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78.她们的人生，似乎有了新的交点
    在一个阴云密布，室外下着瓢泼大雨的一天，打了上课铃后的生物老师走进了教室，但不止是她一个人。
    而那个人就是凉宫纱香。
    吸引到黑崎织月的，并非其不太清楚但明显也出身不错的条件，而是她转校生的身份，以及那副生人勿近的冷漠气质，哪怕有不少男生女生主动跟她交往，她却连回应都没有半点。
    这种与自己一样毫无交际的朋友圈正是她想要的，而且各项条件也都符合自己的标准，除了她也别无所选。
    为了这次的行动，黑崎织月做了周密的计划，观察了她整整一个多月。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
    一次偶然的相遇，让她所做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半途而废，同时以一种被动的方式跟凉宫纱香搭上了关系。
    那是一个下午。
    她照常充当一个透明人在参加完下午的社团活动之后，收拾东西准备去兼职的居酒屋打工，但刚出校门没多久，就被几个老同学堵在了巷子里。
    这群人是在黑崎织月刚从北海道转学来时就经常霸凌她的老熟人了。
    因为二年级转班的原因，她才勉强逃离了这些人的虎口，由于不想多惹麻烦，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惹不起麻烦，所以觉醒后的黑崎织月也并未以牙还牙的报复，而是选择将自己藏起来，用这种躲开的方式保护自己。
    虽然逃避很可耻。
    但确实管用。
    只是这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平常钱太过厉害，还是在新班级霸凌的对象没了油水可榨，竟然又重新找上门来，掐着她的脖子想强行抢她的钱。
    但黑崎织月一直过的很拮据。
    学校虽然提供住宿但收费，而且由于勉强算是贵族学校的原因，收费还很贵，起码以她平常打工赚来的的微薄薪水是支付不起。
    而且她还有病。
    哪怕是平常为了省钱在哮喘发作不太严重的时候不愿意多浪费药剂喷雾治疗，加上这笔开支，以及平常的省吃俭用，她也只能勉强够维持生活。
    钱被抢了，要么饿肚子，要么就买不起药，再要不然就付不起房租。
    当初被霸凌时由于自己身上只有几个钢镚的原因，再加上有了第一次后就更不敢带太多钱的原因，这群人抢了两三次之后也就看不上她的钱了。
    只是这次恰好书包里放着上周打工结算的薪水，前一天晚上忘了掏了。
    所以如果真的被抢。
    她苦苦维持的生活就会崩溃。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个自己朝思暮想甚至由于谋划太勤而在许多个夜晚都梦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巷子口。
    她冷冷的盯着那群人。
    没有说话，也没有威胁，只是拿出了一部手机，用镜头对准了她们。
    大概是凉宫纱香身上本就生人勿近的气息给了人不少的压迫感，又或者这种情况被拍下来之后交给老师她们的确会收到不轻的惩罚，在即将摸到自己的薪水之前，她们色厉内荏的扔下几句狠话，就灰溜溜的逃掉了。
    巷子里只剩下了她们俩。
    但救了她的凉宫纱香并未离开那里，而是将视线转向黑崎织月的脸上。
    很紧张。
    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但不管怎么说，能以这种方式接触到凉宫纱香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非常不错的开始，因为被帮助了就要感恩，而不管是她是帮助的一方还是感恩的一方，无可否认的是她就能以此为借口接近凉宫纱香了。
    只是当她靠着墙壁瘫坐在地上见凉宫纱香走来的时候，还以为她会伸出一只手像是电视剧里寻问自己一句没事吧之类的话，然而她的话却极其出人意料，同时让黑崎织月陷入慌乱。
    “你最近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听见这句话，黑崎织月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乃至于大脑一片空白。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败露了。
    之前还在暗中谋划时的冷静与镇定，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极其强烈的心虚感让她几乎无法直视凉宫纱香的眼睛，想吸血的想法也仿佛成了笑话。
    但自己沉默的时候。
    她竟然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所以在被盯了一两分钟之后，勉强让自己翻腾的内心平静下来的黑崎织月，哪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此刻还有什么适合的回答，只能硬着头皮说了本打算攻略到最后才说的那句话。
    “我…我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浑身仿佛失去了力气，彻底瘫软在身后的墙上。
    而凉宫纱香听完则轻微颔了颔首。
    似乎确定了某个想法。
    然后同样留下了一句话。
    “我知道了。”
    很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在黑崎织月看来，这是句表达不清楚，立场就已经昭然若显的回答。
    所以那晚的她辗转难眠。
    一方面是自己的计划不仅未能如愿的如此之快，另一方面则是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被猫揪出来后的心有余悸，以及当着面时说谎的愧疚心理。
    或许接受命运，拖到重病缠身的那一刻离开这个世界，才是她的宿命。
    这是黑崎织月彼时的想法。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多舛。
    就在她内耗了一整夜，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到学校时，课桌上除了自己昨天搁置的书本外，竟然还有一份她只在电视上见到过的木雕漆盒便当。
    是谁放错了吗？
    怎么会在我的课桌上？
    在她陷入惊疑不定的时候，凉宫纱香的身影不知不觉间站在了她身边。
    “是我给你的。”“…为什么？”
    “你的身体太瘦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凉宫纱香就在班里其他同学或震惊、或不解、或羡慕与嫉妒的眼神中独自回到了座位。
    而黑崎织月则凌乱了。
    但在短暂的怔神后，她尽量不让自己露出丢人的神色，扶着课桌的一角坐了下来，若无其事的将那份由精美木雕漆盒包裹的便当塞进了抽屉里。
    可无论她怎么强迫自己按捺下那份躁动的人，最终还是以失败的结果告终，上课时忍不住偷偷打开看了眼。
    最上层是煎至金黄的荷包蛋。
    旁边的分隔盒里是几片橘黄色的三文鱼片，以及用以点缀的切段柠檬。
    下层还有炭烤鳗鱼烧。
    三块呈品装摆放的镜饼。
    最后一层里则是撒了黑芝麻的晶莹米饭，以及一小碗密封好的味增汤。
    黑崎织月当然也有口腹之欲。
    她在独自一人来到东京这座陌生的城市后，虽然勉强立足的期间遇见的困难和经历的苦难难以言说，但打工挣的钱也为数不多满足了几次自己的口腹之欲，然而没有一次的饭有这份便当美味，哪怕她连加热都没加热。
    而这份突如其来的便当像是洪水决堤的信号，她收到的东西越来越多。
    几乎每天不重样的便当。
    每次在换季时在换衣室她柜子里不同款式的新衣服新鞋，以及一些只扫一眼就感觉价格昂贵的精美饰品。
    自那之后，黑崎织月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获得了自己从札幌道东京来之后每天都梦寐以求的东西，乃至于之前一些没想过的，她同样也都得到了。
    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三个月。
    她一直默默接受着这份好意，但却没做任何表示，并非不愿意，而是怕自己接触凉宫纱香会说错什么话。
    又或者惹的她不高兴。
    然后导致自己失去拿到的一切。
    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黑崎织月一如往常的跟体育老师请了假，换了体能服独自坐在篮球馆的角落看着其他人训练，凉宫纱香的身影再次出现。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她又这么直接的问了。
    “真的。”
    黑崎织月下意识的回答。
    “明白了。”
    再次重复了一遍，就像许就前的那个下午一样，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
    然而就在黑崎织月回过神，心情复杂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又觉得凉宫纱香会像半年前一样留下这句话就会走开时，她却伸出了一只手。
    “那我们去逛逛吧。”
    这次比之前多了一句话。
    也正这句话。
    让黑崎织月几乎记不起那天她们两个牵着手在校园里都做了什么。
    只依稀记得她身体很僵。
    而凉宫纱香的手则是有些出汗。
    然后她们似乎像普通女生挽着手一样，但又有种别样的情绪滋生，黑崎织月也说不清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也就是从那天之后，凉宫纱香没有再充当一个只会发福利的热心同学。
    而是每次下课都会主动找她。
    就这样过了许多年。
    从惜字如金到无话不谈，从对别人高冷到唯独对她偶尔露出正常女孩的神态，不知不觉间她们的关系好像成了那些女生口中的闺蜜，而凉宫纱香再没有问出“你喜欢我吗”这句话。
    或许是经过时间的磨砺。
    黑崎织月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她这十几年来靠着自己的努力和凉宫纱香的供给，成功考上了大学，再然后成为治疗自己病情类型的医生，顺风顺水的挤进了社会精英这个名号团体。
    黑崎织月愈发贪心。
    凉宫纱香不问。
    她也打算一直守住这个秘密。
    毕竟就算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的同时成了所谓的社会精英，凉宫纱香身上能够攥取的东西还有很多，她想要一直这么贴附在她的身上生存下去。
    至于真到了用尽的时候怎么办…
    她自己也不清楚。
    也许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前，她们两个的人生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
    但在那句话之后。
    她们彼此就有了交点。
    只是令黑崎织月没想到的是，在十几年后的某一天，凉宫纱香跟另外一个男人也有了交点，而她自己也被迫卷入其中，成为了三条线中的一条。
    而且似乎还是快要分别的那条。
    尤其是在亲眼见证之后，她本来还算平静的内心，又一次宛如当年初听凉宫纱香问自己那句话时一样心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