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好闺蜜，一起寡
    谈判处于胶着状态，对于割地和驻军这两个要求，大兴群臣一直不肯答应。
    这个时候，杨沅应该在战场上搞点小动作，从而对大兴君臣施加压力。
    到时候早已和他签订秘密协议的杨连高再忍辱负重一番，割让凉山州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还不知道朝廷的底线所在，杨沅不能擅作主张。
    所以，对方拖，他也拖。
    他要求去刀妃妃父族部落去游玩拜访。
    杨连高自然不会反对，而且对于地位并不比他低的天国上使，他做为小国国王，还要亲自陪同。
    大兴皇后娘娘新婚之夜废了皇帝，逃之夭夭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出去。
    就连杨连高大婚之夜，宫里发现“刺客”的消息，知道的人也不多。
    这是大丑闻，而且严重损害杨连高的威信，他自然是坚决不会泄露的。
    但知情人必然是有高家的。
    他不说，对高家也瞒不了太久。
    所以，杨连高找到高贞寿，主动说明了一切，高贞寿听了也不禁哑然。
    他知道自己这个侄女率性而为，可没想到她的性子竟如此刚烈，会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
    “陛下希望臣……怎么做？”
    “高家世袭宰相，朕是非常尊重的。可是说句不好听的，就凭皇后做下的这件事情，高家灭族都是轻的。”
    高贞寿呷了口茶，没有说话。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可是，杨连高这个所谓的皇帝，有能力灭高氏的族吗？
    杨连高已经这么惨了，他不想再抢白皇帝，必要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不过……”
    杨连高这话说出来，自己都没有底气，所以马上就转了话风。
    “不过，朕也知道，此事与国相无关。国相以高家与朕联姻的诚意，也是真的。
    朕和国相都不愿意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朕希望监国能拿出诚意来，弥补朕所受到的伤害。”
    高贞寿默默地喝茶，不语。
    杨连高见状，淡淡地道：“朕明日便要陪同杨抚帅前往刀氏部落巡游，如果朕在离开大理之前，还不能见到高家给朕的诚意。
    那么，如果杨抚帅因为我大兴在谈判条件上一直推诿拖拉，恼怒之下三路大军继续南下，我想就要进入高家控制的府郡了吧。”
    “如果是那样，朕也无法平息杨抚帅的怒火。哪怕，杨抚帅非常宠爱的侧室妃妃，从小与朕情意深厚，对朕言听计从。”
    杨连高冷冷抛下一句威胁的话，便打道回宫了。
    他知道，以高贞寿的能耐，当然能查到刀妃妃对他是如何的言听计从，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至于说刀妃妃有没有左右杨沅决定的能力，明天他就要和杨沅一起去刀氏部落了，高贞寿上哪儿查去？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高贞寿便以国相的名义，向杨连高上了一道奏章。
    高贞寿弹劾永昌府、威楚府、统矢府三府的府监事（知府）贪赃枉法、怠政懒政。
    他建议皇帝将此三人贬为通判，并提名了三个新的府监事人选。
    这三个提名人选都是杨家的人或者杨家扶植的人。
    看着高贞寿呈上的奏章，杨连高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虽然，高贞寿让出三个府监事之位的同时，只是把那原来三人贬为通判，降为副职。
    不过，那三人原本就是当地最大部落的首领，就算不让他们任职，他们在当地也依旧拥有莫大的影响力。
    如今让出了三个正印官的位置给他们杨家，杨家原本在该地的潜势力就可以由暗化明。
    假以时日，此消彼涨……
    呵呵。
    杨连高有种莫名的陶醉感，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啊。
    虽然他现在只是狐假虎威，借了杨沅的势，但……不丢人。
    勾践还卧薪尝胆呢，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借势又算什么？
    总有一天，我能掌握真正属于自己的权力。
    “陛下，国相还说，那个人，高家会找到她的，一定会让她回来，听候陛下发落。”
    传话人也不知道这句话中的“她”指的是谁。
    但杨连高和高贞寿都知道。
    杨连高飘飘欲仙的感觉突然间便又被仇恨所取代，两眼也有些红了。
    高家的势力虽然比他大，但高家一手扶立起来的新皇帝，断然不能儿戏一般马上放弃。
    况且，杨沅此来足足带了九百人，俱为精锐敢战之士。
    而大理皇城的常备军，也不过就是一千五百余人。
    杨沅的兵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其中有三百多个叫人一看就心里发毛的凶神。
    还有三百扛着奇怪铁管武器，据说那就是宋军最新火器的官兵。
    真要打起来，就这九百人，恐怕就能团灭了那一千五百名几乎就没打过场的皇城禁卫。
    所以，再加上杨连高搬出杨沅以做威胁，高家这是要放弃高舒窈了。
    是啊，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和一个传承数百年的庞大家族的未来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朕，知道了。告诉国相，朕很满意他的诚意。”
    杨连高傲然回答了一句，心中已经期待着被家族所迫，走投无路，只好回宫请罪的高舒窈，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当晚，御膳房的厨子便收到了一根竹筒，里边装着满满一筒辛香的调料。
    他把那筒佐料，大剌剌地挂在了他的案板上方。
    他是专门为大兴皇帝陛下烹饪食物的御厨，在这御厨房里，有着说一不二的权威。
    ……
    杨沅要携刀妃妃去刀氏部落拜访。
    刀氏部落就位于洱海边，是一个两千余人的部落。
    打渔、耕田、狩猎，是这个部落的主要生活模式。
    寨子里也有人种植药材的种药人家和打造大理刀的铁匠，只是不成规模罢了。
    大理刀源于藏刀。
    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三种刀，就是唐刀、苗刀和藏刀。
    藏刀的刀身既厚重又锋利，具备卓越的穿刺和劈砍能力，可以轻松破开敌人的盔甲。
    大理刀则完美继承了这些特点，在造型和刀鞘上，又具备了南诏大理的独特风格。
    之前杨连高送给杨沅的礼物，就是一套象皮甲和一口上好的大理刀。
    这次去刀氏部落，杨沅就把这口上等大理刀挂在了腰间。
    并且，他还换上了一身和刀妃妃同族的男性服饰。
    “怎么样，咱们现在是阿诗玛和阿黑哥了吧？”
    杨沅笑吟吟地问刀妃妃。
    刀妃妃一脸茫然：“那是……啥意思？”
    “呃，这不是你们这里称呼英俊的男人和漂亮女人的统一称呼吗？”
    刀妃妃噗嗤一笑，道：“夫君从哪儿听说的呀，我都没听说过。”
    难道这个时代还没这称呼？
    对了，大抵这是从五十年代那部电影火了以后，才传开的称呼。
    杨沅暗想。
    刀妃妃爱意绵绵地帮杨沅整理着衣服，柔声道：“在我们那儿，英俊的男人叫猫哆哩，漂亮的女人叫哨哆哩。”
    刀妃妃含情脉脉地看着杨沅：“你就是我的猫哆哩。”
    杨沅执起刀妃妃一双柔荑：“你就是我的骚哆哩。”
    杨沅走出馆驿大门的时候，屁股上还有个鞋印儿没有拍掉。
    ……
    此一路往刀氏部落而去，杨连高特意选择了大象作为坐骑。以大象为座骑，更显地方特色。
    当然，也就更加招摇。
    杨沅所代表的大宋，是杨连高现在最大的倚仗，他需要把声势造出去。
    杨沅和刀妃妃、梵清共乘一头大象，在象背上，有一个装饰着鲜和各色彩带的藤厢。
    而杨连高，则独乘了一头大象。
    其实对于此次出行，民间是颇有议论的。
    哪怕大理这样的小国，其典仪制度较中原简单了许多，一般来说，皇后入宫这么大的事，也没有从始至终不露面的道理。
    尤其是杨沅前往洱海，是带了女眷的。
    大兴国皇帝陛下既然亲自陪同，就没有不携皇后同去的道理。
    所以，皇后迟迟不露面，民间难免有种种非议。
    但其实，大兴国皇后，是有跟他们同行的。
    他们刚刚离开大理皇城，高舒窈就已带了一些依旧忠于段氏的武士，悄悄地缀上了他们。
    高舒窈一想到如果没有老天保偌，在最关键时刻让她有了一搏之力，她就只能任由杨连高摆布……
    不，还不只是任他摆布，如果那药性发作起来，她还要像条狗似的主动献媚于他。
    一想到这些，心高气傲的高舒窈就忍无可忍。
    所以，落跑皇后想弄死“无忌”皇帝。
    从大理古城到洱海，半天功夫也就到了。
    刀氏部落就在洱海边上，背山面水。
    刀妃妃的父亲已经提前得到了女婿杨沅要来部落拜访的消息，陪同前来的还有他们的王。
    这让刀族长颇感荣耀。
    女儿嫁了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这让他颇感满足。
    他们的部落世居于此，生活的极其悠闲而散漫，也少了许多成熟社会的名利之争。
    他并不想从这个强大的女婿身上索取什么好处，但自己的女儿终身依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他当然也脸上有光。
    这几天他可没少打听，一辈子就守着他的部落，生活在洱海边上，看日升月落的他，才知道外面还有如此广阔的天地。
    而他的女婿，是一个让他们的王也要礼遇尊重的大人物。
    所以一大早，整个部落就已准备起来。
    人们换上了鲜艳的新衣服，杀鸡宰羊，宛如在过一个盛大的节日。
    搞得快到午时，整个部落里已经处处飘起了肉香。
    刀族长亲自率领部落中的长老们，迎候在竹林边的道路上。
    前方，一支盛大的队伍缓缓而来，队伍中两头高大的象，尤其的引人注目。
    杨洗和杨连高各带了三百人，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
    最前面的，就是大兴国王杨连高的仪仗。
    “噌噌噌噌……”
    眼见国王仪仗将至，马上就能见到自己出嫁的女儿和素未昧面的女婿，刀族长赶紧整理了一下衣衫，满脸带笑地就要迎上前去。
    他带着族老们站在满是落叶的松软竹林小径上。
    可是忽然间，就从那竹林中射出了一杆杆竹枪。
    杨沅坐在象背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前方道路两侧的竹林，就像忽被大风吹卷似的，猛烈晃动起来。
    然后一杆杆新砍下来的，前端斜削形成的竹枪，就像密集的箭雨一般激射过来。
    猝不及防的大兴侍卫被一根根竹枪洞穿了身体。
    强劲的力道，带的他们的身子倒飞起来。
    大象的象皮很厚，而且韧性十足，但也不是绝对不能穿透的。
    被弯曲的青竹强力投射出来的竹枪，比用手投掷还要有力量。
    在一个个大理侍卫被洞穿身体倒在地上的时候，两头大象也中了无数根竹枪。
    好在，这些竹掷射的高度，不至于射中象背上的藤厢。
    这些竹枪虽然一时间要不了那两头大象的命，但剧烈的疼痛，让两头大象咆哮起来，拼命地挣扎。
    本来坐在象背上的人，立刻像是颠簸在巨浪中的一条小船，随之左右摇晃起来。
    若非象背上的人武功高强，只怕早就被颠簸下来。
    杨连高此时是最痛苦的，他的伤没那么快养好。
    因为奋力挣扎，想要固定住自己的身子，他感觉已经结痂的伤处都已撕裂了，重新流出血来。
    “啊~”
    杨连高一声惨叫，便从象背上摔了下来。
    竹林中，一道纤细翩翩的身影，立即飞掠而来。
    便似那间翩然飞舞的蝴蝶，突然一闪，便鬼魅般欺身而入，冲向杨连高。
    “铿！”
    杨连高匆忙中拔刀，和一口铜钹猛烈撞击在一起，发出一阵刺耳的震鸣声。
    杨连高只看见来人蒙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她的身材很好，虽然只是一身与竹林同色的淡青色袍服，但仍看得出那曼妙的身材曲线。
    虽然她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天生狐眼，实在是太有特点了。
    所以只是电光石火间匆忙一瞥，杨连高的牙就紧咬起来。
    是她，高舒窈！
    就只是这认出来人的一怔，耽误了片刻功夫，踉跄吼叫的大象，一只巨大的象足便向他踩踏下来。
    这一脚若踩实了，杨连高立刻就得变成“纸片人”。
    “小梵，护着妃妃！”
    杨沅匆忙撇下一句话，便掠下了象厢。
    虽然杨沅不愿意承认，他心里也清楚，梵清的武功比他高明。
    让梵清护着刀妃妃，比他还靠谱。
    杨沅一掠而下，在那只巨大的象足落下的刹那，一把抓住杨连高的足踝，把他硬生生扯了出来。
    “嗷~”
    杨连高发出一声不似人的痛呼，伤处这回算是彻底被撕裂了，裤裆处顿时一片血污。
    杨沅还没发现呢，一把扯出杨连高，扬手就往后一抛，杨连高打着转儿就砸向了他的侍卫团。
    “护住大王！”
    杨沅大喝一声，及时拔出他的大理宝刀，横胸一挡。
    “铿！哐~~~”
    一声金铁交鸣，两只铜钹便切在刀上，在尖利刺耳的嗡鸣声中，两只铜钹脱离了一双素手，便往他的双耳太阳穴处切来。
    套头脸罩下，那唯一露出的一双狐眼瞬间瞪得老大，乌溜溜的像水洗的葡萄。
    高舒窈志在杨连高，出手毫不留情。
    一见有人阻止，高舒窈想也不想，便痛下了杀手。
    那招式丝滑的，仿佛双方喂了几百上千次的招儿。
    她的双钹都出手了，眼神儿这才跟上，看清了和她动手的人。
    这一下差点儿没把她吓死。
    “糟了！小刀要守寡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