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三只眼的马王爷
    知道了匈奴人的新战略，蒙家军从第二天开始，果然不再出草原追杀东胡残兵。
    其实追杀了两天，也没办法继续追杀。
    再追的话，就得深入草原了。
    蒙毅倒是制定了一个“北伐计划”。
    等化雪后，带领两万骑兵，去左谷蠡王的“北上谷郡”扫荡一圈。
    小羽虽然提前预告，如今战事结束，她即将离开北疆。
    但她并非第二天立即离开。
    “诸位道友，这是从宇文博手里缴获的万魂幡。上面有百万亡魂，不知诸位可能将他们超度了？”
    首先，小羽得处理掉万魂幡。
    宇文博已经魂飞魄散，她又没拜宇文博义父，不知道无损拆毁万魂幡的方法。
    大概拜了义父也没用，紫府顶多教她破万魂幡的杀招，无法拆解万魂幡。
    现在的难题是，不先毁掉万魂幡，上面的亡魂便无法超度。可不知道方法，强行摧毁万魂幡，又会先毁灭组成万魂幡的亡灵。
    芦凌子刚从小羽手中接过万魂幡，便被上面的魔煞之气所侵，身体周围浮现氤氲青光。青光为护体仙光，在抵抗浅黑色的魔煞。
    仙气与魔气相互争斗，泾渭分明，且旗鼓相当。
    芦凌子忍着难受，将万魂幡仔细检查了一遍，又递给边上的青阳真人，表情严肃道：“宇文博果然是个魔修，这面旗幡浇灌了百万生灵的鲜血。
    以鲜血中的怨气与精气为丝线，编织出一片魔域。
    百万生灵亡魂便被困在魔域中，让魔域演变成长为芥子世界。
    要超度亡魂，必须先破坏魔域世界，可亡魂已经成为魔域的一部分。
    只要亡魂还在，万魂幡永远无法彻底被摧毁。
    要彻底摧毁万魂幡，必先榨干亡魂所有魂力，也即是让他们魂飞魄散。”
    小羽有些惊讶，道：“道友真厉害，只看了一会儿，便研究透这一魔器的本质。”
    她昨天下午开始研究万魂幡，昨夜折腾了大半宿，才弄清楚它的构造。
    这还是在万魂幡不再排斥她，将她当成了主人的前提下。
    芦凌子摇头道：“只看一会儿，哪能研究透彻？宇文博炼成这一魔器，已有好些年，是他的招牌法宝。
    去年夏末，他用旗幡汲取北疆百姓精血与生魂时，我们还与他交过手。
    他以元神驾驭万魂幡，比张元的化血神刀还要恐怖。
    好几位道友元神受重伤。
    后来请了青阳真人过来，才用戊己杏黄旗抵抗住万魂幡。”
    小羽心中一动，想到了前天战场上从天而降，包裹住万魂幡的金黄色光膜。
    “竟然是戊己杏黄旗，青阳道友真厉害，连圣人的法宝都借来了！”
    青阳真人和芦凌子一样，也受到万魂幡魔气侵袭，体表却浮现淡淡黄光，魔气完全被压制，甚至被撞散开，颇有些万法不侵的味道。
    “怎么可能是圣人的法宝。”他摆手道：“只是我罗浮山祖师炼制的仿品。
    仅仅是从元始天尊的戊己杏黄旗中取了一缕‘仙气’。
    炼制宝旗的材料，皆为后天之物，不入‘灵宝’之列，勉强算一件上品法宝。”
    小羽问道：“灵宝与法宝的界限在何处？不怕各位道友笑话，我还没见过灵宝呢！”
    她其实见过，乌巢禅师的斩仙飞刀，就是一件顶级的后天灵宝。
    现在听到她问出这种“常识性的”问题，芦凌子倒是神情自若。
    青阳真人即便听说“飞羽仙子道行不低，只是见识略微不足”，此时也露出诧异之色。
    这位飞羽仙子何止是道行不低。
    她的气也清且纯。
    身上仙韵与道力十分充足，明显是道家真法颇有火候的征兆。
    而且她的道家功法还非常高级。
    她的神通自然不用说，又是雷法又是真仙难辨的变化之术。
    还用脑袋硬接日月珠，用剑骨挡化血神刀左道散修若能这么强，也不会被鄙夷为“旁门左道”了。
    说她是道祖源流的真传弟子，青阳真人都相信。
    可她连法宝等级都不清楚.
    “灵宝与法宝最大的区别，在于炼制法宝的材料，以及手法。
    使用后天材料，永远无法炼制‘灵宝’。
    必须使用至少一样先天材料，然后保留先天材料的特性，将先天灵材蕴含的道则，以神通秘法的形式展现出来。
    如此，就算一件灵宝。
    灵宝的话，又分为后天与先天。
    被仙人炼制出来的灵宝，基本都是后天灵宝。
    诞生于天地成型后，分属先天，蕴含部分天道法则，不用炼制，便成法宝，就是先天灵宝。
    比如元始道祖的戊己杏黄旗。”
    小羽从来不自卑自贱（脸皮厚），如今都准备离开了，自然不怕出丑，又详细询问了神州各道派比较有名的灵宝与法宝。
    这条消息其实很重要。
    提前了解神州最有名的法宝，将来若有机会面对它们，她才不会在措手不及之下吃个大亏。
    小羽都有些后悔，昨天跟神锏太保说了太多话，都忘记找他索要“神州护命符”了。
    “万魂幡太邪门，我破解不了。”
    拿在手上折腾了好一阵，青阳真人还是无奈将它还给了小羽。
    “仙子已经抓住了宇文博，还拷问了很多秘密，为何不顺便拷问无损拆毁万魂幡的方法？”芦凌子道。
    “我怎么没拷问？他太狠了，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肯让我好过半点。”小羽道。
    芦凌子与青阳真人悚然一惊，“宇文博魂飞魄散了？”
    小羽赶忙解释道：“与我无关，我只是将万魂幡盖在他元神上，他被百万凶鬼反噬，被吞吃干净。”
    ——你都将万魂幡盖在他元神上了，还说他的魂飞魄散与你无关？
    两位仙人都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芦凌子还是真诚地劝了一句，“道友，宇文博死有余辜，即便魂飞魄散，也难赎其罪。
    但他不该由咱们打灭魂魄。
    只有‘老天爷’可以通过天罚，将修道之人打得气散神消。
    我们做了，会大大折损阴德。”
    “宇文博是意外，我没想他魂飞魄散。他横遭意外，万魂幡反噬太强，我都没反应过来。”小羽道。
    芦凌子将信将疑。
    可话说到这种程度，已经没法再劝了。
    小羽又看向青阳真人，问道：“听说真人擅长朝真降圣、请仙扶鸾之法。
    能否请一位擅长驱魔的天神，帮忙拆除这一魔幡？”
    青阳真人稍微回忆片刻，才摇头道：“我朝拜的众神中，降魔的大神很多，却没有本身擅长魔道之法的神仙.最好还得兼修佛法，才方便超度万魂幡中的厉鬼。”
    即便是请神，也不是所有神仙都能请。
    必须日常祭拜与观想，与神灵进行精神沟通。
    相互熟悉了，别人才理睬你。
    若要更进一步，请神上身，还得感悟神灵所擅长的神道法则。
    如果平日里不攀交情，遇到麻烦事了，邀请神灵下界，神灵压根不理睬，或者真的下界了，用金瓜锤狠敲请神者的脑袋，还破口大骂：平日不烧香，临阵请本大爷，本大爷在你眼里就这么下贱？
    青阳真人子又道：“芦凌子道友，我记得你们清徽道派拜马元帅，为何不试一试？”
    芦凌子迟疑道：“贫道倒是拜过华光菩萨，只是从来没试过召唤祂老人家，不晓得能不能成。”
    “只要平日拜神敬神，即便召唤失败，也没什么打紧。”青阳真人道。
    拜神了，唤神也不一定能成功，但至少不会出现“道法反噬”：神灵不会发狂般，用金瓜锤砸唤神者的脑瓜，顶多骂几句、踹两脚。
    小羽疑惑道：“道友为玄门正宗，为何拜菩萨？”
    青阳真人道：“西方灵山的菩萨和佛祖中，也有不少咱们道门前辈呢！
    真遇到了，肯定还是得执弟子礼其实佛门弟子与咱们同为方外之人，倒也不必有太强的门户之见。
    近些年，玉帝还邀请了许多佛门大士，到天庭担任仙官呢！
    咱与他们同殿为臣，相互交流切磋，收获颇多。
    芦凌子道友要召唤的华光菩萨，身份更是特殊。
    他在灵山证得菩萨果位的同时，还是清徽道派的四大护法元帅之一。
    等信仰在民间传播开，将来说不定要成为整个道门的护法大元帅。”
    有百万亡魂要超度，狭窄的地方肯定办不了。
    他们几人离开了凡人众多的代邑城，在城外寻了个安静又宽敞的院子。
    芦凌子焚烧柏树叶子，洒无根水，诵《净天地神咒》，完成“净坛”。
    第二步为“燃灯启圣”：点燃九盏明灯，接引神力（佛力）降临。
    然后他才步罡踏斗，嘴里念念有词：“一踏乾宫开天门，二转巽地召风雷”
    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开始书符请神：以朱砂笔书元帅符，再将符纸焚烧。
    “吼~~”
    小羽仿佛听到了虎吼之声，像是从天上传来，又像是从地下冒出来。
    吼声之后，一个浅浅的金色虚影，出现在祭坛上方。
    “奶奶的，谁，是谁在打扰老子睡觉？”
    小羽差点喊出“二郎神”三个字。
    神将额头开了天眼，有三只眼睛，长得英武高大。
    头戴金冠、身披金甲红袍，手持一杆丈二金枪，活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第一眼让小羽误以为二郎神走错了祭坛。
    第二眼看到他神情暴躁，满脸怒火，眼睛与嘴巴甚至在冒火星子，小羽确定这厮一定不是儒雅稳健的二郎显圣真君。
    ——明明是个菩萨，无论形象还是脾气，都没半点菩萨的样子。
    她还悄悄在心里吐槽。
    “清微派第三代弟子芦凌子，拜见马元帅！”
    明明是芦凌子自己召来的护教元帅，这会儿站在对方跟前，他却额头冒汗、面色发白，表情战战兢兢。
    不怪他懦。
    华光身上散发的威压与怒气，大半落在他身上。
    连小羽都得承认，华光给她的第一印象很差，但实力真的强。
    给她的危机感，甚至超越了此时还处于巅峰状态的天蓬元帅。
    “芦凌子，这一大清早，太阳才刚出来，你找本帅作甚？”华光焦躁嚷道。
    芦凌子用托盘端着万魂幡到他跟前，快速将自己等人遇到的麻烦说了一遍。
    “好个老魔，竟然屠戮了百万生灵！”
    稍微感受万魂幡上的气息，华光脸上的不耐烦全部消失，变得咬牙切齿，怒道：“是谁，谁干的？本帅要将他镇压到无间炼狱，永世不得超生！”
    “是东胡国师宇文博，他现在已经魂飞魄散。”芦凌子道。
    “魂飞魄散了？”华光怔了怔，又问道：“是你打灭了他的魂魄？这么狠！”
    “不是弟子，是.嗯，宇文博作恶多端，气数已尽，被百万凶鬼反噬。”芦凌子含糊道。
    “这件魔器破了两道口子，但基本结构完整，禁制全在，怎会反噬其主？”华光瞪眼道。
    小羽上前两步，主动道：“是晚辈用万魂幡盖在宇文博元神上，他才被百万凶鬼吞噬殆尽。”
    华光道：“你为何要用万魂幡盖他元神？”
    小羽犹豫了一瞬，还是坦言道：“他杀人百万，晚辈心中不爽快。
    偏偏他还不识趣，一直叫嚣，好似我真不敢弄死他。”
    华光板着脸问道：“灭杀仙魂，不怕遭报应吗？”
    芦凌子和青阳真人都面露担忧之色。
    小羽道：“报应是之后的事儿，当时只求念头通达。
    反正我是惩恶扬善，问心无愧。
    能否做到问心无愧，是我自己的事儿；是否遭报应，却是老天爷的事儿。
    我只能做好自己的事儿，管不到老天爷。”
    华光走向祭坛，满脸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不错，此言深得我心。
    唉，其实本帅也早就想这么干脆利落。
    无奈碍于‘西方菩萨’这一重身份，内心煎熬却没法真干。
    你能如此恣意畅快，让本帅都十分倾佩、万分羡慕呢！”
    芦凌子和青阳真人傻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