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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147盂兰盆会(上)

      第148章 147盂兰盆会(上)
    宋州州城,乃是依托运河而建立。
    通济渠穿城而过,区隔南北。
    刺史白香山到任后,适逢当时粮食歉收,流民涌入。
    于是以工代赈,在南北城之间,开挖水池,以为利民之举。
    这池水中栽种莲,每到夏季,红白粉绿,泛舟池上,幽香雅致,美不胜收。
    十几年下来,莲池早已成为城中豪富游玩之所,连带着在莲池附近兜售商品的市民,也能维持生计,可谓一举两得。
    而天鼓寺的盂兰会,正是在这莲池之上举办。
    盂兰节也好,中元节也罢,哀思逝者,是家家户户的大事,并非一个寺庙能包办。
    从早上辰时开始,刺史府衙便派出衙役和军士,到莲池附近维持秩序。
    与此同时,一座座临时的木台也早在莲池上搭建起来,甚至于覆盖了莲池一半的大小。
    等到巳时一刻,天鼓寺的高僧们就会到此诵经祈福,直到午时之后,才是“目连救母”。
    天鼓寺将选拔弟子放到这一日,不得不说是一步妙棋。
    既能够展示实力,但同时,装扮成比丘和鬼怪的武者们,又能够上演一出好戏,娱乐民众,变相宣传佛法。
    “这方面,道门就不如佛门了。”
    太乙站在某处高楼上,看着脚下人山人海,感慨之后,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胖和尚。
    把老道我盯这么死,阴魂不散啊.
    “虽然如今沙门里鱼龙混杂,泥沙俱下,但论及传法,道门是要差点。”
    契此和尚笑眯眯地拍了拍肚子,吟诗道:
    “一粒金丹吞入腹,方知我命不由天金丹太贵,老百姓哪里买得起?”
    “还是嘴里念几句阿弥陀佛,就能往生净土,方便得多。”
    不等太乙讥讽,他又自顾自道:
    “只是方便法门一开,披着袈裟的波旬子孙也就藏了进来”
    “诱奸香客、搜刮民财,哄骗百姓毁身供佛、大放印子钱抽骨吸髓真是末法时代。”
    “沙门,又污秽了”
    听出契此话语里若有若无的杀机,太乙不禁挑了挑眉,有些明白,为何前者仇家那么多了。
    ‘不懂得和光同尘,连自己人都搞,交的到朋友才有怪了’
    ‘三郎要是跟了他,只怕没几年就要被仇家搞死.’
    契此一边感慨,一边也在打量身边道士的神情,心里同样嘀咕。
    ‘道门外丹尤重资财,自本朝建立,便和皇族李氏勾搭不清。’
    ‘楼观道地处京畿,如今大厦将倾,李存孝要是跟了他,八成要被波及.’
    两人心思各异,但随着莲池中诸僧的禅唱停止,香火的特殊味道随风扩散,一声钟鸣,将二人的目光都拉到莲池中央。
    “德正住持,有劳了。”
    宋州刺史白香山相貌儒雅,颌下留着长须,身穿四品官员的深红圆领袍,革带上挂着银鱼袋。
    “白刺史折煞贫僧。诵经祈福,于这世道只能稍作安抚,您才是真正能安民兴业的人啊。”
    德正并未仗着自己的年龄和修为托大,对面前的白香山十分尊重。
    对于宋州州城的百姓,后者的确当得起一句爱民如子。
    虽然当今天下豪强并起,白香山也不能保证境内毫无匪患。
    但至少在这附近的几个县,其能做到不乱加赋税,严令军士不得扰民,同时遇到灾年,筹措赈灾粮食,已经难能可贵。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一旁的刺史府长史郑延昌吟了一句诗,赞道:
    “当初刺史以此诗名震帝都,可惜为奸佞所不容,否则留在中枢,定能一展拳脚。”
    “陈年往事,便不必再提了”,白香山面色如常,请德正落座。
    此处高台毗邻莲池,是最好的观景之地。再远一些,才是城中诸权贵以及天鼓寺诸位首座所在之地。
    原本德聪以炼丹大师的身份,足可与德正一道列席。
    但是前者讨厌客套规矩,这么多年,都未曾上来过,白香山只能作罢。
    “既然人已到齐,就别让大家久等了——圆光,开始吧。”
    听大弟子耳语了几句,德正微微点头。
    前者下得高台,吩咐几句,提前准备好的,绘制有种种图画的木板立刻搭建起来。
    一方面将莲台分成了几个部分,另一方面也形成戏台一般的效果。
    熟悉一点的百姓见状已经高兴地大喊起来,孩童们更是手舞足蹈:
    “目连戏!目连戏!”
    圆参不知何时带着几个药王院的弟子悄悄来到附近,手里几个丹丸砸落,顿时制造出阵阵阴冷的烟雾。
    明明是七月暑日,没来由地却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配合那些木板上的地狱变相图,真有一种阴曹地府似的恐怖。
    “玩儿的还挺”,李存孝同样在嘉宾席上,看见莲池中央的舞台效果,颇觉有趣。
    “这是十多年前德正师兄求我给他做的,要不是师兄弟情分,这种小孩玩意,哼.”
    德聪一副都是小儿科的模样,不知道这话当着德正的面说过没有。
    “于丹道而言,这些不过微末。小子,你可知丹道真正的造化何在”
    德聪叭叭叭说了一通,见对方虽然应答得恭敬,却始终没什么大的反应,有些郁闷。
    以往都是别人求着他拜师,哪怕学不到炼丹的精髓,打个下手都引以为荣,兴高采烈。
    他却不知道李存孝天天入梦跟着太乙真人学习丹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比起怪脾气的德聪,梦里的东王木公可谓是和蔼可亲,耐心细致,手把手地教导。
    而论其炼丹水准,虽然李存孝说不明白,但也能感觉到,德聪与其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何况那天德正召见,他也看出来了,事情基本都是住持在安排,德聪除了送几瓶丹药,其他什么都没管。
    还是自己修成天人化生后,态度才莫名友善起来。
    后者猜不到青年的想法,见旁敲侧击无用,干脆直言道:
    “以后在丹房给我打下手,屠宰房就别去了”
    李存孝这才忍不住了,“首座,我挺乐意屠宰妖魔的。”
    德聪闻言一愣,随即又是一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这么喜欢宰杀的活计,但至少这也是个突破口。
    “虽然是德正师兄安排,可你不管怎么说是药王院的人,还是我说了算”
    “你要想留在屠宰房,那得达到我的几个要求”
    “什么要求?”
    德聪狡黠一笑,“等你黄庭境界再说。”
    “你不是负责守关,怎么还不下去?”
    眼看老头子开始赶人了,李存孝撇了撇嘴,隐蔽地看了看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这才行礼告辞。
    想必方才站这一会儿,应当已经让很多人看到。
    师父有了药王院的虎皮,想必做事会更方便?
    “德正住持,贵院德聪首座身边的年轻人是谁啊?看着有些面生?”
    郑延昌注视着青年的背影,目光闪了闪,一旁的刺史白香山也露出好奇的神色。
    “只是德聪师弟的一个学徒而已。”
    德正没有多说,但其话音落下,周围的人神情各自变化。
    德聪多了一个新学徒的消息很快便在高台的权贵之间传递,众人议论纷纷。
    盂兰会还没结束,下人们已经开始奔走打探,“飞虎镖局”这个陌生的名字出现在许多人的口中。
    事关天鼓寺的炼丹大师,哪怕是一个陌生的生面孔也牵动着众多上位者的心绪。
    但是高台之下,老百姓们看不到,也不关心这些。
    他们只是看着莲池外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连声高呼:
    “快看,那是侯逸尘!鬼刀门门主侯超的儿子,二十四岁筋肉圆满!”
    “还有尤靖风!鹰爪门门主尤不平的儿子,二十五岁,不输侯逸尘”
    “可我怎么听说他们俩都输给那个叫石天龙的外乡人了?”
    “你是宋州人吗?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是,先把那个汴州来的石天龙打趴下!”
    “对,打趴下!”
    “.”
    一众青年才俊听着家乡百姓的加油鼓劲,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受,一时飘飘然。
    可是作为话题中心的侯逸尘、尤靖风却神色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几天前石天龙到了州城,当日便向二人提起切磋。
    都是年少气盛,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谁知道,明明年纪更小,但石天龙却是脏腑境界,一出手,就将二人压着打,甚至最后两人不得不联手。
    还是输了。
    当时二人真是心若死灰,恨不得连夜赶回老家。
    但想到父亲临行前的殷殷期望,还是咬着牙坚持下来。
    “尤兄,不要在意。咱们此行并非要争第一,而是要拜入天鼓寺。”
    “那石天龙志在住持真传,咱们的目标是各院首座,一会儿只要表现得好,还是有机会的。”
    尤靖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强笑着回应道:
    “侯兄说的是。”
    两人说完,便陷入无言的沉默,旁边的魏彬本想插几句话,见状也只能一言不发。
    他的心态倒是好很多,毕竟要求不高,只求入寺。
    但凡跨过这道门槛,自然有叔父圆觉在背后撑腰。
    十几二十年,也能熬到黄庭境界,做个罗汉堂执事。
    原本他的境界是不够的,多亏从药王院求来的丹药,终于在月初三练圆满。
    这个水平,放眼参加盂兰会的一百多人,都算是中等偏上。
    毕竟除了他们这些筋肉境的“僧二代”,气血境才是主流。
    盂兰会一共设置九关,前四关都是为这近百少年设置。
    后面五关,守关的武僧则是从三练大成直到三练圆满,乃至最后的脏腑境。
    ‘我以丹药突破,战力稍微弱些,不求闯到最后,能到第七关就算达成目标’
    魏彬盘算着后续的事情,缓解着内心的紧张,但目光却忍不住看向远处,那是天鼓寺僧人观礼的地方。
    圆觉赫然在其中,只是他却没心思关注自己的侄子,而是死死盯着从德聪身边离开的李存孝,双眼血丝密布。
    ‘怎么可能!张力士的徒弟,怎会成了德聪首座的身边人?’
    他自上次刺杀失败,便不得不收敛了复仇的心思,一门心思,只想让弟弟的骨血安稳入寺。
    可是直到刚才,他才骇然发现,张力士的徒弟,不知不觉已经在药王院有了一席之地。
    这下子攻守易形,不是他去不去找对方麻烦的问题,而是以后对方会不会借着寺中地位打压魏彬的问题。
    可尽管心急如焚,圆觉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李存孝走到莲池后方,守关弟子的更衣之处,心中又惊又疑。
    片刻后,守关弟子全都已经穿上妖兽皮革制成的戏服,一眼望去,只有最后的第九关仍旧空空荡荡,内心顿时悚然:
    李存孝,该不会是最后一关的守关者吧?!
    “不是说最后一关的守关者是药王院的圆槐吗?此人是谁?”
    石天龙穿着一身锦缎包边白色圆领袍,远远看着莲池中已经开始闯关的气血境少年们,微微皱眉。
    一旁的老仆身形高大骨节粗壮,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闻言凝神观瞧了一阵。
    “之前的情报确是如此。此人打扮像是俗家弟子,莫非是那位德聪首座的晚辈?子侄?”
    “估计是”,石天龙的眉头舒展开。
    “德聪大师炼丹技艺高超,附近几个州,无人能及。”
    “既然和他有关系,那一会儿我下手轻些,大师也会承情”
    “以后等进了天鼓寺,求丹药也更方便。”
    “少爷深谋远虑”,那老仆拍了个马屁,眼神下意识看向远处观礼的圆光,身边赫然是会善寺二僧。
    “可是少爷,您之前击败侯逸尘、尤靖风,普行和普宁二位上师似乎不太高兴”
    石天龙顿时皱起眉头,“孙老,你目光有些短浅了。”
    “德正住持常年闭关,若要一鸣惊人,就得踩一踩本地的俊杰”
    “哪怕德正住持不喜张扬,至少这样能让他知道我,这总比默默无闻好。”
    “日后入寺中,我只需乖巧些,让他印象改观,再见我天赋,总不忍拱手让给其他首座吧?”
    “只要能成为住持的亲传,到时候,我服软道歉之下,以普行和普宁师兄的为人,此事便过去了。”
    孙老心中有些其他意见,但少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点头。
    多年相伴,石天龙岂能不知对方想法,然而他也是无奈。
    他父亲在真形境界吃尽苦头,几次险些入魔。
    血淋淋的教训告诉他,只有以绝学练就上等本尊,才能安全度过“二心竞斗”的危险时期。
    而武学越是契合武者,入魔风险就越低。所以他才放弃会善寺的“不动明王”,转而寻求天鼓寺的“金刚夜叉明王”。
    “快看,有人闯到第七关了!”
    “是尤靖风和侯逸尘!”
    吵嚷入耳,石天龙瞥了眼莲池中。
    气血境的少年基本都已经筛选完毕,筋肉武者登场。
    尤靖风和侯逸尘一马当先,逐渐来到最后三关。
    “是时候压轴出场了。”
    石天龙思绪转动,左手忍不住握紧了皮鞘包裹的宽刃大刀,这是临行前父亲交给他的魔宝。
    此次,一定要一举建功.
    “这么快就败了?!”
    “第九关那人是谁啊?”
    嗯?
    锦袍公子和老仆闻言抬首,随即,目瞪口呆——
    那人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