵无眠那一个看陌生人的眼神。
直到车厢外侧传来清脆的轻叩声。
踏踏踏————
萧远暮闭着双目,恍惚间,好似想起了曾经,有一年,自己坐在屋内,双手捧着赵无眠送她的《侠客风云传》,看的津津有味,而后有人敲了敲她的窗户,推窗一看,那人是牵着马,走至院中的赵无眠。
如今这轻叩声,如此熟悉。
萧远暮的心开始跳。
她睁开双眼,侧脸看去,几缕微风拂过,车帘随风轻晃,透过那被她撕开的小洞,依稀可见站在车厢外的人。
她的心又几乎要停止跳动。
车窗外,伸进一只手,轻拉车帘,露出车厢外的人。
赵无眠翻身下马,牵着白马,来至车厢外侧,望着坐在里面的萧远暮,笑了笑,
“本来是想让连雪过来传话的,但太后知道我想来找你后,一下就生了气……我虽然是未明侯,但在京师委实没什么下人,凡事只能亲力亲为,也就自己来了。”
萧远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赵无眠,并不言语,但心底并未升起一丝喜意,只有无尽的心酸,因为赵无眠的眼神依旧是看着陌生人似的。
街边有人认出了赵无眠的身份,都朝这里看来,眼神错愕。
赵无眠注意到行人的视线,便抬手自腰间,取下一块令牌,牌子上刻着‘未明’二字,而是他的身份腰牌,最近才被制出。
“不知为何,我似乎认识你,武功到了我这个地步,直觉一般都很准……只是现在委实没什么空档聊天,圣上还等着我,若我再慢半分,她要生气。”他将令牌递进车厢,继续道:
“这令牌你拿着,可借此去竹呜湖的楼船寻我,咱们聊聊?”
萧远暮下意识抬手接过这未明侯的腰牌。
赵无眠一只手牵着马,另一只手又轻轻敲了敲车厢,问了句,“我受过伤,记不清以前的事……姑娘可是认识我?”
萧远暮凝望着赵无眠,并未回答,而后她侧眼看向街道远侧,许然与苏总捕正骑着马,往此地看来,眉梢轻蹙,也不知是怀疑萧远暮的身份,还是觉得赵无眠在这种场合勾搭良家,有失体面。
萧远暮沉默,并未鲁莽将赵无眠直接绑走,对于现在的赵无眠而言,她或许只是一个见到后就该生擒的反贼。
此刻在这么多人面前,点明她的身份,是给赵无眠找麻烦。
眼看萧远暮并未回答,赵无眠微微摇头,翻身上马,手拉缰绳调转马头,准备离去。
“公子留步。”
萧远暮双手撑着车厢窗沿,从内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她的发丝随着车帘的轨迹随风轻舞。
赵无眠骑在马上,回首看她。
萧远暮抬起手中腰牌,不由问:“若只是你自作多情……我们其实本就不认识呢?”
赵无眠想了想,而后洒脱一笑,“不认识就不认识吧,江湖相遇即是有缘,那牌子你大可自己收着,就当迟来的新年礼物了……今天刚好是正月末,还能赶上年关的尾巴。”
话音落下,赵无眠不再言语,骑马离去。
萧远暮双手按着窗沿,久久而默默地凝视着赵无眠骑在马上的背影,恍惚间,她好似又回到了儿时的临安城,又站在门前,望着骑马离去的赵无眠。
等赵无眠的背影消失在街巷深处,萧远暮才坐回车厢,垂眼望着手中腰牌,不知为何,落下泪来。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竹呜湖内,日光挥洒,浮光跃金,朦胧水雾在湖面弥漫,淡金色的阳光透过楼船船桅,一缕缕垂下,将水雾染成大片金色的粒子。
宏伟楼船停靠在湖岸,要等所有人上船后,才会驶向湖中央。
自从知道赵无眠只是失忆,而不是别的什么,萧远暮便已经从情绪中走出来,此刻坐在马车内,朝竹呜湖而行,满脑子都在想赵无眠为什么会失忆,是谁伤了他,他还能恢复吗?
还有那太后提过的沈家小姐,苏家小姐,小西天的尼姑,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
别说这四位女子,单是太后和那天子……好你个赵无眠,失忆了也不忘勾搭女人,倒是挺风流。
有那闲情逸致,不想着来江南找我?你莫非不知你所学的武功,是挽月弦吗?
萧远暮内心的情绪转而被一阵阵的怒火顶替。
等到了竹呜湖,萧远暮抬起车帘看去,不少人手持身份凭证入船,来往护卫严格盘查身份。
能上船者,无一不是豪门大户,朝廷大员,亦或外邦使者,这船要是有个什么异状,大离当场就得分崩离析,自是审查严密。
但萧远暮手持未明侯的腰牌,不仅没人敢拦,甚至护卫待她,隐隐都有些许尊敬。
萧远暮身为反离复辰的头号反贼,估摸一辈子都没想过自己居然会以这种方式,来至这种地方。
若是萧远暮在这船上大开杀戒,那大离不说当场暴毙,国运少说也得锐减百年。
从这方面上,赵无眠的行动其实很成功,根本没有违背酒儿遗愿。
琢磨间,萧远暮还在船上瞧见了不少熟人。
小西天,剑宗的,武功山的……很快,船上人满,楼船驶向湖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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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本来叫《公子留步》,其实就是为了写这个场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