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1章 赎罪的条件
    “我刚回到代邑城，太保便找了过来，莫不是之前一直在边上等着，等居庸关之战结束，等我回来？”小羽问道。
    神锏太保眼神微微闪烁，道：“某虽是灵官，却不是一点道术都不懂。
    简单的占卜掐算，就能确定何时适合来找你。
    若来早了，找不到人，某来干啥呢？”
    小羽意味深长地笑道：“既然太保懂掐算，那你更应该明白，我可不是在居庸关逍遥快活。
    蒙毅将军和李信将军，都认可我功劳第一呢！”
    神锏太保叹道：“某跟你说实话吧，王母娘娘虽然请玉帝治你的罪，玉帝却没打算拿偷窃蟠桃的事儿作筏子。
    你真正的大罪，在于违逆天数。
    你还以仙人的身份下毒谋害大量的凡人。”
    小羽不置可否，只问道：“何为天数？”
    “胡虏越过长城，糜烂北境十数个州郡，战火绵延数十年，北方之地尽染胡虏腥膻，就是天数。”神锏太保神情复杂道。
    小羽又问：“现在天数变了？”
    神锏太保迟疑道：“你的确极大地改变了天数，故而有仙卿上奏玉帝，要天降神雷劈死你。
    只不过大劫期间天机混沌，天数要朝哪个方向改易，最终会有什么结果.至少某不太清楚。”
    顿了顿，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直接明示，道：“告知某关于你消息的张祖师，也不清楚。”
    “咦，是天庭的张天师吗？你上次不还说，太一道内讧了，一分为二，张天师都不理睬你们了。”小羽惊讶问道。
    神锏太保坦然道：“前几年，张祖师对咱们正阳宫的确冷淡了很多。
    可你闹出来的事情太大，张祖师也不得不放下芥蒂，主动出面维护大局。”
    虽然玉门真人各种不粘锅，硬说找羽凤仙与他、与正阳宫、与张祖师无关，纯属他张灵官个人行为。
    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晓得，灵官只是真人的打手与传声筒。
    神锏太保有背黑锅的觉悟。
    将来真出了什么事儿，天罚或者别的因果找上门，他会坦然受之，绝对不会攀咬太一道任何人。
    如今面对羽凤仙这么个聪明人，他却不打算说些似是而非的屁话。
    觉得可以用话术降她的智，这种想法本身就是在自我降智。
    小羽心中隐约明白了神锏太保此行的目的。
    她直接问道：“张天师有何指教？”
    神锏太保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问道：“你为何不激动大叫——胡虏糜烂北境十数个州郡，屠戮百姓数百万，算什么天数？改变这种天数算什么大罪？
    然后神情悲愤，高呼‘不服’不断。”
    小羽也眼神奇怪地瞥了他一下，道：“张老哥，你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八年前。八年前我才多大？”
    “八年时间也不算太长，一晃眼，某都没啥感觉，便过去了。而且，你现在也不算年长。”神锏太保道。
    小羽唏嘘道：“八年不算长，我年纪也不算太大，可过去八年我经历过的事儿，单独拿出其中一件，都比很多人一辈子的经历丰富。
    你可知道当年的迎祥府之变，知不知道玉蝉被我弄死了？”
    神锏太保道：“某是玉蝉死后大半个月，才从咸阳朝廷收到消息。
    当年某以为你要逃到大秦来，还跟皇子高商量，为你安排个好差事。
    等你诛杀玉蝉的消息传到朝廷，皇子高联合一众亲近他、也亲近太一道的大臣，差点帮你谋划到一个‘天门侯’的爵位。”
    小羽惊讶道：“连爵位名字都有了？”
    神锏太保道：“如果你依旧是个沙蛮子，杀了玉蝉，或许能来咸阳城领赏，却没有军功。
    但你当时已经不是单纯的沙蛮。
    你既是大秦的上造，又有西域都护府行走的官职。
    有爵有官，就能凭功劳升爵升官。
    玉蝉可不是普通妖邪，他是三十六国之乱的罪魁祸首。”
    小羽微微颔首，“也对，我当日的身份与飞仙渡之战时，已有很大不同。”
    飞仙渡破西八仙之局时，她不是秦国军人，没法凭军功升职加薪。
    等到迎祥府之变时，西蜀李家不仅帮她买了个爵位，还外带一个官职：去东方朔的西域都护府当个随从。
    她进入了体制内。
    当她再次立功，比如斩杀妖蝉，大秦朝廷就应该根据体制内的规则，提升她的官职与爵位。
    当然，理论如此，不代表现实也一定如此。
    人皇政还在时，该当天执行的政令，不会被耽搁到第二天。
    等赵太后摄政，大秦朝廷什么办事效率，小羽亲自体验过。
    她的功劳能真正转化为官职与爵位的封赏，还得有朝廷中人帮她跑门路。
    也就是神锏太保和皇子高。
    神锏太保道：“杀了玉蝉，你本来能一步封侯。
    可你杀玉蝉前，还宰了赵真与贺玄。
    你就是个杀星，杀人完全不看后果。
    赵真可是赵高的族弟，贺玄是剑仙弟子。
    他们本身还有大秦官职在身，职位远比你当时要高。
    如果你没杀玉蝉，直接跑去咸阳，只凭这两个案子，起码得判你个流放岭南，跟随赵佗去打越人。”
    小羽道：“我现在不在乎什么官职爵位了，今后再遇到赵真、贺玄之流，还是要砍杀。”
    神锏太保叹道：“你连‘天命人’休各都砍了，某还能说啥呢？
    再遇到了赵真贺玄之流，但凡他们知晓你的身份，听说过你的事迹，也不敢招惹你呀。”
    他上下打量她一番，好奇道：“杀了妖蝉后，你哪去了？
    某感觉你身上道韵充足，法力精纯，像是遇到了天大的仙缘。
    即便没有蟠桃，你也不再是当年的沙蛮武者。”
    小羽得意道：“难道你不知道，在东方朔偷桃前，我已经名震西沙域？
    本宰衡杀了几个妖神。
    与通天鼠王之战，甚至惊动了瑶池蟠桃宴。”
    接着她将自己走地下河被普善追杀，意外进入蓟河水府，并在水府得到仙缘之事大略讲述一遍。
    没说《八九玄功》，只说得到一部残缺的“地煞变化之法”。
    其余的小事儿、杂事儿，则没有隐瞒。
    神锏太保表情很复杂，有震惊，有艳羡，也有疑惑不解，“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然也能遇到仙缘。
    而且，你明明没有仙骨，竟然还能练成仙法。
    短短七年时间，勇猛精进，神通盖世，简直不可思议。”
    “我有仙骨，我的剑骨就是仙骨。而且，我是哪样的人？
    我做过什么缺德事吗？这一生，我问心无愧！
    如我这等人都没仙缘，才真是天道不公。”小羽道。
    ——你得罪了天帝啊！现在又得罪了王母娘娘。
    即便你道德无缺，哪个神仙愿意承担被天帝怨怼的风险，将仙缘赐予你？
    咦，羽凤仙得罪天帝，三界神佛都知道。
    现在羽凤仙的确得到了仙缘，貌似还是玄门正法。
    不管她的剑骨算不算仙骨，她已经练成仙法。
    这是不可更改也不能否定的事实。
    事实比什么都重要。
    难道赐予她仙法之人，压根不在乎玉帝的态度？
    可什么样的人，会不在乎玉帝的想法？
    至少是三清嫡脉，辈分还不低！
    神锏太保激动了，也颤抖了。
    ——这个沙蛮子有大造化啊，竟然被上古大仙看中。
    对了，她还得到了燃灯古佛认可，去了灵山就是燃灯佛的门人弟子。
    某这是遇到了“大仙苗子”，羽凤仙将来也能成为大仙？
    可三界有名的大神大仙中，也没谁能像她这么无法无天、特别能折腾的呀！
    神锏太保心念百转，轻声问道：“你可知道，是哪位大仙传你仙法？”
    “只知道是一条古老的黄龙，太保可听说过蓟河水府？”小羽问道。
    即便她心有猜测，只要黄龙真人不主动出来承认关系，她就一直识情识趣，不会“乱攀关系”。
    “古老的黄龙，蓟河水府.”太保想了想，道：“现在某不清楚，等某回太一道找真人询问，或许能探听一些消息。”
    小羽耸了耸肩，“我不强求，一切随缘。缘分来了，我自然能遇到大仙。”
    太保愣怔了一下，脑子很快清醒过来，点头道：“没错，这种事随缘最好。”
    人家大仙如果愿意让她知道，直接就在仙法传承中留下身份姓名。
    既然大仙没留名，他贸然打探，岂不是吃力不讨好？
    ——这个羽凤仙果然长大了，变得成熟沉稳了。
    心中有此感慨，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某跟你说实话，你偷了王母娘娘的桃，王母很不高兴，但她又没法公然审判你。
    因为你偷的其实是东方朔的桃，而你进入蟠桃园的方式”
    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记住，千万不要到处宣扬你是怎么进入蟠桃园的。
    王母娘娘找过昆仑君，你干了什么，昆仑君一清二楚。
    不知昆仑君对王母说了什么，反正王母不打算就偷桃之事公审你。
    但王母为西昆仑之主，需要维护自己的威信。
    你可明白？”
    小羽惊疑道：“你怎么连王母娘娘见昆仑君都知道？你之前认识昆仑君不？”
    连瑶池仙女都不晓得昆仑君，小羽不信一个“不学无术”的灵官，能如此博闻广识。
    呃，说张灵官不学无术，有些过了。
    但灵官的确是学业垃圾、完全看不到半点成仙希望的道士。
    太保道：“你先前不是猜到了吗？
    某当然不认识昆仑君，也不晓得昆仑君与王母娘娘见过面。
    某的消息来自天庭，来自目前还在灵霄宝殿参加朝会的张天师。
    某还被玉门真人逼着承担一切与你联系引发的后果与责任。
    黑锅某来背，与正阳宫、太一道、张祖师，没任何关系。”
    小羽无语，“太保，你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你是聪明人，某怕你不明白。”太保道。
    这句话听着有点矛盾，但小羽听明白了。
    她是聪明人，知道他代表了正阳宫与张天师，藏着掖着没意义，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可他透露的信息，她不一定能完全听明白，需要他直白陈述。
    “我要怎么做，才能配合天庭保住王母娘娘的威信？”小羽问道。
    “唉，你没必要说这么直白，你直接问某有何建议就行了。”太保眼神担忧地朝天上看了一眼，又低头朝她挤眉弄眼。
    小羽叹了口气，问道：“过两年，我亲自去昆仑圃拜见王母娘娘，跪下给她磕三十个响头，你觉得如何？”
    太保道：“你倒是诚意十足，但王母娘娘不一定有时间见你。”
    “那太保有什么建议？”小羽问道。
    太保道：“你可知道‘仙籍’之说？”
    小羽点头道：“先前不太清楚，先前去了一趟西昆仑，结识了不少散仙朋友，听他们说过。”
    “应该是率属西昆仑的散仙吧?既然你见过他们，某便直接说了，你应当和他们一样，拜求王母，申请名录昆仑仙籍。
    然后王母会为你安排个‘瑶池玉女’的身份。
    你在园替灵芝仙草浇水除草，干完两千年，便可以离开瑶池，去人间当个逍遥散仙了。”太保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