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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章 Ch851 长庚司

      第852章 ch.851 长庚司
    骑马离开并不像罗兰想象的那么简单——首先得说一句:罗兰不会骑马,也没想过要学。
    虽然仙德尔、雅姆·琼斯、费南德斯和伊妮德,甚至兰道夫在内的许多人都劝过他,说一名真正的绅士、男人怎能不会骑术:
    然而他宁愿休息时窝在家里,把自己卷得严实蹲在壁炉前打盹,也不愿意找个老师,累得浑身汗津津。
    所以。
    来自伦敦的绅士,审判庭专门烧人的执行官,就要搂着某人的腰,像个姑娘一样坐在后面了——萝丝很乐意干这个活,她庆幸自己在雪莱和老汤姆的念叨下学了骑术,正好能带上罗兰。
    “你只要坐稳了,用腿夹住肚子,再搂紧我的腰,闭上眼。”
    自认为骑术精湛的少女得意洋洋,临场给他讲起骑术来。克里斯汀却一直没有远离过萝丝——对于她来说,周围这些人中唯有帮助过她的萝丝最值得依靠。
    正常来说,她更应该选择依靠罗兰。
    可谁教刚才这男人和马谈了十分钟的话,还强迫它吃树皮…
    克里斯汀实在不想要靠近这个‘怪胎’——审判庭是什么地方她多少还是清楚的。
    “…小姐。”
    女人低声下气地请求:“我和您共乘…行吗?”
    萝丝眉毛一紧,不等她拒绝,就有人替她答应了。
    “当然可以。我们的范西塔特小姐最爱帮助弱者了…是不是?”仙德尔笑吟吟拉过罗兰,将他领到那匹愁眉苦脸的枣红色马旁。
    “哈莉妲,你和尤兰达一匹,萝丝带着克里斯汀夫人,我们要尽快出发了。”
    仙德尔拉着缰绳翻身上马,动作利落的出乎罗兰意料。
    ——也是这时候,萝丝才明白方才仙德尔在三匹马之间转了半天,为什么非要挑选唯一的侧鞍了。
    侧骑,就意味着身后的人必须环住她才行。
    仙德尔·克拉托弗。
    …………
    ……
    叛逆造成的混乱比尤兰达想象的严重无数倍。
    当他们离开后,港口彻底成了人间炼狱:‘非有色人种’的炼狱。
    这群自认为如冰雪高洁、静脉中流淌着淡淡蓝色的雪孩子被一把又一把的火焰融得浑身流出脓汁。
    他们先是强硬,而后又求饶;先用帝国威慑,后又尝试金镑贿赂。
    ‘我不允许任何人侮辱我,我的妻子,我的孩子。’
    回答他的是枪声。
    ‘我可以不计较你们对我妻子造成的伤害…我需要和你们的头儿谈一谈。’
    回答他的仍然是枪声。
    ‘求您。’
    依然是枪声。
    当一切社交手段回归原始,曾经高高在上的才发现,那顶昂贵的、由三名女工连续五个昼夜不停才能做出来的高顶丝绸礼帽,并不比一把匕首贵重。
    至少它不能救命。
    然后。
    战争就愈发‘糜烂’了。
    这场早有预谋的叛乱是以最快速度拿下了港口,官兵和发号施令的官员。
    包括戴儒忠在内的所有涉及洋人、朝廷的,执鞭坠镫的,任何一个沾染了这些‘肮脏东西’的活人都不会看见第二天的太阳。
    那座专门为商人准备的庄园被烧成了白地。
    他们,和她们的脑袋挂在港口,就正正对着迎接每一艘商船的旗杆上,像神叨叨的卦师腰悬的铜钱鞭一样随风晃来晃去。
    他们的尸体被堆在戴儒忠府邸前。
    男人的,女人的,孩子的,甚至还有婴儿的。
    当披头散发的壮汉抹完最后一个脖子,也宣告这场屠杀正式结束了。
    收敛锥子镖的女人绕过婴儿残躯,火光中的脸色有些难看。
    “虎哥。”
    她低声叫了一句。
    “孩子太多了。”
    男人没说话,只先将刀收好,又转头吩咐了几句。
    “杀就杀到底。”
    他声音像被抽打多了的野牛,乍听就能知道,绝非耕地的命运。
    女人抿了抿唇,心中叹息。
    “小妹,别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冯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杀,就杀到底…”
    说完转过身,望向属于他们的蚁群。
    火光冲天。
    “一旦这边的情况传到南都,恐怕真就…”
    女人轻声说道。
    “恐怕个什么?”
    冯虎冷哼。
    “铁船又开不到岸上,开不到南都的巷子里,开不到朝廷——都是没了卵蛋的,上了岸,看谁才干干净净…”
    女人默然。
    她们本来的目的也是如此。
    洋人想要谈判?
    先宰一批。
    还要谈吗?
    别急。
    且杀且谈。
    滋要一天瞧见白猪,他们就杀上一天;一年瞧见,就杀上一年。
    要么他们死个干净,要么白猪死个干净。
    “大哥说了,让步就是慢毒。和烟膏子一样。真干了,签了,退了,瞧着吧,他们定要得寸进尺…”冯虎背对着她,闷声说道:“‘国中之国,国之不国’——大哥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女人当然明白。
    甚至与其说她跟随冯虎,不如说受那人的影响,随他的意志与理想行动。
    有些事。
    她甚至比冯虎要清楚得多。
    也自然明白关于‘屠杀’的计划,实际底色并非‘屠杀’…
    大人啊。
    你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
    “该撤了。”
    冯虎看了眼天色,左右端详半天,还是从兜里摸出块染血的怀表,嘟嘟囔囔:
    “还是他娘的这玩意好使…”
    …………
    ……
    这伙训练有素、暴虐残忍又绝对令行禁止的叛党没有被捉到哪怕一根舌头。
    他们能残忍地对妇女施虐,对婴儿举刀,却也能在命令后迅速集结,悄无声息地撤离——当黎明到来,官兵与一伙白袍人抵达时,只看见一片焚毁的废墟,毫无生机的土地。
    以及,浓郁到让老兵不适的血腥味。
    被杀死的黄肤很少。
    多是当夜留在庄园里的,无论女人还是给洋人跑腿的听差。
    罗兰曾落脚过的村子没受过多波及,妇女和孩子们都活了下来——理所应当,她们要被接连而至的两批人审问。
    好消息是,官兵们除了挑选几个还算标志的享乐,倒没有过多为难。
    坏消息是,第二批白袍人没这个兴趣。
    “长庚司。”
    为首瘦高的男人拿出一块令牌。
    他腰悬一柄长而窄的黑鞘弯刀,身后的也或背或拎各自奇特的武器:锤,剑,或者弓。
    妇女们当然知道长庚司是什么地方。
    她们的丈夫就是被这些披着白袍的人带去,再也没有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