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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第206章
    第二百零四章
    事不宜迟,这一天,江义沛带着章县丞,辗转于县里各家富户间。
    第一家就是县上首富,钱家。
    “江大人,稀客稀客!好久不见了,哈哈哈哈哈——”
    钱家老爷听到下人的通传,亲自出门将江义沛迎接入门。
    “自我去了京城,已经快六年没见了,钱世伯,身体可好?”
    江义沛挂着笑脸,只是笑意并不达眼底,营业性笑容,露出八颗牙齿那种,亲自扶着钱老爷到上首落座。
    这个老爷子,精明得很咧,别看他亲自迎接什么的。
    “唉,这副老骨头,哪有什么好不好的,这几个月又是雨又是雪的,人老咯,不是这痛就是那痛!”
    钱老爷伸手锤着自己的肩膀,叹着气,又对江义沛说:“坐,江大人坐!”
    “钱世伯多年不见,这是跟我生分了?我如今可不是什么江大人了,世伯像以前一样喊我一声阿沛就行。”
    江义沛并不客气地在其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副熟稔的模样说着话,心里却不太喜欢这样介绍自己,阿沛,啊呸!听着就像是在骂自己。
    “哈哈哈——”钱老爷好像很爱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当年我就说你是个成大事的,你看,我没说错吧,这不,出仕就是京官,前途不可限量啊!世伯还想着你提携一下世伯呢?怎么突然就辞官回乡了?”
    一双闪着精光的浑浊眼睛,就那种直直地看着江义沛,好像知道他来干什么似的。
    “我要是不回来,在孤立无援的京城,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这两次天灾——这天,可真冷啊!”
    江义沛一脸庆幸地搓着手,说话间,冒出一缕一缕白气,他眼瞄瞄着钱老爷身上大貂。
    钱老爷是个胖子,这件大貂做得也大,也不知道集齐了貂家几代貂。
    得多少钱啊!
    江义沛:钱家名副其实——有钱!
    钱老爷对江义沛前面的话不可置否,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便附和着:“是啊,这天真够冷的!”
    也许是江义沛的眼神太赤裸裸,钱老爷察觉到了就往自己身上看了看,还拢了拢貂皮大衣——并没有什么不妥!
    衣服穿得好好的,又不脏,阿沛看啥呢?
    但江义沛此时已经移开了目光,钱老爷也不好再问,但江义沛来了好一会儿也不说事,只是一口一口地品着下人刚端上来的大红袍,一边喝还一边点头:“嗯,好茶!世伯家的好茶还是一如既往地多呀!”
    钱老爷也没有主动询问,闻言大手一挥:“你要是喜欢,待会让你带一点回去。”
    “那敢情好,谢谢世伯。”
    钱老爷:“……”
    不是,你真要啊!你以前不是不要的吗?!
    别看钱老爷说得真豪气,要是江义沛真的收下了,那说一点就是一点,多点都没有。
    多给一根都是亏了。
    江义沛喝了半肚子茶水,钱老爷都没有主动问他半句,于是他只能自己主动开口:“世伯,您也知道,如今雪灾太严重了,罗水县的百姓不少房子都塌了,百姓……”
    吧啦吧啦吧啦……
    钱老爷安安静静地坐着听着江义沛跟他哭穷,跟他倾诉着治理罗水县的艰难。
    他只是时不时地不痛不痒地附和两声,但一点都没有表态的意思——废话,江义沛说的他都有,但他凭什么拿出来啊?凭你脸大啊?
    只要江义沛没有明说,他就当听不懂算了,谁让他们文人说话弯弯又绕绕的?
    直到江义沛真真切切明明白白开口问他买粮买布买牲畜,躲都躲不过去,钱老爷这才不得不开口,而且他也没有找借口,而是单枪直入——
    “要是当年我家小遥进了你家门,咱们是一家,这个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可这如今……老夫很是为难呀!”
    江义沛暗地里闭了闭眼睛,他知道古代人很相信裙带关系,要不然世家间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联姻姻亲了。
    当年原主考上举人的时候,钱老爷可是向他抛了橄榄枝的,想他刚把赎身回来的认作义女的清倌人送给他做小妾,连人带礼大张旗鼓送了好几车,但在江义沛明确拒绝之后,还没等他把礼送回去,就已经有下人过来拉了。
    有钱且抠,是妥妥的铁公鸡。
    想要从他手里抠出钱来,那真的是很困难的,江义沛已经有心里准备了。
    况且他这样打直球,并没有假装应下你,然后给你一星半点地打发你,这又让江义沛燃起了一点希望。
    ——章县丞的话是对的,这钱老爷,虽然抠门,但真的不是那种奸滑之人。
    商人重利,钱老爷也重利,但他也有良心。
    在一方面来说,他并不是很看重名声,要不然也不会为了拉拢江义沛,而把一个楼出来的清倌人认作义女,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也没有多少人会做这样“跌份”的事情。
    章县丞跟江义沛分析,这个铁公鸡抠归抠,但在县里的口碑却是异常地好。
    他店里伙计的月钱都比别处多二十文,过年过节还有节礼,要不是工作出现纰漏导致给店铺造成损失,钱老爷一般是不会打骂伙计的,更不会扣月钱。
    ——所以,钱老爷的店铺伙计以及下人的忠诚度是最高的。
    经历了两次天灾,县里富户地主的下人有不少是背主的,特别是主家软弱的时候,被“团结”起来的下人欺压得命都要没了,他们不仅要主家的粮仓,还要主家的藏宝库。
    穷人翻身的方式不多,但这是其中一种——夺人性命,夺人家财。
    县里原本有八家叫得上名号的大宅,现在有两家已经易了主了。
    但钱家的下人一等一的忠心,不管什么时候都以钱家主子为先,为了主子不要命的就有四个。钱老爷这老抠们,雨灾后回到镇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四人立了衣冠冢,就葬在自家祖坟旁边的小坡上,他告知自己的后辈,过年过节,供奉祖先的时候记得给他们也上三柱香,别多,就三柱就行,让他们也享受钱家后辈的香火。
    这四人的家人也被妥善照顾着——
    别误会,没给钱,只是给了一个工作的机会,其中一个牺牲的家丁才十八岁,娶妻刚刚半年,孩子都还没有。
    一直看手艺说话,从不徇私的钱老爷,给了这个家丁娘子一个特权,那就是给女掌柜的打下手,真心想把她当下一任掌柜的培养,要知道,在以往,以她的手艺是根本不可能进钱家成衣铺的。
    这些消息都是从钱家散出来的,然后被章县丞收集的,所以江义沛第一家就到钱家来——拿下他,其他几家基本不用费什么口舌了。
    江义沛觉得这个钱老爷,虽然抠,但并不是真的一毛不拔。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银钱在刀刃上而已,而且的每一笔钱都要达到正面的效果,例如按葬家丁,给家丁娘子安排工作,这些消息能传出来,很有可能是钱老爷自己放出去的。
    要不然,以他管理下人的手段,还是在这种环境下,谁有时间去探听这种八卦?
    无非就是,他钱了,但同时他要扬一扬自己仁义的名声。
    名声这种东西,可以不在意,但做生意的谁嫌多啊!
    江义沛一听,便知道钱老爷的计谋了——这不就是趁机给自己家做广告嘛,安葬出去的钱,分分钟从卖出去的东西里赚回来,当然,如果是平时的话。
    这种时候,钱家的铺子根本不敢开门,他怕店都被抢空了。
    “世伯说笑了,我当初就跟您说过了,此生只愿与我家夫人共白头,纳妾不纳妾的话就别再说啦,我家夫人听了该不高兴了。”江义沛笑着说:“您刚刚不是说,身上不爽利吗?我家夫人在京城师从名医,要不,请她给您看看?”
    有钱人都惜命,江义沛觉得自己要是说服不了钱老爷,那就让他媳妇出马!
    “哦?是哪位名医?”
    钱老爷虽是这样问,但并没有看出来有多激动,毕竟这些年他自己已经看了不知道多少“名医”了,治标不治本,先头几天药效还是不错的,能吃能睡能干,但不出五天,有的甚至不到三天,把药当水喝都不再有效果,该吃不下还是吃不下,该睡不着还是睡不着,该不行还是不行。
    ——这几年他那几房娇妻美妾,他都不敢挨近,就怕提短枪上阵,灰溜溜下床,造人白眼。
    别看他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但在家里,在房中,这些年的苦,无人言说,他的妻妾们还以为他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的呢!暗戳戳想去看看那是谁!
    笑死,根本没有人。
    “京城的王太医你可知?”江义沛答道。
    他赌钱老爷不知道,虽然钱家在罗水县是首富,但出了青州这穷乡僻野,只能算是小康,钱老爷消息再灵通也不可能知道太医院里有没有王太医,有几个王太医!
    果不其然,钱老爷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但紧盯着他看的江义沛看到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表情管理好到根本看不到他先前激动了一下子。
    只听见钱老爷淡淡地说道:“能师从王太医,那本事肯定不小,不知其擅长哪一科啊?”
    要是太医……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只是这女弟子……看看也行,他们现在有求于他,趁机让他们给他引荐一下王太医!
    念头刚起,便听到江义沛那骄傲的声音——
    “全科!”
    钱老爷:“……”
    他只是恭维一下,并不是真的认为师从太医的女子能有几分真本事。
    太医的祖传家学,能随随便便交给你一个外人,还是女子?
    他觉得,能学到点皮毛已经算是蒋素英很有心机手段了,但全科……
    全科什么意思啊!
    就是啥都会,啥病都会治!太医院的太医头子都不敢这样打包票吧?
    阿沛可真是大言不惭了。
    这样想着,钱老爷刚刚生出的几分兴趣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连带着面对江义沛都没有了先前的热情。
    哼!
    以为用这点小手段,给他吃点猛药,舒坦几天,让他觉得自己被治好了!
    想用这种方式从他手里骗粮?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家谈不拢可以不谈或者下次谈,但你要耍心计来骗人,那就是你人不行了!
    哼!
    要不是眼前的人代管着罗水县,钱老爷都要翻脸把人轰出去了。
    人嘛,都有点劣性根,爱显摆,爱吹牛,爱得瑟,你在其他方面可以骗他,他可以一笑而过,不搭理你,但你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可以治好他!
    这就戳到钱老爷的痛脚了。
    ——治了好几年没有治好的钱老爷,犹如惊弓之鸟,敏感得很。
    江义沛是到死都想不到,区区“全科”两个字居然让钱老爷联想了那么多,他察觉到钱老爷脸色有些变了,以为是他不相信他媳妇的医术,倒也没有辩驳,只是说道:“我家夫人已经到了大门外,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您就在这坐着,不了多少时间,万一我家夫人能治呢是吧?”
    钱老爷有些抵触,但又觉得江义沛说得有道理,万一呢对吧?
    凡事都怕有个万一。
    钱老爷动摇了,觉得他就在家里,啥都不用做,就伸个手出来而已,罢了,看就看吧!万一呢!
    江义沛于是亲自出去把蒋素英请进来。
    他家媳妇忙得咧,正在忙着开设义诊的事情,先前他来的时候,她实在是抽不开身,并没有能一起来,便让他自己先来试探一下口风,事情证明,在精明的人的面前,说再多话,画再大饼都不能打动人家。
    能打动人家的只有利益,可现在江义沛能给什么利益人家?
    就五万两,在物价飙升的现在,这五万两的购买力都没有平时的一半!
    钱老爷倒也没说完全不肯出售物资,但江义沛给的价格他没满意,就一直不搭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