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意外太多了就不是意外
    “先等等。”
    庄晓迅速打断董泽宇，“太师，那个盆是被人丢下来的？”
    “这倒不是，纯粹就是意外。”董泽宇解释道：“当时那盆是放在防盗窗铁栏杆里，就是盆老化开裂才导致掉下来的，那户人家那会儿没人在。后来人家回来之后知道这事儿，马上就来赔礼道歉了。”
    庄晓摩挲着下巴，“所以.都是意外？”
    “对，都是意外。”董泽宇道：“反正第二天我爸就请假了，然后等回去上班之后就牺牲了。”
    庄晓笑了，“所以所谓的‘意外’，可能并不是意外，他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然后休假的那半个月去调查，最后确认了什么。”
    他目光挪到了李明按照的那个黑皮记事本上，“这里面大概有答案吧。”
    “我一直认为这是师父精神不正常之后写的东西。”
    李明把笔记本递给董泽宇，“在看之前，先听我把当初的事情想说完。”
    董泽宇强忍住翻看笔记本的冲动，回头看了眼庄晓。
    庄晓点头，“李叔，你说吧。”
    “那就要从师父放完假之后说起了。”
    李明又点了根烟，“怎么说呢当时我师父精神状态好像特别紧张，而且总是疑神疑鬼的，不过当时有个案子，我们也觉得没啥，毕竟有案子的时候大伙精神都是紧绷着的。
    “但反正我们就开始各种不顺，比如车子抛锚差点儿被半挂撞飞，吃饭的时候煤气罐泄露差点儿爆炸，抓逃犯的结果对方有刀。
    “然后师父就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
    猛嘬几口香烟，殷红烟头晕染着李明在烟雾缭绕中眯起了双眼，“然后就是到了那天，那天师父休息，他说那天是他跟师娘的结婚纪念日，所以就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董泽宇点头，“对，那天我上学，中午是去庄哥家吃的。
    “下午放学之后也是去的庄哥家吃饭，然后到了晚上.我妈来接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爸已经.”
    他没说下去，庄晓拍拍他肩膀。
    董泽宇摇头表示没事儿，然后也点了根烟，“李叔，接着说吧。”
    李明吐了口烟，接着往下道：“当时我正在单位，师父他突然给我打电话。
    “他当时语气特别急促，说他们在逛商场，但商场可能有危险，所以让我们赶紧带人去疏散群众找到那个危险源头。”
    庄晓了然，“所以董叔叔是觉得他附近有危险，但并不知道危险是什么，所以让你们帮忙去调查，顺便疏散群众。”
    “对。”李明点头，“不过这种事空口无凭，我们一开始并没在意，但师父特别严厉，我跟上面反应了一下，局长说宁可信其有，毕竟我师父以前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所以我们就去了几个人。
    “见到师父之后，他脸色挺苍白的，然后特别紧张，一直四下观望，然后让我们赶紧去找。
    “我们就跑遍了整个商场，连地下一层的超市还有地下停车场都没放过，但什么问题也没找到。
    “我们还去找商场调取了监控，但也没看出问题。”
    庄晓旋即接腔，“所以董叔叔被逼无奈，就选择了‘劫持’阿姨，然后逼迫你们疏散群众是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群众疏散完之后他就放阿姨离开了，而阿姨可能是自愿被他‘劫持’的，但那会儿你们都以为他精神出了问题。
    “而董叔叔放阿姨出来之后，自己选择了留在商场里，就在你们接到阿姨出来打算再回去控制他的时候，商场坍塌了，董叔叔就被埋在了下面。所以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牺牲了。
    “也因为这一点，他才被追授为烈士，而因为你们疑似工作出现重大失误，才把这事儿压了下去，没错吧。”
    李明苦笑点头，“那会儿我才转正不久，了解的多，但八九不离十。毕竟这事儿后面不是我们市局能搞定的，别的不少单位也来帮忙了，最后牵扯太多，属于重大失误了，要不是师父扛住了，如果那么多人没疏散可是要出大事的。”
    庄晓了然，“那确实得给烈士，还有嘉奖。”
    “就是这么回事儿。”李明嘬了口烟，“行了，你们看看笔记本的内容吧。”
    早已急不可耐的董泽宇马上翻开笔记本看了起来。
    而庄晓则询问李明，“李叔，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压根没发现炸药的痕迹？那商场是自然坍塌的？”
    李明一惊，不由多看了庄晓一眼，“这你也查到了？”
    “没，猜的。”庄晓心下了然，“而且我猜那商场的建筑验收其实都是合格的吧。”
    “对，但这玩意儿也说不清，反正最后当初负责质检的还有建筑公司老板都进去了。”李明呸了一口，“他们说质检验收都过关，建设的时候也用的真材实料，那为啥会坍塌？纯特么扯淡！”
    看得出来，他对当初那事儿一直耿耿于怀。
    没多久，董泽宇看完之后一言不发，只是把笔记本递给了庄晓。
    庄晓接过之后翻开，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就略微挑眉。
    【我生活的世界是真实的吗？】
    看到这第一句话，庄晓就有股极强的既视感。
    这不是跟当初的安世宏一样嘛！
    果不其然，下面就更像了。
    【我似乎有个女儿。】
    【我时长会多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记忆，有我在医院门口焦急等待老婆生产，然后听到母女平安的如释重负。有我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的欣慰与责任感。】
    【我似乎看到了女儿渐渐长大，她乖巧听话，从不会惹我们生气，而且学习很好，只是似乎有点儿黏糊我儿子的那个叫庄晓的同学。】
    【但这些似乎都是错觉，因为我按照单位要求只生了一个，我找到了家里的独生子女证明。我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
    【我快要疯了，难道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因为上次破获的那起拐卖儿童的案件让我印象太过深刻？】
    【不行，我要好好查查这件事。】
    居然还真开始调查了，难道这就是老刑警的职业思维？
    庄晓代入了一下，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件事的话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调查。
    那怎么想，都要从当初的医院开始吧。
    难怪董泽宇他爸请假的那半个月天天往妇产医院跑。
    【我打算想调查清楚当初究竟有没有一个女儿出生，所以我找到了我儿子出生的那家医院，但结果显示我并没有一个女儿在这里出生，而且除了我儿子出生的那次之外，我老婆也没有再来过这家医院。】
    【我觉得可能真的是我工作压力太大了，所以打算最近请个假带着老婆孩子出去旅个游放松一下。仔细想想，好像工作以来我就没怎么陪过家人了，就连儿子的每次家长会都是我老婆去的，这次说什么都得补偿补偿他们。说不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会以为自己多了个女儿，就是潜意识里想补偿家人才导致生出的幻想。】
    庄晓心说这恐怕不是幻想。
    不过到了这个阶段还依然觉得这是工作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看来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因为那个意外？
    他接着往下看。
    【今天已经请过假了，局长估计也看出我压力太大，所以批了我半个月的假。今天我儿子放学，我打算去接他给他个惊喜。】
    【那辆车的刹车忽然出了问题，幸好我反应快，要不然我儿子恐怕就要被撞了。之前我老婆一直说要让孩子走到里面，我没当回事，现在来看确实应该这样。唉，我还是平时工作太忙，都没怎么关心儿子，他跟我已经有点儿生了，不过看得出来，他很想跟我一起玩儿。】
    【回家时候我老婆差点儿被盆砸了，但那家没人，最后发现是防盗窗老化，最近真是流年不利。】
    【今天上午打算带着孩子去公园，但开车路过工地的时候，钻地机弹飞的石头居然被弹飞出来砸破车窗玻璃擦着我的额头飞了过去，我只好带着他们先回家。】
    【不对，有问题。】
    【我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事情，发现总是会有意外发生，而且在我去医院调查之后，意外发生的程度剧烈上升了。】
    【也许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我决定想不带着老婆孩子出去了，趁着放假这几天，我要好好调查清楚。】
    【全市的妇产医院或者有妇产科的医院我全都跑遍了，我没有女儿，并且记录中也没有我老婆来住院的记录。】
    【我跟我老婆是初恋，我也一直都洁身自好，没有意外的可能。】
    【最近有接连几次与死亡擦身而过，我决定仔细观察，说不定能发现什么预兆。】
    【我发现了问题，但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问题。似乎每次发生意外之前，都有一阵大风刮过，而且每次我都会牙疼，还有我的膝盖跟腰也会酸疼。我打算一一验证。】
    【经过排除法，我发现每次发生意外之前，确实都会有大风刮过，但其他几个‘预兆’并非一定会出现。】
    【所以几乎可以确定，每次意外发生前都会刮风。】
    【对了，刮风的程度也与意外的程度相对应，风越大，意外可能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而且似乎是以我为中心，也会朝着我周围的人身上蔓延。】
    【这是为什么？我一直在思考。】
    【我是刑警，我坚信这一定有原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导致意外盯上我，还有那真的只是意外吗？】
    【我在试探，试探意外来临的原因。】
    【仔细回忆了一下，意外的开始，是从我去医院调查才开始的。】
    【所以还是跟那个我不存在的女儿有关？】
    【我要再继续进行尝试。】
    【已经可以确定了，在有的地方不会出事，但在有的地方就会出意外。而且意外不是根据我的调查深入变得更可怕，而是每个可能出现意外的地方，意外的程度是固定的。】
    【我把发生过意外的地方都进行了标注，然后分析它们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
    【但我没发现共通之处，这几个地方似乎毫无关联。】
    【不，我的职业本能告诉我，这些地方一定有关联！只是我还没发现！是因为我去过的地方还不够多吗？】
    【但我不能冒险，如果遇到无法避免的事情，我自己死了问题是小，如果害了老婆儿子就不行了，况且也可能伤害到更多无辜的人。】
    【我没有把这事告诉媳妇，就是怕她担心，更怕她不信。但她似乎看出来了什么，她跟我吵了一架。】
    【她说她不知道我在调查什么，但知道一定很危险，她不想让我再继续调查下去了。】
    【我本来不愿意就此放弃，但她哭着说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他们娘俩考虑，我迟疑了。】
    【.我决定放弃了，幻觉时不时的还会出现，但我谁也没说，我决定尽量假装成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不会继续调查下去了。】
    【但我也不会让老婆孩子继续生活在危险之中，毕竟我家也是会出意外的标记地点之一，我打算之后就搬家，带着他们换一处安全的地方住。】
    【自从我恢复“正常”之后，家庭也和睦了许多，我老婆都调笑我说之前也不都是坏事，最起码我更注重家庭了。这让我坚定了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今天是我们俩的结婚纪念日，我打算跟老婆出去逛街，自从结婚之后我就一次都没陪她逛过街了，晚上我们在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我打算到时候就跟她说搬家的事情。】
    【天气预报说今天只有2到3级的微风，希望不会出事吧。老婆喊我了，我打算出门，不过本子就带着吧，算是这段时间的一个总结，等晚上吃完饭，我就会找个垃圾桶扔掉，也算是彻底跟这段日子道别吧。】
    到这里，笔记本上的内容算是结束了。
    在这后面，只有一句话，而且是字迹十分潦草，明显是慌乱中写上去的话。
    【好大的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