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荒野求生节目之《太公你在哪？》正式开播！
    现在可没有女孩子和妇女不能去扫墓的迂腐规矩，除了白奶奶和白二奶奶以及白小婶没去扫墓之外，所有子孙都全部上阵，但整整齐齐二十一个孝子贤孙，找了半个小时居然都找不到一条前去见太公的路！
    “我就不信了！我记得小路旁有块石头来着，找到石头就找到小路了。”
    白河放下挑着的箩筐，抽出一张镰刀四处砍着小树枝，势必要把消失的那条路找出来！
    白辰也找了半天，看着满山满眼的绿色，实在是没办法了，提着镰刀走向白鹭：“姐，要不你给算一下，要不你就让太公给咱发个定位！去年不是才给他烧了一个华为手机吗！”
    “爷爷都用不明白华为手机，你指望太公会用？”
    白鹭的手指都要掐起茧了：“别催我，正在算！”
    说着她又皱起了眉：“太公墓的位置是算到了，但上山的路我算不出——到处是山是草，压根就没路嘛！我记得去年那条路是咱们劈出来的吧！现在杂草早就长满哪还有路！”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每年扫墓哪有不除草的——那位置在哪？我顺着方向找找看！”
    每年扫墓，不是在找路，就是在找路的路上！
    白辰都习惯了。
    “那！”
    白鹭伸手一指。
    白辰往白鹭手指的方向走去，又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白小叔说的那块小路旁的石头。
    石头不算大，而且早就长满了青苔和杂草，要不是他眼神够好，再过半个钟能找到就算是祖宗显灵了！
    “爸！小叔！这里！”
    白辰招手。
    可算是找到了！
    听到召唤，白小叔他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他一拍手：“我就说我不可能记错，就是这了，把这些杂草砍一砍修一修，爬到山顶就是阿公的墓了。”
    说着，手里的镰刀就砍倒了一棵挡路的小树。
    在江省，扫墓还有一个民间说法，叫——拜山。
    山！
    很山！
    非常山！
    越往山上越荒凉，洞石村的山，有种没开发的原始森林的感觉，白鹭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哪位风水先生给选的墓地！
    真的是哪里山就往哪里埋呀！
    除了远，除了荒，就是没见风水好到哪里去啊！！
    除了小孩子，每个人都或背或挑或抬着祭品，就连白鹭，都把小金猪背在了身上。
    一到清明必下雨，正准备上山，微微细雨就下起来了。
    众人头上都带着一顶遮雨的斗笠帽，因为走山路，撑伞不方便的。
    每个人的包里或者箩筐里都有雨衣，要是雨下大了，就披上继续赶路。
    这么些年，都习惯了。
    白河在前面开路，把碍事的杂草杂树除一除，但又不能除得太干净，要不然下面的人就没有树干借力了。
    这样的山路，白鹭爬得都有点吃力，更何况是白箐这些小姑娘。
    白箐累得不行，撑着膝盖歇了一会儿，便伸手去拉旁边的小树，想着继续往上爬，谁知道小树不给力，“咔嚓——”一下就断了，她一个没站稳就要摔下去——
    “小心！”
    在她身后的白鹭，绕过两个人，伸手将她扶住，脚步稳稳踩在泥地上。
    白箐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往已经爬了几十米的山下看去，她都不敢想，要是摔下去会被扎成什么样，她身后虽然有人，但搞不好没接住她，甚是还会跟她一起滚下去。
    “大家小心一点，这么高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白江提醒道。
    每年都清明节，都是一场考验子孙孝心的好日子，徒步十几公里只是基操，徒手攀岩也是基操，白鹭不止一次感叹，当年老祖宗是怎么抬上去的？
    而且抬的还是棺材！
    起灵之后，棺材是不能落地的呀！
    他们是八点半出发的，现在已经十点了，才刚找到太公，白爷爷绕着坟地转了一圈，点头，嗯，不错，这就是他老爹的坟了！
    他对二爷爷说道：“找找后土。”
    “诶。”二爷爷佝偻着背应道，扛着锄头就爬上去了。
    二爷爷年轻的时候干工地扛水泥的时候扭过腰，导致有一节脊椎脱出了，后来硬扛着熬过去，虽然平常不怎么痛，但年纪上来之后背就驼了。
    他们这里的坟不是那种一堆高高黄土的堆起来的圆锥坟堆，而是像一个“山”字样式的坟墓，以“山”字一竖为界，两边高，中间凹，且坟头比祭拜的祭台高一米，坟墓的后头不远处还有一个圆土锥，称之为后土。
    后土也是找到，也是要上香的。
    白鹭觉得她爷爷她老爸挺厉害的，为什么呢！
    因为他们这里的坟都是没有墓碑的，找到的这座坟到底是谁的，全靠记忆。
    所以这也是每年都有人拜错祖宗的主要原因——
    累死累活爬上来，把坟地的杂草修整得漂漂亮亮的，又是香烛，又是香火，又是纸钱，又是贡品地一套流程走完，来了另外一队人，说这是他们的老祖宗，要是他们找错了也就罢了，要是自己拜错了坟头，那真是老祖宗的棺材板都要摁不住了。
    老一辈都确认了这确实是太公的坟，白家的男人们就开始给太公的坟地除草，整形，势必要把太公的安睡之地修理得漂漂亮亮的。
    修整到一半，雨停了。
    杂草除去，露出泥土，要是远远望过来，一眼就能看到这座坟，极其显眼。
    清明前后，隐藏在绿草下的坟圈子全部被“暴露”出来了，很多人才发现，自己经常野营的地方居然是个坟圈子，亦或者自己经常走的路，要路过好几个坟圈子……
    墓地修整好，每家便把祭品拿了出来，摆成一排。白鹭家和白小叔家的两只金猪摆在正中，鸡在一侧，其他人家的祭品也是鸡和各种糕点瓜果，黄糯米饭是必备，还有米酒。
    奉神案板一字排开，大家开始点香烛，烧香，敬酒，烧纸钱，以秦秀为首的妇女，一边敬酒一边念念有词——
    希望太公保佑全家平安健康。
    希望太公保佑全家赚钱多多。
    非常朴实无华的愿望。
    秦秀每个清明节都要像太公祷告一翻，而且从来不会烧三块钱的香，许三个亿的愿，然而太公太奶仿佛没有一直没听到一样。
    这么些年，钱没赚到多少，医院也没去。
    “白鹭，带他们两个过来给太公烧纸钱。”
    秦秀把心里想说的，想要的，都跟老祖宗唠了唠，唠完之后，手持三炷香恭恭敬敬拜下，烧纸的时候把孩子们都喊了过来——
    向老祖宗献心意，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能少，生怕少了一个，老祖宗就漏保佑一个。
    “好嘞，来啦！”白鹭正在一棵树杈上坐着，闻言赶紧跳了下来，雨天泥泞，她脚下一滑，差点摔死在老祖宗的坟头。
    白辰眼疾手快，扯了一下她的手臂，这才没让她出丑。
    三人蹲在秦秀旁边，看着箩筐里各色各样的纸钱，身旁还有一个麻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纸制品，楼房，汽车，电脑，电视，手机，锅碗瓢盆，衣服，鞋子等等，有2d的，有3d的，2d的直接就烧，3d的要把形状折出来再烧。
    纸钱就更多了，有普通的黄表纸，也有面额十个亿的天地银行认证的大额冥钞，厚厚一沓，白河烧了整整十沓。
    当然啦，还有其他的五万十万的小额冥钞也烧，毕竟，老祖宗买点小东西也是要用点零钱的。
    不过，面额最小的是一万！
    比越南盾还夸张。
    白辰朝白鹭挤眉弄眼：“你说，咱这烧了快上千亿了，太公在下面，日子应该过得不差吧——如果他还没有投胎的话！”
    “你这上千亿才了多少人民币买的？”白鹭的嘴角微抽：“按照阳间这样烧法，地府早就通货膨胀了！你觉得地府的管理者傻吗？”
    白辰烧纸的动作一顿：“那你的意思是……”
    “地府只认黄表纸。”白鹭晃了晃自己手中的纸钱：“这种样式的，或者是用黄表纸做的铜钱样式的也可以！每次烧纸烧单数，双数再地府是收不到的，每次最好的三张。”
    白辰赶紧把白江带过来的黄表纸点了点，发现只有四捆，那就一人一捆吧，不偏不倚，至于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太奶——下次吧！
    “真的有这么多讲究？我们每年也没多少黄表纸啊！而且按照咱们以前那样胡乱的烧法，老祖宗岂不是都收不到？”白辰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烧纸钱之前要不要喊名字啊？或者说要写名字？”
    “在坟头烧肯定不用，要是在十字路口就要——你看老爸他们烧纸就是三张三张烧，是你不懂规矩好吧！”
    白辰一看，还真是，不由得嘟囔：“也没人教我呀！而且他们看到我这样烧，也没来纠正我！不过，老祖宗们多多少少能收到一些钱，就是那日子会过得肯定紧巴巴一点而已。”
    他说着又一叹气：“……怪不得呢！这些年都没有保佑我发大财！老祖宗烧的钱都不够，不入梦骂人就不错了，还保佑？想多了！”
    “你俩嘀嘀咕咕啥？”
    秦秀拿着一捆鞭炮过来，见姐弟仨一边烧纸一边嘴碎地不知道说些啥，她看到天地银行的冥钞他们是还有好几沓没烧，赶紧道：“赶紧把纸钱给太公烧去，我要摆鞭炮了！”
    今年运道好，赚了点钱，秦秀连鞭炮都是买十米长的，就是因为太长了，要在坟地上弯弯尧尧地摆几圈才能放得下。
    白辰把冥钞抖开，暗暗摇头：“烧了也是白烧，太公诶，苦了你了！下次嗷，给你买多多的黄表纸——姐！黄表纸也不值钱啊！为啥地府就认这个？”
    白鹭：“……”
    净问一些她解释不了的问题！
    她也不知道好吧！
    仅知道的这些，还是清虚道长跟她稍微提了一嘴的。
    烧完冥钞，白辰还把白小叔家的黄表纸也分了分，白小叔刚看过来，白辰就说道：“小叔，纸钱我都分好了，一人一份，你可别拿错了！”
    白小叔“嗐——”了一声：“分这干啥呀？有多烧多，有少烧少，哪还需要分这么清，老祖宗不会怪罪的！”
    白辰深深看了他一眼，小叔诶，你日子过成这样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嘞！
    如此随便，我要是老祖宗，我也不保佑你！
    千响炮在坟地炸响，等五家人都放完了鞭炮，硝烟在坟地弥漫，久久不散！
    再次敬酒，把祭品上粘的鞭炮纸拍一拍，就可以将祭品收拾回箩筐里了，然后把瓜果，饼干分一些给大家吃，收拾收拾，就可以下山了。
    下一个，是白江奶奶的坟。
    在隔壁的山头。
    白鹭很怀疑白爷爷当年请的风水先生是个假货，哪有把爸妈分开埋的，还埋那么远！
    不对，白江的太公和太奶也是分开埋的，小太奶埋得更远，怎么个意思？洞石村的传统？
    老两口百年之后，都老死不相往来？
    一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飞檐走壁，一点钟，终于到了白江奶奶的墓，实在是太累了，来不及除草，各家在坟地附近找了一块空地休息，顺便把从家里带的饭菜，都拿出来，放在一起吃。
    出来扫墓当然不可能回家吃饭的，再山里做饭也麻烦，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各家都会带保温饭盒把午饭装好带过来。
    吃饱了，给老祖宗修坟就更卖力了！
    时间紧，任务重，祭拜完把祭品收拾好就又开始赶场子了，白江他太公所在的那座山，是座八百米的高山，太公葬在半山腰，把众人给累得，话都不愿意多说了。
    因为太累，别说小孩子了，大人都摔了好几个了，但爬起来依旧赶路，因为现在快要三点了，预计三点半到，要是再哭哭啼啼一会儿，天黑前肯定不能回到家。
    大半夜，荒山野岭！
    前几年的时候他们就试过，当时回家的时候天黑了，山路不好走，夜里又危险，根本不敢赶路，只能在山里过了一夜，那一夜过的，战战兢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