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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夜深, 本市知名的某别墅区内并不安宁。
    靠东边的一栋人家院里忽然爆发出的巨大响声,不仅震醒了周边邻居,还把小区物业和保安队也惊动了;
    他们还以为业主家中哪里的设备损坏、出现爆炸, 匆匆上门询问情况。
    甫一靠近这独栋别墅外围的院墙, 物业经理就捂上鼻子, “我的天……什么东西臭成这样?!不会是下水道炸了吧!”
    后面的几个工作人员也被空气中飘荡的恶臭熏得反胃。
    其中一人想到什么嘴唇蠕动, 没敢乱说。
    她娘家在乡下承包了一小块地, 开了个养鸡场,有两次闹鸡瘟, 厂子里死了大片大片的鸡仔;
    大夏天里家人烈日,收拾厂里开始腐烂变质的鸡仔尸体。
    那堆在一起像小山似的、等待垃圾车来拉走的死鸡, 散发出的浓烈恶臭, 就和现在空气里的味道如出一辙!
    “范先生打扰了, 你们家里发生什么事?”
    物业员工按了半天门铃, 别墅里面都动静。
    殊不知别墅里头、花园旁边, 几个住家保镖和保洁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 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半小时前还装点得清新漂亮的小花园,此时整片园子土地掀开, 碎土块到处都是,泥壤中不仅混杂着残破的花花草草, 还有部分十分显眼的白骨、与几截腐尸!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时,保镖队长终于接到了来自老板的电话。
    紧接着,紧闭的别墅大门从内缓缓开启……
    不远处的绿化荫,一道纤细人影独身站立,目光淡淡看着闹哄哄的别墅方向。
    虞妗妗侧目,她周身明明空无一人,唯有一张巴掌大的人形黄纸趴在肩头, 她却对着空气慢吞吞开口:
    “她们都散了,你还不走?”
    若隐若现的黑雾翻滚,凝聚成面容艳丽苍白的女鬼,手里还死死掐着个神情惊恐恍然、刚成型非常脆弱的魂魄。
    陈晓茹自嘲一笑:“她们还能去地府投胎,我和她们哪能一样。”
    直至这时她手中扼制的魂魄顾鹏,才终于接受自己已经死亡、变成鬼魂的事实,崩溃大吼:
    “陈晓茹你个贱货!你他妈不搞李庆芳,你让我死……”
    或许是觉得自己死都死了还怕什么鬼,顾鹏破罐子破摔。
    可骂骂咧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晓茹的一个大嘴巴子扇得转了两圈。
    还没来得及惨叫,结结实实又是一个嘴巴子,对称着打上他另外半边脸。
    他只觉脸颊火辣辣刺痛,很快整张脸肿胀成猪头,刚冒起的气焰瞬间灭了,变回个鹌鹑。
    陈晓茹森森盯着他,不屑说道:“我给过你生路,你自己废物把握不住。”
    “反正你觉得对不起我,刚不还说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后悔……”
    她拎着顾鹏一扯,勾唇笑着一字一顿:“那我成全你,让你永远陪、着、我!”
    顾鹏不禁打了个哆嗦,不停摇头:“不、不要!我要去地府!我不要待在你身边……”
    然而他的抗拒如蚍蜉撼大树,根本挣脱不得;
    又是一个巴掌呼上来,陈晓茹用鬼力封住了他的嘴。
    “别叫了,听着就烦,再叫我把你舌头扯断!”
    忙活了半晚上、成功把陈晓茹的魂魄找了出来,虞妗妗不住地犯困。
    事情到这里,对何颖的承诺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
    她双手撑着活动肩颈,又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不走的话我要走了。”
    “过两天我会去‘410’布个藏阴阵,你最好别乱跑、也别想着害人——尤其是你那个叫何颖的室友,被我发现的话,我会把你吞了哦。”
    虞妗妗的话还带着软绵绵的倦音,听着毫无威胁力。
    可那轻飘飘的视线扫来,令已是厉鬼的陈晓茹心里一颤,她撇开脸自嘲:
    “我能去哪儿?”
    过不了多久,这天师套在自己身上的咒力就会消失;
    作为自杀死掉的鬼,她陈晓茹的后事、要不要去地府投胎都不需要别人担心。
    天地道法会把她带回自杀地,在那里,她会变成无法离开的地缚灵。
    陈晓茹抿着唇:“我能问问…我还有多久阳寿么?”
    虞妗妗掐指算算,语气带了些同情:“最少还有四五十年。”
    要是没自杀、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陈晓茹能活到七十左右,这也意味着她会自杀身亡的宿舍楼里,再被困这么长时间。
    心中黯然,陈晓茹很快又恢复平静,幽幽看向脚边瑟瑟发抖得顾鹏魂魄:
    “听到了吗顾鹏,我们还有很长时间。”
    正当虞妗妗要带着纸人祝檀湘离开,身后的女鬼犹豫出声:“等等!”
    虞妗妗扭头,对上陈晓茹阴沉沉的眼睛。
    “天师大人,我能再求你一件事么?”
    “我想请你再宽限一日,只要一日。”陈晓茹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渐渐染上扭曲,双眸也变得猩红:“我还有未了结的心愿,一天之后我定会老老实实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也绝不会再兴风作浪。”
    虞妗妗看她这副样子,就知她心里还有恨和不甘。
    “我知道你看到了,我的记忆。”陈晓茹咬牙道:“我现在唯一的执念,就是我那禽兽不如的姑父,他丧尽天良猪狗不如,连我死后还要把我的尸体卖给范波……”
    她说着,灵魂上布满的伤口都因情绪太过激烈,而渗出猩红的血液。
    眼瞧着陈晓茹就要被怨气吞噬、再次失去理智,虞妗妗抬手打去一道灵光,让她克制清醒。
    认真思索后,虞妗妗歪了下脑袋:“不可以。”
    她倒不是要阻止陈晓茹报仇,她也觉得陈晓茹那个姑父实在令人作呕。
    可天地之间,人为万物生灵之首,生来就受到天道六合得偏爱,无论有什么缘由,杀人是肯定会沾染孽力、会在日后遭到反噬的。
    她要是放走了陈晓茹,也就是承接了一段因果;
    无论这段时间内对方犯下什么罪、或开了杀戒,那些孽力恶业也会有她一份。
    虞妗妗是妖修,还是个灵魂受到重创的妖,急需功德还不够,再沾染上孽力,会让她的修行和收集功德之路更加受阻。
    “我不信你,所以帮不了你。”
    “我可以立誓!”飘荡在半空中陈晓茹竖起三指,直指苍天:“我陈晓茹以魂魄为祭立下誓言,愿用全部魂力的一半换取一天自由,解禁期限内的所作所为,一切因果孽力都由我一人承担!”
    说话间有夹杂着电流的淡淡红色雾气,在女鬼的头顶若隐若现。
    见虞妗妗并不停步,陈晓茹急了:“我保证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我只找他一个人报仇!求求你了!”
    虞妗妗脚下停住,叹了口气:“就算你不索他的命,他做过的事造过的孽也自有天收,死后会被打入地府阎王殿审判、押到十八层地狱受苦受难。”
    “亲自动手,你又染杀业,五十年后回到地府也会因此多添一笔业障,值得么?”
    陈晓茹坚定点头。
    片刻之后,虞妗妗将一道咒力送入她的体内。
    ……
    凌晨三点半,很多人正在深度睡眠中,某张大床上的中年夫妻却陷入梦魇。
    两人不知梦到了什么,紧闭双眼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尤其是其中的男人身体抽搐,被梦中可怖的画面吓得偏头呢喃:
    “滚…滚开!不要抓我……不!!”
    他惨叫一声后惊醒,却憋得脸颊涨红,身体沉沉四肢动弹不得。
    昏暗的视野中,一团模模糊糊得影子死死压在他的胸口。
    那影子猛地抬头,一双被鲜血浸红的、饱含恨意的双眼与他四目对视。
    “啊!!!”男人滚下床铺,腿摔得剧痛,床上的妻子也被动静惊醒,看到屋里飘荡的厉鬼两眼发直:
    “小茹……你、你……”
    看着与她有血缘关系的亲姑姑,陈晓茹笑得比哭还难看:“姑姑,还有我的好姑父,我回来了。”
    “回来找你们索命!!”
    姑父魂儿都要被吓飞了,嘴里一边念着‘南无阿弥陀佛’一边用枕头乱挥,旁边的姑姑也白着脸落泪:“小茹,你的死和我们没关系啊…你爸妈死后,我们养你一场供你读书,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也算对你有恩了。”
    “是吗?”陈晓茹的血落在地上,很快浸透了整个房间的地板,利声如泣:“没有对不起我?”
    “那我倒要问问我的好姑姑,你难道不知道我十四岁生日那天,你的丈夫——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畜生,就在这间屋子里对我做了什么吗?”
    “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天是陈晓茹人生阴影的开端,从那之后,她的生命里只有痛苦和不幸。
    她分明听到外面大门开启、姑姑回来的声音,那一刻她多希望自己的亲人能踹开房门,拯救自己。
    她听到姑父捂着她的嘴说在给她辅导作业,薄薄门板外,姑姑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写完作业出来吃饭’,而后再无声息。
    陈晓茹心里多恨啊。
    她的姑姑什么都知道,却装作眼盲耳聋,现在又怎么敢舔着脸说出于自己有恩?!
    极度的怒火中,女鬼狠狠碾压着中年男人、把他踹翻在墙上连声惨叫。
    男人的妻子哭着喊着哀求,“小茹是我对不起你,是你姑父他不是人!可我只是个家庭主妇,我们一大家子人吃穿用度、甚至你的花销都要靠你姑父拿钱,你要我怎么做?”
    “他再怎么道德败坏,可他是我丈夫……算姑姑求你了,姑姑给你磕头了,看在我们对你也有养育之恩没有让你流落街头,你抬抬手饶了他吧!以后清明春节,我都带他去给你磕头,给你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