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倾珞神色一怔。
她都说是来贺喜的了,她却不让她进去,反而质问她和霍文文说了什么,以前她和霍文文出去胡氏从来不过问,今日为何忽然发问,莫不是,猜到了霍文文会和她说什么。
林倾珞缓缓抬起头,轻声反问:“母亲以为我们说了什么?”
胡氏笑了,道:“倾珞啊,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今日是你大姐姐成亲的大喜日子,无论你听到什么,也无论那事情是真是假,都不要搅了你大姐姐出嫁的好心情。他们二人若是以后感情不合,自有我们两家父母为他们做主,无需他人操心。倾馨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忠伯府是我为她精挑细选的人家,当然,晟王府也是我为你仔细挑选的,往后你若是飞上枝头了,也别忘了母亲的用心。”
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她知道外面的传闻,而且还不打算让林倾馨知晓,身为母亲尚且能冷漠到如此地步,当真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只看利不重情。
林倾珞忽然觉得,自己和林倾馨比起来,要幸运太多了。至少,她至亲的人,不会如胡氏这般利用她。
“是。”她乖乖答应着,胡氏便直接扔下她进入院子了。
她本就不是来贺喜的,既然如此,那也没那个必要进去了。
胡玉珍在快步走到无人的地方,随后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载到在地,头发上的珠钗都歪斜了。张妈妈眼疾手快扶着了她。
此刻,她全然没了刚才的镇定和冷漠,眼底尽是悔恨痛心之意。
细看,她的眼底已经布满了血丝,亦能看清眼底的乌青。
“夫人?”张妈妈关切地唤着。
胡玉珍一手被张妈妈搀扶着,一手垂着自己的胸口,开始无声哭泣。
“我若是能早一个月知道杨家那小子是这样的人,我决计不会把女儿嫁给他,都怪我,没有查清那人的底细就这样将女儿托付给了他。”
说着,她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张妈妈忙出口安慰:“夫人也是无可奈何,此刻退婚怕损小姐清誉,什么也捞不到好,还不如等小姐嫁过去,若是那伯府世子死性不改,我们便想办法助小姐和离,到时候伯府也会赔偿小姐受的苦,小姐也不算白嫁,若是他已经有所改变,那夫人不是乐见其成吗?此刻退了婚,小姐就再难找到好人家了,嫁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说的是,说的是。”胡玉珍拭去眼角的泪水,这几日她就如张妈妈所说的这番话来安慰她自己,睡前想一遍,醒来想一遍,可还是控制不住不时涌上来的悔恨之意。
她在这情绪之中来来复复,今日,她也终于没有了反悔的机会,是荣华富贵还是万丈深渊,她都没有别的选择了。
收起自己哀痛的神色,她道:“我既已替馨儿做了这个决定,便不能退缩。走吧,去看看她。”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朝着林倾馨的新房走去。
林倾珞离开鸢飞院以后就回了玉听院,相比较外头的热闹,玉听院就要冷清许多,甚至平日里在院里伺候的丫鬟也都被叫走了。
俊喜一见她回来,忙迎了上来。被胡繁山纠缠以后他们二人都分开了,本以为她会很快回来,没想到却耽搁了如此之久,俊喜怎会不担心呢。
面对丫鬟的关切,林倾珞只是摇了摇头表示没事,随后问了一句:“我娘呢?”
见到了胡氏的冷漠,此刻她无比想看见靳兰汐,想扑进她娘的怀里诉说心里那份见到世俗阴暗的害怕。
俊喜却说:“姨娘这几日精神不佳,这个时辰在休息。”
第11章
自打那日林倾珞的婚事定下来以后,靳兰汐就陷入了梦魇之中。
与其说是梦,倒更像是回忆。
十六年前,熵州。
黎明前的昏暗。
四处都是战火过后的硝烟和残火,大漠黄沙似给天地蒙上了一层雾,她的视野只有百米之内。
突厥的兵暂时退了,可四下的狼藉却触目惊心,断臂残骸,血染泥土。
她骑着马,在几个亲信的护送下,朝着熵州城门口疾驰而去,巡查的哨兵似乎听到了动静,暗夜里燃起了火把,朝着她蜂拥而来。
护在她身边的男人唤她:“汐儿,后面有人追来了,莫要固执,随我离开。”
若是他们当时改道,抛弃战马,可能还有机会溜出城,可是她不愿意,依旧控着跨下的马儿,直冲城门。
若是能拿回父亲的尸首,让他入土为安,死又何妨。
三日前,晟王的兵马入熵州,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排兵布阵对付突厥,而是挖出反贼靳晚风的尸骨。
他的父亲战死沙场,将士们费尽心血才让将戎马一身,驻守疆土的将军尸骨从敌寇手中夺回,让他入土为安,却没想到,将军竟然被自己所守护的人掘了坟。
靳家人成了卖国贼,她父亲靳晚风的头颅被人取出,悬挂在熵州城门口,受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她没别的诉求了,只求为父亲敛尸。
马鞭无情的抽在了马背上,耳畔的风呼啸而过,望着被黑夜笼罩着越来越近的城门,她眼眶发热。
近了,近了!
父亲从小教她射箭,总夸她,箭术不输男儿郎,今时今刻,她要将那拴住他头颅的绳索一箭射断,让他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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