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登基大典
第168章 登基大典
年关后的第三天,京师,大雪。
大雪连绵,宛若白色幕布自天垂落,初晨,早饭的袅袅炊烟顺着雪幕拂上天空,街边茶馆,酒楼等大堂都摆着火炉,供人取暖。
大离年关休沐十五天,直到元宵节后才恢复生产,这是自景正帝时期就流传下的制度,洛述之还未登基,自不可能更改,因此京师大多人都停下活计,享受难得的假日。
不少闲汉坐在酒楼茶馆等地,吸着旱烟,怀中抱着暖炉,视线透过白烟与雪幕望向街边。
身着红色官服的令官正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圣旨,沿街喊道:
“先帝驾崩月余,宗庙之礼不可久旷!太子年长且贤,仰惟付托之至重,将于正月四日,于大内太极殿前设坛备礼,昭告天地,宗庙,社稷,即皇帝位!为政之道,必先正始。其以今年为建世元年,大赦天下,咸与维新……”
几个闲汉端着酒碗嘀咕,“正月四日就是明天……这令官从年关起就在京师四处游走宣告,也不见休息,都过不得一个闲散年……看来披上那官服也不是什么好事。”
“得了吧,真给你个机会披那袍子,你怕是连媳妇都愿意交出来……不过太子也是焦急,按照惯例,不都是在京郊南方的离火坛登基吗?太祖高皇帝,先帝都是如此,就他在太极殿……有点简陋吧?”
“现在戎族扣关,宁武关与雁门关正打仗,此刻简陋些也无可厚非,也显得太子不愿劳民伤财吧。”
提起戎族扣关,几个闲汉又沉默片刻,而后有人想了想,道:“听闻公主她,正在晋地边疆领兵打仗……是真是假?”
“都这么说,大抵错不了。”
有人轻叹一口气,“公主也是可怜,原先说只要入京便能即位皇帝,结果太子没死……”
“嘶……慎言。”
“现在不也挺好?太子登基,公主在外领兵打仗,相安无事,待战事稍微缓些,太子定然召公主入京封赏,希望他们两人能兄妹相亲,莫效先帝之举。”
“也是,公主又没干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不过是按照礼法享有即位权罢了,如今更是亲身守卫边疆,太子登基后,也没理由对她下手,否则法礼上根本说不过去。”
“我有个伙计在沈府当下人,听说公主的十万兵马原先都到了琅珐,距离京师不到百里,若公主即位不得,那这十万大军可就得打入京师……”
“那都多久的事儿了?太子康复后,早便下令让那十万大军前去晋地,如今过了这些时日,约莫快出山海关了吧?”
“哪有那么快,这可是十万大军,你以为是你家的猪,一赶就跑?”
“嘶~还没出山海关,那岂不是说,这十万大军只要想打京师,还是能打?”
“公主自个都跑边疆抵御戎人去了,而且此刻太子又没死,更不会谋害于她,所以公主应当不至于为了皇位起刀兵吧?”
“料想也是……诶,若是如此,那赵无眠岂不是也没啥事?从晋地传来的消息,他可是一人独挡两千戎人骑兵,实乃豪杰也,虽然曾不知为何擅闯大内,意欲行刺皇后,但如今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
“这……独挡两千戎人骑兵,将其诛杀殆尽,的确是大功一件,但行刺皇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还是得看皇后以及皇后背后的沈家计较不计较,若真要处罚,谁也挑不出毛病,但若网开一面,也能给皇后和沈家博个不计前嫌,宽宏大量的好名头。”
这时,有个一直坐在角落默默喝酒的男子插话道:“皇后因他得了心病,日渐消瘦,听闻京师神医杨老夫人言,若不能在皇后面前杀了赵无眠,恐怕心病难解。”
几个闲汉打量了这男子几眼,而后颔首道:“也是,但归根结底还是看皇后如何说,大不了把赵无眠绑进后宫,当着皇后的面抽他几百大板,再让赵无眠跪下认错,这口气消了,心病估摸也就好了。”
“我婆娘可是个小心眼,皇后娘娘同为女子估摸也差不多,这事儿肯定没这么容易翻篇……所以就算是太子招赵无眠入京封赏,他肯定也不敢来。”
“诶~此话差矣,皇后久居深宫,凤体久旷,寂寞清苦,当时大内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说不得其实就是相思,说不定赵无眠也想去后宫凿上一凿,解皇后心病。”
说罢,几人又碰了个杯,哈哈大笑。
市井闲汉,就算是聊政治也总是喜欢说些荤话。
坐在角落的男人微微摇头,将碗中酒一口喝下,付了酒钱,起身离去。
他走出酒馆,身边便出现一位老者,落后半步,为他撑起油纸伞。
男子神情平静,只是轻叹一口气,“谁能想到,朝烟会去抵御戎人,谁又能想到,赵无眠孤身挡下两千骑兵,赢得百姓一片叫好,如今让他们得了民心,再想剿,的确是没了名头与礼法。”
几个市井闲汉会这么想,那天下人差不多也都是这个想法……洛朝烟与赵无眠抵御戎人有功,不该杀,唯有分歧的,便是赵无眠曾意欲行刺皇后这个事。
林公公为防隔墙有耳,并未搭话,直到一路回了东宫,他才道:“当年光佑帝就是因为行刺藩王,导致众王唇亡齿寒,才得万劫不复之境地,因此行刺无疑是最低劣的法子,但此刻……恐怕我们也只能如此。”
光佑帝,就是当年被景正帝宰了的货色,当然,史记上,光佑帝是在破城前三天便逃出京师,至今下落不明,实则早在出京时就被景正帝派人杀了……当时动手的人还是林公公。
就是有光佑帝这个前车之鉴,洛述之才一直不敢光明正大削藩。
洛述之坐在椅上,为自己倒了杯热茶,端起茶杯轻抿,望着茶碗上的袅袅白烟,神情稍显出神,没有回答。
林公公琢磨少许,而后冷冷道:
“晋王以身殉国,证得清白……归一真人与枪魁围剿乌达木后,至今没有消息,料想是遭遇了不测,董玉楼没能得到偏头关残余部将,致使乌达木冲杀而出,而董玉楼本人则被赵无眠斩杀,他还得了晋王麒麟符……
削藩,剿楚地水师,夺真珠舍利宝幢,试探乌达木,如今我等却只达了最后一个目的,前三个皆因赵无眠而坏……当初在大内,老奴就该直接杀了他的!”
洛述之揉了揉眉心,“本想顺水推舟,让他带着楚地水师以‘清君侧’的名义,行‘谋逆之举’,不曾想他居然不上套。”
林公公默然不语,当初赵无眠被皇后带出东宫时,他便问过太子的意见,当时的确是这么个谋划,而赵无眠之所以不上套,恐怕就是因为他当时就猜出洛述之的目的了吧。
事态已是如此,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这能怪得了谁?只能怪洛述之野心太大,什么都想要,也只能怪他们低估了赵无眠。
洛述之本以为赵无眠去晋地是找许然杀林公公去了,谁tm知道他就是奔着晋王那二十万大军去的,而且还真让他拿到军权了。
所以林公公才会推荐用行刺这种下下之举。
洛朝烟还好,她明显就是赵无眠的傀儡,但只要赵无眠一死,她能掀起什么风浪?
一个自小待在归玄谷养弄草,不惹世事的公主,要不是因为许然和苏总捕支持她,洛述之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子了。
洛述之沉默片刻,忽然道:“如果我们可实时得到晋地信息就好了。”
林公公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宫外的鹅毛大雪,沉默不言。
洛朝烟与赵无眠都跑去抵御戎人,这已经是年前的消息,关于赵无眠最近的消息就是除夕前在太原杀了归守真人与董玉楼,而后便不知所踪,就连洛朝烟也是如此。
洛朝烟说是在边关抵御戎人,但洛述之派去的探子根本就没找到她人在哪儿……就算找到了,消息传过来也得一天一夜。
所以目前洛述之还摸不准洛朝烟与赵无眠的想法……他们两人是打算拼着大离江山破碎也要和他洛述之打到底,还是想先息事宁人,全心抵御戎人,而后徐徐图之?
情报太少,不好分析。
洛述之再怎么样也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除了赵无眠,谁知道这一切都是他所布置?而且赵无眠也没证据,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推测,就连董玉楼董文祯两兄弟,在外都是晋王麾下,而不是他冬燕之人。
所以就看赵无眠敢不敢拼着戎族大肆扣关的此刻,领兵打京师……若他真敢打,洛述之便稳坐大义之名,自可调集十万中央军,以及号召各地武勋‘护国’。
目前还掌握兵权的藩王只有燕王,蜀王,越王,但这三位藩王的兵力都不如赵无眠,而且除了燕王,蜀王与越王距离京师太远,没有个把月根本赶不过来。
西南军,东南军也是同理,时间太紧张,要知道楚地水师跑至琅珐都了一个月的时间,他们此刻一时半会还赶不过来,唯有位于燕云的北辽军能在一月之内赶来。
西南军,东南军,北辽军,中央军便是朝廷兵马,不过唯有十万中央军单听命于洛述之,其余三军,皆由朝中武将统领。
这些地方军,如非大事,否则一般动弹不得,但赵无眠起兵靖难自然就是天大之事。
洛述之轻晃茶杯,望着水面上的茶叶,口中淡淡道:
“若赵无眠真想领兵靖难,效仿父皇之举,单是山海关便足以挡下晋军月余时间,更何况戎人还在扣关,前后夹击晋军,他很难打进关内……
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光佑帝行刺楚王,谋害血脉至亲,各地武勋唯恐自己便是下一个楚王,这才听调不听宣,如今不同,单凭尚在关内的十万楚地水师,不可能在三月之内拿下京师,而三个月,足以让各地武勋赶来护国,所以此刻的关键点,已是我与赵无眠谁生谁死,谁活着,谁就是赢家。”
赵无眠与洛朝烟手握二十万晋军与十万楚军,这兵力就是称帝的资本。
而洛述之身为太子,称帝谁也挑不出毛病。
两人目前单靠兵力,谁也奈何不了谁,赵无眠有大军,洛述之也能拖时间让各地武勋护国。
所以关键点才会是两人生死。
赵无眠一死,洛朝烟不足为虑。
洛述之一死,继任皇帝者只能是洛朝烟……至于嫡长孙?他敢即位,第二天就得‘背后中箭死于自杀’。
有三十万大军,就当如此。
林公公思琢片刻,而后轻叹一口气,“关乎皇位的国本之事,最后的关键点,竟是和江湖事一般无二,无外乎‘横竖’两字。”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有人便有江湖,有人便有政治,有朝堂,不外如是。”洛述之放下茶杯,撑起侧脸,另一只手在桌上轻轻敲着,眉梢轻蹙。
他沉默片刻,而后低声自语,“便是我死,也绝不能让赵无眠活,他若胜,朝烟即位,那这大离江山,究竟是姓赵,还是姓洛?”
“老奴晓得。”
洛述之长身而起,来回踱步,继而淡淡下令,“封锁坤宁宫,不得让皇后有半点消息传出,且以‘皇后心病’为由,生擒赵无眠……当然,是要生擒之余,失手误杀。”
洛朝烟什么都没做错,洛述之不能杀她,否则便要落个和光佑帝一样的下场,但赵无眠可不一样。
皇后心病,就是天然的理由。
此刻就算是皇后忽然病好了,洛述之也得让她继续病着。
林公公俯身领命,而后犹豫少许,道:“我们早便派了冬燕杀他,如今无果,单靠‘皇后心病’召集天下好汉,恐怕也难杀,而且单是这个理由,恐怕也不足以让赵无眠深陷绝境。”
“自然不止这一个谋划。”
……
等林公公告退后,洛述之手持三柱香,来至尚雪生的碑位前,恭恭敬敬插上三炷香,而后低声道:
“两位武魁都奈何不得乌达木,此次没能杀他,是孙儿之责,此刻登基在即,已是无力再行谋划,只等未来……若此次是我胜了,自当不遗余力,而若是赵无眠胜了……”
洛述之微微一顿,沉默片刻,继而淡淡道:
“他能败我,便不会输给乌达木。”
说罢,洛述之一挥袍子下摆,朝碑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一天后,大雪依旧,偌大的京师被漫天风雪包裹。
鹅毛大雪落在脸上,便是刺骨寒意。
但京师张灯结彩,满街灯笼的喜气无疑是将这寒意冲刷殆尽。
大内各大门前,已经聚满了乡绅百姓,江湖游客,市井闲汉,红尘女子……他们身份不一,阶级不同,但都聚在此地,自不可能是游行示威。
按照大内令官所言,太子洛述之即位后,会身着龙袍站在大内城墙之上走上一圈,和京师百姓们见见面,说说话……主要还是让百姓们知道,当今皇帝就是他,大离再不是群龙无首之境。
至于打造亲民人设之类的,倒不是那么重要。
这世道除了赵无眠等人,可没几个人知道洛述之干了什么屁事,就算晋军也只是半信半疑……洛述之藏得实在太深了,即便是赵无眠都没有证据。
因此在世人看来,洛述之就是个被人下毒的可怜太子,自是好奇。
此刻只要站在城门之下,就能瞧见在城墙上瞧见当今天子……多的是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天子,反正刚过年关,又在休沐,闲得很,自然要来凑凑热闹。
身着玄甲的禁军手持刀兵,维护治安,以防人群把大门的路给堵上。
无数士族豪绅,坐着华贵车架,身着金丝锦袍,端坐车内,闭目养神,一路入宫,去太极殿前参加即位大典。
但面容也难掩细微的兴奋傲意……能去参加即位大典的,又岂是什么等闲之辈。
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有些耐不住寂寞的贵族小姐打扮艳丽,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挑起车架门帘,看向宫门外的人声鼎沸,偶尔与气度不凡,面容不错的江湖游侠儿对上视线,便连忙放下帘子,面红耳赤,抚平急促心跳,心中则想着什么‘江湖游侠与深闺小姐’之类的浪漫故事。
一路入了外门,车架便在内门之外停下,由太监驾车去停放之地,顺带清点他们带来的礼品,士族豪绅们则挽着华贵袖摆,由下人撑着油纸伞,走至太极殿。
太极殿前的广场,白石地砖被清理得一尘不染,唯有点点雪落下,落成薄薄一层雪毯,士绅们纷沓而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足印,却不见多么脏黑。
坐马车而来,铺着毯子,就连鞋底也是干干净净……如此细致入微,可见对这即位大典的重视。
兵部侍郎田宋卿,身着红色官服,靴子也是干干净净,但他身旁的儿子田文镜就没这么讲究,一走一个乌黑足印,看得田宋卿眼眶直跳。
他想教训田文镜几句,但一想到老友梅立均的儿子梅崇阳身死偏头关,时至今日连个尸首都没有找回来,又不忍再说自己儿子什么……还活着,就比一切都重要。
自内门到太极殿的这段路程,有朝臣朝田宋卿搭话,“田侍郎,你可见梅郎中?”
都知道田宋卿和梅立均因为有个元魁儿子,关系不错。
田宋卿轻叹一口气,“自那日昏迷,他醒后便郁郁寡欢,如今已经告假回乡去了。”
闻言,搭话那人也是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才憋出一句,“儿子是英雄……但对于亲爹而言,显然不是什么容易接受的事,还望梅郎中尽快走出来吧。”
一路闲聊,才来至太极殿前。
殿前筑起了高耸入云的承露盘,其实简单说来就是一个台子上放着盘子,所谓‘服用仙露,其寿无疆’,也就是图个迹象寓意。
教坊司百位身着裙的舞女乐师,准备好乐器,站于太极殿的台阶之上,莺莺燕燕,霎是惹眼,每位舞女乐师皆是容貌秀丽,姿态高雅。
不过她们站在这儿,也就是一个礼节性的象征,是不能真正奏乐跳舞的……先帝驾崩一月,表面上此刻全国都在服丧,自是不能表现的太欢快,此刻到场,显得隆重体面即可。
太极殿前已是人头涌动,却井然有序,三公九卿,六部要员,按着文武之分,分别侍立在遇到东西两侧,等着洛述之祷告完毕。
按照礼法,洛述之得去先帝与神灵的牌位前祷告小半时辰,而后才能穿上龙袍,来太极殿正式举办继位大典,在此之前,不得入太极殿。
田宋卿领着儿子加入队列,以他兵部二把手的品级,站在前列,抬眼看了几眼,旋即眉梢轻蹙,低声朝身旁的兵部尚书问道:“怎么不见苏总捕?他身为三品大员,此刻不来,成何体统?”
兵部尚书神情平淡,道:“告病了。”
“告病?苏总捕堂堂武魁级别的高手,怎么会生病?还是觉得应当由公主即位?”
兵部尚书淡淡‘嗯’了一声,“当初先帝驾崩,苏总捕鼎力支持公主,如今心底过不去这个坎,也正常。”
“嘿……心里再怎么过不去,也得给太子一个面子啊?太子兴许不会记得谁来了,但肯定记得谁不来。”
“苏家人,性子都比较执拗,当初的苏家家主苏宗儒不也一样?”兵部尚书轻叹一口气,“苏宗儒不到四十岁便是顶尖宗师,按理说,六十岁之前,他是有资格沟通天地之桥的,他可是靖难功臣,先帝不可能不给他九钟感悟。”
“说起来,太子与苏总捕也是血亲……苏总捕怎么就支持公主,而不支持太子呢?”
“他们皇家的事儿,谁能说得清。”
两人窃窃私语,小声交谈。
而在一处殿内,洛述之身着丧服,跪坐在碑位之前。
大离建国不到六十年,算上光佑帝,也才只有三任皇帝。
在世人看来,光佑帝还没死,所以碑位上其实只有太祖高皇帝与景正帝,倒是显得冷冷清清。
洛述之身旁,乃是同样身着丧服的林公公与诸多礼部要员。
殿内一片寂静,没有一丝杂音。
便在此时,有个小太监入殿,当着一众礼部大臣的面,来至洛述之身旁,低声耳语了几句,惹得礼部大臣们眉梢紧蹙。
洛述之听了一会儿,眉梢轻蹙,看了小太监一眼,“此话当真?”
“他并未隐瞒身份,只是……”那小太监一阵犹豫,而后才低声道:“无人敢拦。”
洛述之收回视线,不再多言,只是望着碑位,点燃三柱香,恭恭敬敬将其插在坛中。
随后他长身而起,轻轻抬手,“更衣。”
当即有人托着华贵服饰而来,有冕有衣。
冕有十二旒玉藻,长度及肩。所谓玉藻,指的是用五彩丝条作为垂绳,每条垂绳要贯串玉珠。衣上则要刺绣十二种图案,有日、月、星、龙、山、火等,除了内外衣,还有蔽膝、裳、大带等配件,极为繁琐。
洛述之看向林公公,低声道:“赵无眠入京了。”
林公公面色平淡,沉默少许,而后默默向后退去,直至离了大殿。
等林公公离去后,洛述之才张开双臂,由人服侍着穿衣,片刻之后,又后退一步,摇头笑道:“这衣服太繁琐,待穿上后,如厕都不方便,看来等登基大典结束后,我得少吃点,以防吃坏了肚子,在天下前出了丑……”
这话便是想去上个厕所。
周围礼部官员与太监宫女们自是不会阻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