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夜话【4k1】
    是夜，东京下起了冷雨。
    在一片哗啦啦的雨落声中，道路上行驶的夜间的士放缓了车速，原本停止的雨刷也跟着工作了起来，咕叽咕叽的声音随之在车内响起。
    行人道上，刚刚加完班的白领抬起了头来，有些郁闷的把公文包顶在了头顶，加快了归家的脚步。
    不远处的亮着暖光的路灯下，绵密的冷雨正如鹅毛大雪一般飘飘洒洒的落下，浅浅的雨幕模糊了街区与街区的距离，也拉远了人与人的距离。
    从落地窗前收回视线，雨宫绫奈钻进了滨边凉子的被窝里，坏心眼的用微冷的小手冰了后者几下。
    “别闹！”
    滨边凉子拍开了这人使坏的手，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明明名字里带‘凉’的人是她，但不管是冬天也好，还是眼下这样小雨天气也罢，绫奈手的温度都要比她更低。
    “hai~”
    闻言，圣女大小姐老老实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躺在了床铺之上。
    按理来讲，她今天应该偷偷摸摸地溜去悠的房间睡的，但思索之后，她还是放弃了。
    一来，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和凉子一起睡了，也可以说是犹如闺蜜那般联络感情。
    二来，修学旅行期间，她还欠了对方的一个人情，理应做点什么来回报。
    所以，她也就抱起了自己的枕头，在晚饭的最后，提出了这一点。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你难得的这么激动？”
    见到圣女大小姐老实下来，滨边凉子随之松了口气，跟着问出了这句话来。
    按理来说，绫奈的性格是没这么跳脱的，刚才那个恶作剧的行为，与其说是‘绫奈’，倒不如说是‘由纪’
    ——如果只是用第一印象来判断的话。
    这一年的接触下来，她早已对‘圣女大小姐’这一刻板印象去了魅。
    实事求是的说，看上去和谁都保持距离的绫奈，在私底下的时候反倒要活泼的多，而看上去更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由纪，私底下却要更安静的多。
    当然，前者得归功于悠的努力。
    撬开绫奈的心房，让其愿意相信大家，确实很不容易。
    至于后者，她个人觉得吧，可能玩音乐的都是这样的，或者说有艺术细胞的人都是这样的，对外的活泼开朗，仅仅只是对外的，对内，他们需要更多的安静的时间来补充自身的能量。
    “因为见到你了呀，有句话说得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中文）。”
    圣女大小姐眨了眨眼，脸上多出了些讨好的微笑。
    “得了吧。”见到她这幅样子，滨边凉子见怪不怪的翻了个白眼，“意思是镰仓这趟了了你的心愿？”
    这是她能想到的，相对最靠谱的可能性了。
    毕竟要是别的原因，远不至于让绫奈表现的这么兴奋，脸上更是一副马上想要分享喜悦、幸福的模样。
    “你这话说的就跟我马上要离开似得。”
    雨宫绫奈没好气地瞪了这人一眼。
    她也是发现了，凉子只是看上去纯粹而已，实际上也有颇为恶趣味的一面。
    “我没那个意思。”滨边凉子有些无辜的移开了视线，接着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不过你要愿意把悠让给我的话，那也不是不行。”
    倒不如是求之不得。
    不过嘛，这只是玩笑话而已。
    绫奈真要离开，她会是第一个去劝和拉住她的人。
    “那小由纪呢？”
    雨宫绫奈侧过身来，右手托起侧脸，很是配合的装出了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相处了这么久，她可再清楚不过凉子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了。
    “哼哼！”
    滨边凉子坏笑了一下，接着稍微调整了一下睡姿，把脖颈往枕头上挪了挪，这是每天晚上她入睡前的必备功课。
    “你觉得她会是我的对手么？”
    虽说起因是在开玩笑，但在这点上她确实是相当有信心的。
    假如当初绫奈没有参与进这场争夺里，那她一定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是，她也不否认，中途肯定会出现曲折，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足够了。
    甚至有了这段经历，以后的她还有了一段能和子女们聊的谈资。
    “严格意义上来讲，小由纪不蜕变一下的话，很难。”
    雨宫绫奈的脸上多出了几分思索之色。
    她实在看不到由纪能在这场‘决斗’里，胜出的可能性。
    因为相对来讲，凉子的做法要更成人化一些。
    或者说……
    “现在的你，好卑鄙！”
    她抬起手，轻轻的戳了戳滨边凉子的侧脸。
    “是吧，这个计划我可谋划了好久了，所以，你可千万别给我可趁之机。”
    滨边凉子大大方方地转过了头来，望向了雨宫绫奈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也随之在空气中交汇。
    在对视了六秒后，是以滨边凉子最终没绷得住表情，笑着移开了视线。
    “我可不想未来的儿子或是女儿少一个‘妈妈’。”
    她转过头去，看向了另外一边，小声的道出了这句话来。
    就像绫奈相信她一样，她也相信绫奈。
    如果，她是说如果，以后的以后要是她突然出现了什么变故，她相信，绫奈一定是会视如己出般的照顾她的孩子的。
    同样的，她也会做到这点。
    不过仔细想想，这种可能的概率几乎为零，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说到底，也只是因为眼下的日子太过幸福，以至于她时不时的会有些惶然。
    “放心吧，我是不会离开……这个家的。”
    圣女大小姐重新躺了下来，美眸里倒映出了那洁白的，她再熟悉不过的天板。
    “那就太可惜了。”
    滨边凉子嘴上嚷嚷着，但脸上却满是如释重负。
    她是真的担心这种概率性极小的事件发生。
    毕竟在影视作品里，像是这样主角团脑子一抽，一拍两散的事情真不少。
    “你是真不怕我生气啊。”
    闻言，雨宫绫奈翻了个娇媚的白眼。
    也就是她知道这是在开玩笑了，要是她们刚刚认识的这会儿，凉子这么说，那毫无疑问的，她一定会和这人保持距离。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她们刚刚认识的时候，是不可能有眼下这样的闺蜜聊天局的。
    “也不是不怕吧，只是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说出那些话，哪怕我也清楚，那终究是小概率事件中的极小概率事件。”
    滨边凉子闭上眼睛，轻声的道出了这句话来。
    “你说的那种可能性，只会发生在雨宫家对我们持续施压，且我们无法反制的前提下，而且就算是那样，也是极小概率的事件。”雨宫绫奈顿了顿，“我早就认定他了。”
    这是她的真心话。
    在她听到他的那句，他会成为她的依靠，她的靠山时，她内心的唯一选择，就只有他了。“……抱歉。”
    滨边凉子小声的道了句歉。
    “干嘛要道歉呢，像是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其实也有过，但这始终只是胡思乱想，不是么？”雨宫绫奈顿了顿，“说回原题，这次的镰仓之旅，我真的很开心。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只能通过他的讲述，去感受、了解他的修学旅行，虽然终究也是知道了他经历了什么，但还是会有些小小的失落。”
    因为不管语言再怎么生动，她看到的他拍下的照片再怎样真实，她终究没有陪在他的身边。
    但眼下，一切就又不同了。
    就像凉子说的那样，是，她这次是真得偿所愿了。
    “我能理解。”
    滨边凉子微微颔首。
    她有过同样的感受。
    “我们去吃了好吃的舒芙蕾，就是给你带回来的那个蛋糕，虽然冷了再加热之后味道会差劲一些，但总归是有了个参照嘛，它刚出炉的时候，会比再加热时好吃个30%这样。”
    雨宫绫奈露出了一个笑容，转而分享起了高兴的事。
    感时伤怀可以，因为过度幸福而感到惶然也可以，但要是因为这些，而导致本该开心的时候开心不起来，那就本末倒置了。
    说人话就是，患得患失也要有个限度。
    “这么说来，那它的味道岂不是和那家店卖的可丽饼一样咯？”
    滨边凉子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去年的修学旅行不管是她，还是小由纪，亦或是悠，都因为行程时间，以及初期准备工作没有做充分的原因，没有买到镰仓那家出名的甜品店的舒芙蕾。
    也就没办法对它的味道有个具体的评价。
    而眼下有了参考，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完全是吧，悠是觉得可丽饼更好吃一点，我的话也一样，不过考虑到这次修学旅行的过程，那边的舒芙蕾还能加分不少，和那家店的可丽饼一个档次吧。”
    圣女大小姐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们再去一趟镰仓吧？”
    滨边凉子想了想，还是道出了这句话来。
    绫奈说的她有些心动了。
    “故地重游？”
    “是。”
    “可以啊，就暑假呗，我们和悠说一下，可以的话，再把小由纪也拽上。”
    雨宫绫奈想了想那个画面，心情一下子就又好了几分。
    二人世界有二人世界的过法，大伙儿一起去，也有大伙儿一起去的快乐。
    “嗯哼，之后呢？我是说吃了舒芙蕾之后。”
    滨边凉子转过身来，学着刚才她的样子，用右手托起了自己的侧脸，一脸好奇的看向了她。
    “我和他去逛了逛镰仓的街道，也乘坐江之电漫无目的的走到哪儿算哪儿。”
    说着，雨宫绫奈不由得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边给我的感觉很好，嗯，我想想怎么说，就是，有种想在那边定居的感觉吧。”
    她抬起眉来，眼里多出了几分憧憬。
    “大小姐哟，虽然很不想点名这点，但我还是要说，你想定居的地方已经换了三个了，从原来的我的老家，到悠的老家，再到镰仓……要不快点确认一个？”
    滨边凉子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看向了她。
    可以的话，她是不想搬来搬去的。
    搬家真的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特别是行李越多，就越是如此。
    “呃，那还是选悠的老家冲绳吧，毕竟能时常见到伯父伯母，而且，以悠的性子，他肯定也会更乐意待在那里。”
    雨宫绫奈没多想的就做出了决定。
    其实于她而言，很多牵扯到了某人的选择题，就根本不是选择题，而是填空题，有且仅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你是真变了呀。”
    滨边凉子看了看她，眼里多出了几分感慨。
    “什么意思？”
    雨宫绫奈有些没get到她的意思。
    “以前你就算心里是这么想的，也不会这么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只会选择性的说一部分，我是说在我们的面前，眼下你能这么坦诚的说了，真的很不一样。”
    滨边凉子摇了摇头。
    严格意义上来讲，假如她们眼下还是‘情敌’的话，那绫奈这样的‘进化’，更是会让她如临大敌。
    “可能是因为我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了他吧。”
    说起这个，雨宫绫奈不由得俏脸一红。
    哪怕她早就跟凉子说过了，但在电话里说，和当面说就又是另外一码事。
    “所以这是渡边夫人的正常反应？”
    闻言，滨边凉子眨了眨眼。
    “是的。”
    圣女大小姐很是坦诚的点了点头。
    “只是……”她拉长了语调，话锋一转，故意开了个小玩笑，“我要是渡边夫人的话，你是谁呢？”
    “我也是啊，之前你不是说过么，这个事情是有办法的，只需要卡个bug。”
    这件事，滨边凉子记得相当清楚。
    “是。”
    雨宫绫奈给出了一个肯定的回答，然后把被子拉上来了一些。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看着头顶的天板，她喃喃着道出了这句话来。
    “什么事？”
    “这一学期快要结束了。”
    “嗯。”
    “下一学期，我会以千奈私立学院交换生的身份，来到城南私立高中，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和悠在同一个班。”
    她已经想好了。
    下周一就去找校长说这事儿。
    “呃，啊？”
    这次，轮到滨边凉子愣住了。
    她还以为绫奈要说什么伤感的话呢，结果却是在欺骗她的感情。
    最关键的是！她都还没有过和悠坐在同一间教室里，一起上课的待遇！
    “睡了！”
    把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脸，滨边凉子气鼓鼓的闭上了眼睛。
    连晚安她都不想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