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飞速蹿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觉那人安静下来,余光瞥见他又拿着望远镜东瞅西看。
宇文玄徵沐浴一番后清清爽爽的进了门,见他的八皇兄手中乱晃的镜筒正渐渐固定,目标是苏锦翎,然后缓缓下移,再固定……
看角度,再看他那八皇兄嘴角翘起的高度和一点若隐若现的微亮水光……
“八皇兄……”
即便七岁的孩子很难有什么凌厉的语气,然而对于一个做贼心虚的人亦是足以震慑人心的。
宇文玄铮急忙放下镜筒,随后便对上苏锦翎怀疑的目光。
他尴尬的咳了两声:“时辰不早了,你先忙着,我回去了,明天再来。”
说着,力争以矫健身姿走向门口,装作*爱抚的样子了宇文玄徵的头,却是乘其不备揪了下他的耳朵……纯属报复!
宇文玄徵吃痛出声,却也不敢还击……虎伤余威在啊。
“就知道欺负小孩子!”苏锦翎怒道。
宇文玄铮回头冲二人做个鬼脸,随后扯开嗓门来了段高昂的《铡美案》。
闻者无不捂耳皱眉,连庭院中开得红艳艳的石榴都惊得失了颜色,他却是志得意满,一路狂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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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大致是三十日,苏锦翎按规定是皇上、贤妃、宇文玄徵各得十天,具体时间则是由她自己分配。
一个女如此受宠自天昊建朝以来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入才一年,就升为五品宜人,还均是皇上亲自赐封,如此上升之剧,蹿红之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人对她是又羡慕又嫉恨又巴结。
她却是惴惴的。她从来没想过什么出人头地,她只觉得但凡有得便有失,有利便有弊,就像现在,她几乎分不清那冲她笑着的脸有几个是真情实意,那些甜言蜜语有多少是发自肺腑,唯一肯定的是……
“锦翎姑娘,有空烦请在皇上(娘娘)面前多美言几句,小的(奴婢)可就仰仗着姑娘提拔呢……”
此类表述却是包含真情实感的,而且还有人暗自给她送礼,希望得到她的提携。
想不到行贿受贿一事竟也能与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有所关联,实在是令她受宠若惊。
却是不敢接受的,虽然对于此类事情主子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她却过不去自己那一关。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她苏锦翎何德何能?还是安心过自己的平凡日子就好。况站得高,别人不仅看到你的风光,亦会更关注你的短处,她自认才能浅薄,无法判断人心真假善恶,万一人家只是抛出诱饵专等你上钩,然后钓上你去邀功求赏或者予以威胁呢?唯有规范自己,免得受人把柄。
然而即便如此,也难保人心叵测。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讲,“利”都是难以抗拒的,她这般不假辞色,有人认为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有人认为这是放长线钓大鱼,也有人认为她是故作清高……但不管怎么说,是好奇也好,是不甘心也罢,倒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在她哪里讨得些好处,甚至想要攀附于她……
“要不姑娘就跟皇上(娘娘)说说,让小的(奴婢)跟在姑娘身边伺候着,这可是小的(奴婢)三生修来的大福德呢……”
的确,按里规定,有了品级的人亦可得低级人的侍奉,人数多少按品级而定。
面对无数的殷勤,她烦不胜烦,又不能得罪他们,因为太多的时候,君子与小人仅一步之遥,况她本就没有识人慧眼。
于是原打算第二日便回雪阳,结果一连数日只要出门便见到前来逢迎之人,害得她都不敢踏出璟瑄殿半步,还拜托了女替她严守,千万不要放人进来。
如此备受关注,令其愈发不安,夜里又开始做些没头没脑的怪梦,每每都惊出一身冷汗。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皇上身边一等一的大红人吴柳齐来了。
进门便是一句:“咱家给锦翎姑娘道喜了……”
苏锦翎吃了一惊,手一抖,针当即穿过了毛皮刺到了指上。
“姑娘怎的这般不小心?都傻站着干嘛,还不给锦翎姑娘包扎伤口?”吴柳齐语气虽急,面上却不动声色。
苏锦翎急忙制止了走上前的小女,战战兢兢道:“吴总管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吴柳齐当即眉开眼笑:“瞧咱家这记。咱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请姑娘前去清心殿……”
见苏锦翎满脸疑色,不禁笑得更为灿烂:“姑娘去了便知。”
苏锦翎无法,只得放了手中的活计。
刚出了门,顿时怔住:“这是……”
“这日头渐毒,皇上怕姑娘受热,特命咱家备了辇来接姑娘……”
“还是不要了,奴婢……”
“姑娘是想让咱家为难吗?”
苏锦翎无法推脱,只得上了辇舆,吴柳齐一声“起”,她方意识到自己一个身份低微的小女坐在辇上,却让御内第一大总管在旁护着,岂非大不敬?
“吴总管……”
“锦翎姑娘就别客气了,咱家这以后还得请锦翎姑娘多照应呢……”
记得自己自现代落入天栾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太极殿前,就是这位吴总管奉了皇上的旨意送她回百莺,路上也说了类似的话,只不过当时他态度虽算和善,语气却好像不无讽刺,而今……
苏锦翎看着他垂得低低的眉毛,有汗自纱质帽檐下渗出一圈晶晶的亮。
“咱家以前若是有对姑娘不敬之处,还望姑娘大人大量……”
苏锦翎也不禁有些汗颜。
然而吴柳齐自是记得自己当初对苏锦翎的不屑。他只当她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才特意出现在太极殿,这种轻浮的人他是一向看不惯的,而且依他在皇三十几年的经验,这种人即便得宠,亦会很快失宠,于是他将其送至百莺后就把这人给忘了。
再听说时,倒是在煜王婚礼上,二位皇子为其大打出手……当时他只觉得“苏锦翎”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待到想起,更加鄙弃。一个小小女,只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攀附上两个皇子,心机不可谓不重。
接下来,这个名字便时不时的飞入耳朵,其中以去岁秋日那对双生子再次为其大闹雪阳而被禁足最为响亮。
再后来,她似是沉寂了一段时间,除夕之夜的廷家宴并未见到她的身影,听说是病了。
一切的一切,也只是听说而已。
然后便一直很安静,直到花朝节那日,皇上回后似是有些神思恍惚,于玉版宣上勾画片刻,便隐身密室,第二日天亮方出。
密室藏有慈懿皇后的画像,皇上经常在忧思之际进入密室,对着挂在墙上的画像一站就是一夜。
人都道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其实他伺候皇上也不过是这十年间的事,此前一直在御厨坊,因在皇上寿辰做出一道金针豆腐而受到皇上嘉奖,被调来身边,又因了他为人谨慎,又小有机智,颇受皇上赏识。
其时,皇上身边已有个位高权重的总管丁易之,只不过年纪大了,皇上怜恤,赏其千金回乡养老。临走时,丁易之对他说了一句话,他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够因一道菜被皇上提拔全因了那道菜颇似慈懿皇后的手艺。
慈懿皇后出身并不高,是皇上微服私访之际所识,后宠冠六,只可惜年纪轻轻便去了。当年他在御厨坊也听说过帝后恩爱,只可惜依他的身份本无缘得见皇上皇后,只是对于那位皇后,他一直心存好奇……不过是个女人,怎么就能抓住万人之上的君主的心呢?难道是因为她在阵前为皇上挡了致命的一剑?
于是当他有机会侍奉君旁,总想着要窥一窥那画中人的模样。只是有次刚随皇上进入密室,只瞥见那墙上画的一个边边,就惹怒了皇上,差点丧命。
他被押入宗人府,第七日,皇上突然遣人接他回来,言自己做了个梦,梦到慈懿皇后言他亦是无心之失。于是就这么免了罪,却又因祸得福,得了太监总管之位。
自此,他对那个从未谋面的皇后敬重有加,感恩有加。试想一个女人即便死了二十几年仍旧在周遭脂粉成堆的君王心中占有这么重大的份量,可见那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女人,也难怪皇上对其难以忘怀。于是,在他心中,天下堪称完美的女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慈懿皇后。
于是,花朝节那夜,皇上在密室内思念慈懿皇后,他便在殿中垂首恭立。
孩儿臂的河阳红烛伫立两侧,烛影摇曳,偶尔发出一声轻响,殿内的影子便跳上一跳,更显幽寂。
有女绕到蓥金龙案撤换茶盏,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琉璃屏画灯,案上霎时火苗腾起。
他急忙奔至案旁,先是搬了奏折,随后抢出那张烧得最旺的宣纸。一瞥之际,忽然发现这是一幅画,只简单勾画了一个女子的容貌,一双眼睛灵媚清幽,看去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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