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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3章 Ch772 尤兰达

      第773章 ch.772 尤兰达
    罗兰发誓他不认识这个黄皮肤的姑娘。
    伊妮德表示发誓没有用。
    “等回去,我就到仓库里找找,给你找一个面具形的奇物。”
    ——也不怪伊妮德发牢骚。
    自从普休·柯林斯和雅姆·琼斯成为西伦敦「不老泉」的店长,罗兰也偶尔忙里偷闲去转一转,充当临时店员。
    结果。
    就捅了大篓子。
    每一天。
    每,一,天。
    总有奇奇怪怪的信被报童或听差送进来。
    好一些的,还会告之信件主人的姓氏与头衔,有礼貌来,有礼貌去。
    次一等的,就干脆往柜面上一放。
    里面的用词多姿多彩到雅姆都大开眼界。
    这要分两说。
    一些只是表达欣赏,用词文雅晦涩。借诗、历史典故和名人名句;另一些则露骨到下流,还不如街边那些半棵的女人(雅姆语)。
    比如一封最标准的、至今老柯林斯还用来调侃罗兰的信。
    里面只有一句话。
    ‘我想吃您的**!’
    那天下午。
    雅姆捏着那张信纸,气得浑身发抖。
    (据叔叔说,她还骂了许多脏话——对着空气和那个一看就是假名的名字。)
    反正他笑了好久,直到罗兰回家后,质疑那封信也许是给‘老柯林斯’的——
    然后,雅姆就立马冷静下来了。
    ‘哦,喜欢老「家伙」?让她上午来吧,我正巧做鸡块奶油面。’
    普休·柯林斯很不高兴。
    ‘你应该没暗示什么,对不对?’
    ‘你指望我说什么。’
    ‘我指望你说实话!对罗兰说实话!他不小了,不是孩子了,你怎么能在他面前诋毁我?’
    ‘只是玩笑…诋毁?哦,好啊,你说我撒谎了?’
    ‘我…我只是不喜欢这个玩笑。我没说你撒谎。’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言我一语扔下罗兰回了卧室。
    第二天。
    罗兰问他们昨天晚上谁赢了。
    耷拉着眼角的老家伙不吱声,问了半天,才吐一句:是诚实赢了。
    为了不让叔叔太难堪。
    罗兰给他起了个新名字。
    普休·欧内斯特·柯林斯。
    这样起码还算赢了。
    ——就是药铺门前的那盆竹芋有些蔫,每一片大叶子都往下垂着,或许是因为有了另一半,让药铺主人疏于照顾才导致…
    应该是,毕竟罗兰也不懂这些。
    “所以,你就这样把她带回来了?”
    雪莱,萝丝宅。
    齐聚一堂的邪教徒们围着坐在圆桌前吃切好的水果和刚出炉的鱼形黄油饼干。
    ——中间是那之前抱着罗兰腿,打死也不松开的姑娘。
    “我以为你只是形容,罗兰。”
    仙德尔掩了掩唇,看看垂眸不语的女孩,看看罗兰,神色古怪。
    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样式奇特的袍子也撕了几缕,膝盖还磨出两个大窟窿。
    打死也不松开。
    “你还真打她了。”
    “我可没动手。”
    罗兰咬着苹果片,向后一仰,翘起左腿。
    “我就这样走了一段,给你买了胶,又叫了一辆马车。”
    “原来如…等等,等等,”萝丝眨眨眼:“什么叫‘就这样走了一段’…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罗兰点头:“就那样走。她自己撞的,还碰倒了道旁的木架和鞋匠的柜子…我可没揍她。”
    你还不如揍她。
    萝丝想到那一幕就头疼。
    “你是说。你,一位打扮得体的绅士,拎着手杖,左腿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女人抱着…的情况下,从教会出来,去买,穿过大半条街,叫了一辆马车——在大街上…就这样走?”罗兰:嗯嗯。
    仙德尔:……
    萝丝:……
    哈莉妲:……
    三名女士默默将视线挪到那姑娘身上。
    如此毅力和厚实的脸…
    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至少告诉我们你的名字?”
    黑发黑眼的女孩怯怯抬眸,飞快扫了眼萝丝,又小动物似的缩了回去,向罗兰那边挪了挪椅子。
    “好啊,真不错。又一个哈莉妲。”
    仙德尔却盯着她的坐姿看了半晌,若有所思。
    …………
    ……
    女孩确实吓坏了。
    即便罗兰没有告诉她们诺提金灯里的情况,在场的三位都有足够的想象力——在马戏团长大的奴隶,混迹街头的窃贼,虔诚圣洁的圣女候补…
    所以,姑娘们也不着急,喝着茶,聊着最近报纸上你来我往的骂战,等到她愿意开口。
    二十分钟。
    当一个话题结束,她终于从膝盖里露出了半张脸。
    “…尤兰达。”
    她说。
    被茶汁润过的伤口愈合后不复沙哑,仿佛泉水流过青苔。
    “我叫尤兰达。”
    她睫毛飞快扑打着,似乎每一个词都要随扇动再三斟酌。
    “你该庆幸父母给了你足够的智慧,让你听得懂、说得出我们的语言——否则,你的下场该是济贫院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仙德尔好像对她很感兴趣。
    “…我,听得懂。”
    尤兰达磕磕绊绊。
    “…但不,知道学,没有学会,这种,标准。”
    她仿佛一根伦敦晨雾里潮湿的弦,湿漉漉地颤着。
    “标准?”这话可够荒诞的:“英语只有一种标准。我们讲的,和其他错误。”
    仙德尔怕再吓到她,声音稍稍轻了几分。
    问她来自哪。
    怎么被掠到诺提金灯。
    问她的父母、朋友,问她的目的——以及,最重要的。
    为什么要抓着罗兰不放。
    显然,这女孩不可能是罗兰曾经的朋友。
    济贫院虽然混乱,可至少肤色足够‘干净’才有资格进去受苦。
    这黄色的女人,不会比哈莉妲‘高等’多少。
    “我来自…”
    尤兰达。
    跨海而来的商人之女。
    漩涡,海盗,枪炮。
    诺提金灯。
    罗兰。
    故事几乎没什么起伏。从她和父亲出海,到遇上海盗,被掠至伦敦卖入诺提金灯——普普通通的女孩,普普通通的悲惨故事。
    萝丝咂了咂嘴。
    从进门开始,她的眼睛就一直在尤兰达身上晃来晃去。
    她不是没见过其他肤色的人。
    只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那么,你为什么非要在教会门口等罗兰?我是说,你身边这位金眼的先生——看你也不蠢,应该知道入了夜,街上并不安全,是不是?”
    少女睫毛抖了抖,偏向罗兰时,求助似的眼神轻轻碰了他的指尖。
    “…我想回家。”
    她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